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彌淺心下又是一驚,明若寒居然知道她在躲伊藤原?那是不是也知道她伊藤嫡女的身份?
可是不對啊,她就算暴露了她是女子喬裝,但伊藤的身份她何時透露過?
除非明若寒在伊藤族裡見過她!!
「伊藤原?」冷彌淺此時的瞌睡徹底沒了,蹙了蹙眉裝作一臉茫然的反瞥了明若寒一眼,「伊藤家的那個?你擋不擋他關我什麼事,大半夜的別耽誤我睡覺,出去的時候把窗子給我關上,要是感冒了我頭一個揍你。」
說罷,冷彌淺便進了裡屋再沒了聲兒。
冷彌淺的淡漠反應讓明若寒反而怔忡了片刻,在桌邊呆坐了半晌正想說些什麼,卻突然察覺到裡屋的人傳來平穩的氣息,眼裡更是浮起一片疑惑。
他剛剛好像是提到了伊藤原吧?
為什麼裡屋的人居然一點他意料中的反應都沒有?
難道是他猜錯了?
半晌后,明若寒看了一眼裡屋睡下的人兒,嘴角多出了一分無奈,搖搖頭便翻窗離開。
再半晌后,床上睡夢中香甜的人兒突然睜開了眼。
跟明若寒相遇的那個夜晚,她到底說了什麼,做了什麼?
如果她不回憶起那晚到底發生了什麼,她如何敢隨意接明若寒的話?
她原本以為她跟明若寒之間在個人秘密這一塊兒上是處於均衡位置的,但現在看來她根本就是處於下風,如若明若寒當真知道她伊藤嫡女的身份,憑著如今明若家跟伊藤家的天下局勢,明若寒這個明若家族嫡子怎麼會放過操縱她的機會?!
她居然還心情愉悅的住進了明若寒的園子里?!!
天哪!她腦袋一定進水了!
記憶在腦海里飛快的篩剔著關鍵字————
夜晚…………
揍.…………
馬車…………
嬌弱疲憊的女子.…………
渾身殺氣警惕四周的武人.…………
當腦子裡的關鍵字一個接著一個的冒出來時,冷彌淺眼裡突然閃過一記光亮。
啊!!
真的是他們!!
那是個沒有月亮的夜空,漫天的星爍讓冷彌淺心情莫名的好。
在酒樓里吃飽喝足,收拾好所有的行裝后,冷彌淺便讓車夫啟程了。
坐在柔軟無比的軟榻椅上,冷彌淺披著個羊毛披肩,慵懶無比的看著手中的札記讀本,臉上沒有半分修飾。這兩個多月來,她每到一個新地方便換一個車夫,每次的著裝打扮也儘是不同。有男子,有女子,有書童,有商賈,她身上用來裝扮的顏料和變嗓子的葯也用的差不多殆盡了,是得考慮安定下來重新準備材料了。
突然一個急剎,馬匹嘶叫起來,讓躺在軟榻上的冷彌淺沒有絲毫準備的滾在了馬車裡。看到自己手中的茶水全灑在了自己身上,冷彌淺氣不打一處來朝馬車外吼道,「黃-大-叔!」
媽的,這個時代的車夫沒一個讓她滿意的,一聽到夜晚行路白日休息都是用著一種極其詭異的目光審視著她,讓她莫名的有一種逼良為娼的罪惡感。
KAO,她幹什麼了?
不就是夜間行路嗎?
在現代是件多麼正常的事啊,在這裡怎麼就一副十惡不赦的樣子了?!
