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慕琬琬木由相遇
「桔梗二錢、白芷半錢、陳皮三錢、對對對，還有半錢龍葵。」慕琬琬一邊診治著那老者的脈象，一邊吩咐著藥鋪的學徒抓藥。
「女大夫，這些葯都是幹什麼的？」
「桔梗祛寒，白芷緩解你的頭痛，加上陳皮，主要功效是化痰，加上半錢龍葵。與陳皮一同煎熬服下，能更好緩解你的咳痰之症。老伯，你的脈象微若遊絲，主要是年紀大了，比身體壯實的年輕人更容易患上風寒，只要回去好好喝葯，再加調理，身體會好的很快。」
「多謝姑娘。」
一整天下去，慕琬琬身體乏累，到了藥鋪院子，她趕忙打了一盆水，手忙腳亂地將白芷搗碎，裡面加了些許蜂蜜，盡數輕敷於面上，隨後便坐在一旁看起了醫術。
「慕姐姐，你這又在臭美呢。」
付荊兒一邊調侃著她，一邊學著她的樣子將碗底剩餘的白芷摳了下來，貼在臉上。
「你年紀這麼小，用不到這些東西的。」
付荊兒卻不聽她的話，坐在她身旁道：「過了這個冬天，我就十六了。」
慕琬琬的臉色突然沉了下來，眼睛也變得獃滯了許多，三年前，她也曾對木由說過這番話，只是過了整整三年，她早已不復當日風采。
「只怕他如今已經成婚了。」
「啊，慕姐姐，你剛才說什麼？」付荊兒趕忙貼過耳朵細細聽著。
「沒…沒什麼。」她寵溺地拍了拍付荊兒的頭道：「我都二十有三了，你才十六，正是尋個合適人家，到了嫁人的年紀了。」
付荊兒卻不以為然，她瞥了一眼慕琬琬，道：「才不要，我付荊兒立志成為一代名醫，如今才學到皮毛，若是早早嫁人生子，豈不是白白浪費了這麼好的時光。」
如今的付荊兒竟與她多年前有些相似，想想如今，她卻有些人老珠黃的模樣。
「罷了罷了，你倒還年輕。」
白雪皚皚，天氣愈來愈冷，便是白天的天氣都是陰沉沉的，一大早，慕琬琬看著藥鋪今日問診人數不多，便背著葯簍早早去了山裡。
都說崆峒山名葯最多，地勢也最險惡，卻生長著她最心心念念，也最難得藥材五味藤。
尤其是天寒地凍之時，也是五味藤生的最好的時候，一想到這些，慕琬琬哪裡還顧得上懼怕冰天雪地，直接踏著軟綿綿的雪便上了崆峒山。
果然，崆峒山地勢險峻，並不好登上去，慕琬琬拄著拐杖，一路磕磕絆絆地朝上爬。
一路上，她收穫頗豐，光是那些珍貴的雪蓮，她都摘了十幾棵。
眼見著葯簍的葯越來越多，她只好先放下藥簍，直接坐在一旁挑揀了起來。
她將所有的葯分成幾部分，十分不舍地將藥效更好，更珍貴的葯裝進葯簍子，那些有瑕疵的葯她都一個個丟在了路邊。
誰知都快到了半山腰，竟還未看到五味藤的影子，便是最適合它生長的山崖邊，都未曾見到。
「奇了怪了，這天氣應該是五味藤生長的最好的時節，怎會看不到？」
慕琬琬心裡犯了嘀咕，竟不自覺說出了口。
「你要找的可是這個？」
碧綠的帶著一串串紅色豆子的藥草儼然出現在她眼前，她驚喜地接過那串紅色豆子，正欲答謝時，抬頭一看，手中的五味藤直接落地，順著山崖滾了下去。
「誒，我的五味藤…」
慕琬琬心疼地看著那些掉下山崖的五味藤，轉身，面色即刻恢復，道：「你…你怎麼回來這裡？對了，你的腿上如何了？」
說罷她不經意地盯了一眼木由的腿。
「無礙。」木由一臉溫柔，看似同她一同看著滾落山崖五味藤，實則餘光一直偷瞄著慕琬琬。
「對了，你怎會來崆峒山？」
「這…下山再說吧。」
「五味藤…」
木由一臉鎮定，他道：「我知道有一條路，下去了便可以看到五味藤。」
慕琬琬略帶嬌羞，將葯簍遞給了木由。
一路上，他們二人話都不多，反倒是慕琬琬，心中多了幾分擔憂。
他怎會知道我在崆峒山？我一找五味藤，他便直接拿了出來，難道他一直跟著我？慕琬琬腦補著木由跟蹤她的猥瑣畫面，抬頭瞅了一眼，轉念又想：不會啊，三年前我與他表明了心意，他都未曾答應，又怎會時隔三年來找我？莫不是偶然？
木由一路偷偷瞄著她，也算猜透了她的半分心思，便直言道：「剛才路過崆峒山，見…見那個背影像你，便跟了上來。對了，五味藤可是有祛風除濕的功效？」
木由一臉認真地看著慕琬琬。
慕琬琬這才意識到，三年前木由腿部受傷，雖沒有留下病根，卻也傷了根本，一旦到了陰天濕冷的時候，可能會出現腿痛抽筋的癥狀，想來他來到崆峒山也是無可厚非的。
不過……慕琬琬這才意識到不對勁。
「五味藤需得在高溫高濕的環境下生長，秋後收成，你怎會在寒冬臘月來崆峒山尋？」
這一問倒把木由問住了，木由哪裡知道藥草的生長環境，便是五味藤的功效，也是他瞎蒙出來的。
「我…」木由頓時語塞。
「崆峒山冬日雖冷，地勢險峻，所以尋常人很難來崆峒山尋珍貴草藥，不過五味藤秋日長的最好，只是崆峒山一到九月便早早開始下雪，所以那些沒有被摘走的名貴藥草都被掩埋在雪下，久久不腐。」
慕琬琬這番解釋后，木由雖仍處於尷尬境地，打心眼裡卻也放鬆了許多。
「對，是這個理。」木由趕忙緊張地撓了撓頭。
慕琬琬三年未見木由，一時間緊張竟將心裡掖著藏著的話忘了個一乾二淨，倒是木由，這幾年一直暗中保護慕琬琬，倒也算清楚她如今的情形。
「如今我在晏都。」
「為何突然去了晏都？」
「晏都最缺大夫，三年前晏都被異族侵略，便是那時，我第一次來到晏都，幫著他們救治病患，也是那時，才覺得原來晏都竟比霍安更有人情味。」說話時慕琬琬眼中透露出他從未見過的溫柔，低眉盼兮。
三年前，難道就是百妖侵虐晏都那年？木由心裡一虛，不想慕琬琬輾轉反側來到晏都竟是因為他。
一時間，他心裡竟覺得有些心虛，慕琬琬終是因為他奔波受累。即便是他們不能在一起。
「對了，你若在晏都過的好，以後便都不回霍安了嗎？」
「對，不回了。」
木由心中隱隱愧疚，如今看著慕琬琬平安無事他便也放心了，至少不會像剛剛離開清珀潭時那般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