第二十三章 男女

  昨天晚上靖王似乎真的只是來吃個飯的，吃完也就走了。林青山也沒說什麼，只是回房間之前，他開口讓她幫忙打聽牛首山的一個姓薛的獵戶，還說越快越好。她覺得不難，也就應允了。現在想想，這幾年都是張政在打理東陵城這邊的事情，如果找人，通過他是最快的。儘管十二萬分不想跟他打交道，但是既答應了別人，也不能不做。失神了一會兒，又嘆了一口氣，最終還是抬腳走向了張政的書院。

  院子里沒什麼人氣，書房的門緊閉著。有僕人上前要領她過去，她揮了揮手，示意不用那麼麻煩，自己徑直上前，打算敲門，手還沒落下去，沒曾想聽到了自己的事情。只聽另一個聲音說：「夫人在東陵城時與林城主並沒有太多來往，反而是一個叫陸遠川的師爺，兩個人倒是走的很近。」聽到此處，徐明吉冷哼了一聲，門也不敲了，直接猛的一推，她看著裡面猝不及防的兩個人，笑吟吟地說道：「張管家要是想知道我跟哪個男人走的近，怎麼不來直接問問我這個當事人呢？」

  張政反應過來，臉上掛著笑容道：「夫人想跟哪個男人親近，按說我也管不著，不過夫人既是子翼的母親，那我過問一句，也不算過分吧？」

  「倒是勞張管家費心了，不過你要是想知道什麼，直接問我就是，我肯定知無不言。何必問一個外人，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心悅於我呢！」

  張遠很少能聽到有人能把張政給揶揄成這樣，他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只是很快又在張政的眼神中將笑容收了回去。

  「這位是？」徐明吉看向張遠問道。

  「張遠，你先出去忙。」

  張遠拱手離開。

  「他是你在東陵城的線人？」

  「不是，是保護子翼的，只是恰巧從東陵城回來。」

  「子翼只是尋常商人家的孩子，你何必如此專人專護，這不是明擺著告訴別人有問題嗎？」

  「我既受人之託，必要終人之事。」

  「他今年都十三了，有什麼事情不能自己應付，你要保護他到什麼時候？」

  「這就不勞夫人您操心了，您天天顧著生意就夠頭疼的，子翼的事情我自會幫他安排好！」

  徐明吉一時氣急反笑：「行，你安排，你張管家多厲害啊。」說著就要離開，只是轉而又想起來林青山的事情。不自然的又轉過身：「差點被你給繞過去了，剛剛八卦我的事情，我還沒跟你算呢！」

  張政好整以暇地說道：「夫人以為要如何。」

  「我也不是那不依不撓之人，這樣吧，你幫打聽一個事情，這事就算了了。」

  「夫人請說。」

  「你幫我問問牛首山那裡有沒有一個姓薛的獵戶，我找他有事。」

  「牛首山？那裡三年前被一夥強盜放火燒了個乾淨，後來就再沒有住過人了，你確定這個姓薛的獵戶是住在那兒？」

  「這麼說，這個獵戶凶多吉少？」

  「可以這麼認為吧，當時整個村的村民都沒能逃過那場大火。」說到此處，張政突然想到了薛採薇，好像也是從那個地方出來的，也姓薛，只是他面上不顯，又繼續問道：「你打聽個獵戶做什麼？」