「冷…………冷姑娘…………」馬車外的黃老伯聲音抖的跟篩子一樣。
「怎麼了?」冷彌淺一臉沒好氣。
「劫………….劫車…………」
「啥?」
黃老伯顫抖的聲音讓冷彌淺聽的不是很真切,揉著自己摔的發疼的手肘將腦袋湊出了車廂,誰料剛掀開帘子,一抹寒意便出現在自己脖間。
冷彌淺抬眼看去,只見劍的另一頭正一前一後站著兩個人,整齊齊的看向她。
冷彌淺從未想過在這荒野的地方半夜還能遇到人,所以她此時的妝容沒有半分作假,相反,還…………格外的漂亮。
長長的黑髮散落肩頭,精緻的五官恰到好處,小小挺立的鼻樑,紅粉如霞的嫩唇,還有那一雙清明如月的眸子,就像是剛從月宮裡下來的仙兒,讓人不敢褻瀆半分。
但偏偏纖弱的身子正披著一張薄薄的毯子,毯子下淺薄的睡裙清晰可見,隱隱的露出如玉的肌膚,性感的讓人咂舌。胸前剛被打濕的茶水更是讓女子胸前的弧度清晰可見。
一時間,車外的三人都給看呆了。
舉著劍的男子似乎沒料到大半夜在這鄉野小道行路的居然會是位如此絕美的女子,看向冷彌淺的眼也怔然了片刻。
「讓我們上車。」聲音里夾雜著歉意,男子生生的別過眼不再看向車上的冷彌淺,但手中的劍卻依舊沒有放下。
冷彌淺靜靜地朝男子打量去,為首的男子是武人打扮,體態健碩,只是風塵僕僕的氣息中夾雜的淺淺血腥味讓冷彌淺驚覺了幾分。
「憑什麼?」對冷彌淺來說,若是迷路的人,她是絕不會介意捎對方一程的,這兩個多月來她也遇到過好幾位這樣行夜路的人,無一不是聊天至天明,既幫了對方又從跟對方的聊天中了解到這個全新的世界。
但若是以打劫這樣不正確的方式想要上車,冷彌淺就得認真想想了。
正想拒絕為首男子的要求,準備趁著這漂亮的星夜試試拳腳時,冷彌淺突然看到了一直站在武人男身後的女子。
女子遮蓋的很嚴實,即使是臉上也被紗布遮住,但冷彌淺還是被女子那雙澈亮的眼給吸引住了。那個滿是星爍的夜空都沒能吸引冷彌淺的視線駐足,但女子卻做到了。
女子一直在看著她,眸里的驚艷毫不吝嗇。只是那雙澈亮不輸給星空的眼眸在抬眼間的疲憊被冷彌淺看進眼底,心裡不經意的便起了惻隱之心。
「深夜攔車,實屬無奈,我家小姐傷寒入體身子極為不適,還請姑娘您幫幫忙。」武人男子看向冷彌淺,似乎也覺得剛剛自己舉動有些莽撞,趕忙收回了劍雙手扶揖行禮。
冷彌淺聞言癟癟嘴,她向來都是憐香惜玉的主兒,更何況還是那位女子一般的人兒,單單隻是看那雙眼便知道是位美人兒,她又怎麼捨得讓一個美人兒大半夜的在外面凍著呢?
想到這裡,冷彌淺側身讓了讓,也不搭理離自己最近的男子,反而朝車外的女子點了點頭,「夜間風大,濕氣極重,姑娘身子弱就趕緊上來吧。」
只見車外的女子笑了笑,疲憊的眼裡全是感謝,低頭行了行禮算是回應,兩人便一前一後的進了馬車裡。
「這.…………」黃老伯余驚未定,瞪大眼看著進馬車的兩人,視線落在冷彌淺身上,「冷姑娘,這.………….」
「黃大叔,與人方便便是與己方便,剛剛只是個誤會你也別嚇著,等到了下個鎮子,我多給你一些銀子算是補償。」
「冷姑娘多慮了,老漢這一趟的車錢冷姑娘給的已經是很多了,老漢不敢多想。只是這馬車突然多了兩人,怕馬的腳力會大不如前,老漢是擔心誤了冷姑娘的行程。」
冷彌淺一愣,「哦,沒事兒,黃大叔你慢慢趕,我不著急。」
「好叻!」見冷彌淺沒有異議,黃老伯頓時舒了一口氣。這姑娘別看平日里的話不多,但對錢財卻極為大方,無論是下榻的房間還是吃喝的用度,從來都是姑娘用的什麼,他這老漢便用的什麼,那些好吃的、沒吃過的,好用的、沒用過的稀奇物件兒他這一趟算是真真的好好享用了一把。在他心裡,這姑娘就是他的金主,只要金主發話,他就是再膽小怕黑他也硬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