  「自是有我的理由，你，再儘快幫我打聽打聽吧。」

  「行，我記著了。」

  徐明吉也不是不講理的人，對方既已答應，她也就行了個謝禮，然後轉身出了門。

  張政看著她離開的身影，在紙上寫了一個「薛」字，然後圈了起來。

  是夜，薛採薇拿著徐子翼的信潛到了穆府。此時穆清惠正在做刺繡，看到薛採薇也沒有很驚訝：「你就是採薇嗎？」她問道。

  薛採薇驚訝對方認識自己：「你怎麼知道？」

  穆清惠溫柔的笑了笑：「聽子翼說起過你，你的身量，樣貌跟他形容的很像。你來，是他有什麼事情嗎？」

  薛採薇趕忙將自己手上的信遞了過去：「你看完便知道了。」

  穆清惠接過：「你也坐吧，桌上有些吃食，味道還好，你嘗嘗看喜不喜歡。」

  薛採薇依言坐下，也沒客氣，挑了些順眼的吃了起來。

  「私奔？」穆清惠失笑：「也真虧他想的出來，可惜了，我已經答應嫁過去了。」

  「你若是不願意你的婚事，我可以帶你離開。」薛採薇真心的。

  「對方是皇子，我有何不願呢？」

  薛採薇一時語塞。

  「採薇有喜歡的人嗎？」

  薛採薇搖搖頭。

  「子翼呢？你不喜歡他嗎？」穆清惠來了興緻。

  「我沒想過。」薛採薇撓撓頭。

  「採薇今年年歲幾何？」

  「十三，我跟徐子翼同年生的。」

  「那你還小，不懂也正常。子翼在我眼裡只是一個需要照顧的弟弟，就算我沒有屬意的人，也不會與他一起私奔的。」

  「你想你屬意的人帶你離開？」

  穆清惠低頭笑，輕聲道：「我屬意的人就是皇子啊！」

  「皇子，這次求娶你的皇子？」

  穆清惠點點頭，一副小女兒情態：「白天他在花園裡面，我遠遠的看了一眼，他，長的很好。」

  「徐子翼還有你哥哥，都長得很好啊！」薛採薇感到不可思議。

  「不止如此，他，是第一個願意問我想法，願意尊重我的人。雖然我爹爹已經決定讓我嫁給他了，可是，他還是偷偷的跑過來，問我願不願意。他說，如果我不喜歡，他可以悔婚，不會讓我為難的。」

  「難道，不是他自己不願意嗎？」薛採薇說到後面，聲音越來越輕。

  「我聽到后，也是這麼問他的。他說，他無所謂娶誰，但是不願意勉強她人和他做一對怨偶。」穆清惠失笑：「我想，即便他不喜歡我，但他願意珍重我，也就夠了。」

  薛採薇不懂，她以為徐子翼會懂，但是徐子翼看起來也不像是能理解的樣子。只見他一副疑惑的表情：「我難道不夠珍重她嗎？」

  「我不知道她說的珍重是什麼意思，但她看起來很開心也很滿足，笑容彷彿都是甜的。」薛採薇努力的形容道：「我也好想遇到一個珍重我的人啊！」她不由得感嘆起來。

  「真不懂你們這些女孩子都在想些什麼！」徐子翼倒是沒見多少沮喪：「罷了，既然她願意接受，那我也就不忙活了。」

  「你不難過嗎？你不是喜歡她嗎」

  「我為什麼要難過啊，清惠姐又沒有受委屈。我是喜歡她，可是她想嫁給別人，我總不能去搶吧！」

  「你要是難過，你就哭出來，這裡也沒有別人，我不會笑你的。」薛採薇同情道。

  徐子翼一臉莫名其妙：「你今晚怎麼這麼奇怪，這有什麼好哭的？」

  「你要是害羞，我去樓下好了，等你發泄好了，我們再走。」薛採薇還是以為他在強撐著。嘆了口氣，便出去了。留下徐子翼一臉莫名其妙的站在那兒。

  南山閣是一家布莊，分樓上樓下。樓下賣布匹，樓上放有成衣，還有專門接待貴客的包間。徐子翼霸道，自己要用，便不許其他人到樓上來。不過，本來晚上人就少，掌柜索性只留了一個夥計在樓下看著店。

  薛採薇從包間里走出來的時候，正好看到了一件黑色的長袍，中年人的款式，她比劃了一下，是她爹爹的能穿的尺寸。便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徐子翼出來時，見她看的出神，不禁問道：「怎麼了？」

  「我在你家做暗衛，有工錢可以拿嗎？夠買那件衣服嗎？」

  「你若是想要，我送給你就是，不過你一個姑娘家家的，買這個長袍做什麼？」

  「不要你送，我自己買。」薛採薇堅持道：「給我爹爹，他之前生日，我就想給他買一件衣服來著。」

  「唔，你能買，拿著吧，我到時候讓人從你工錢里扣，可以了吧。」徐子翼上前將衣服從模子上扒拉下來，疊好遞給她。

  「直接拿走也可以嗎？」薛採薇不放心的問道。

  「當然，跟夥計說一聲就行了。」

  「謝謝你。」薛採薇輕聲道，還有些不好意思。

  「這有什麼好謝的。」

  夥計抬頭的時候，看到的便是女孩低頭害羞，男孩傻笑的場面，他不禁嘖嘖了兩聲，卻不想男孩敏銳，眼神直接掃了過來。他不自然的轉回視線，徉做掩飾道：「月色溫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