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7、落幕（五）
時間彷彿靜止了。
不，不對，不是時間彷彿靜止了。
是時間真的靜止了。
在康斯坦丁死亡的時候，爆發的詛咒瞬間帶走了他的生命，也為了這個世界帶來了更深層次的絕望。
加百列爆發出了可以改變時間的力量，可他的力量還沒有靠近趙宋和康斯坦丁就停滯了。
趙宋微微半跪在地上，托住了倒下的康斯坦丁的頭顱，叫他不至於磕在地上。
他以為自己也會被停滯。
撒旦降臨，這個地方的一切就都會停滯，自己也會和其餘人一樣，都化作琥珀裡面的蒼蠅，一動都不能動。
誰知道這一次他猜錯了。
周圍的時間在變慢，他懷裡的康斯坦丁雖然已經死了，但是他又「活」了過來。
更重要的是，他還能動。
之所以說在這個很矛盾的話，是因為趙宋現在在一個很神奇的領域之中。
他在撒旦的領域之中，康斯坦丁已經死了，但是他還可以說話，可以行動。
因為他此時屬於靈魂。
屬於撒旦獨有的靈魂。
撒旦緩緩地從天空降落，他看上去衣冠楚楚，就像是一個紳士。
他穿著黑色的禮服，很健壯，和一個四十多歲，養尊處優的大人物沒有兩樣。
僅僅是從外表上面看，完全想不到他就是地獄之中的初墮者，整個地獄維度名義上的王，和上帝的天使大軍分庭抗禮的存在。
大量的瀝青從他的腳下蔓延，撒旦降落於此。
他饒有興趣的看著眼前的一幕。
上帝和撒旦有約定，惡魔和天使都不得干涉人間。
這個契約有個漏洞。
不管是上帝還是撒旦，他們都可以隨時在人間穿梭，他們瀏覽人間，就好像是逛街一樣。
人間的煙草，酒水，非法藥品等等東西，背後都有撒旦的影子。
他是這些人行業的股東。
他歪頭看著趙宋和康斯坦丁交流。
「這不可能。」
康斯坦丁看著眼前的撒旦，問的是趙宋。
他不可能，不是不相信趙宋會背刺他，他不相信自己會這麼簡單就死了。
就在趙宋出手之前，他怎麼都不會想到他會以這種面目見到撒旦，以前都是他背刺別人，現在卻輪到別人背刺他！
或許是因為敵人比較難纏，又或者是因為康斯坦丁知道自己有多遭人記恨，所以康斯坦丁的身上有很多咒語。
其中就包括冷兵器的反彈咒。
可剛才趙宋一匕首下來，他身上所有咒文都好像是沉睡了一樣，沒有任何的作用。
連示警都沒有。
他理解不了這是為什麼。
他是什麼時候中招的。
「是在午夜酒吧，康斯坦丁，你不應該小看伏都教的神靈的，因為你永遠都不知道，你得罪的神靈心眼到底小不小。
午夜在給我們加持咒語的時候，他給你加持的不是祝福咒語嗎，他是利用伏都神的力量，屏蔽了你的感知。」
趙宋雖然殺了康斯坦丁，可他們現在交流，就好像是兩個老朋友在討論晚上吃什麼一樣和諧。
「淦！」
康斯坦丁罵道。
在趙宋說出來了計劃之後，他馬上就反應過來。
趙宋在這裡幹掉他，不是臨時起意。
在來之前，他就已經打算幹掉他了。
這是一個精心準備好的計劃。
一個趙宋，午夜兩個人進行準備好的計劃！
一個從出門開始，他就已經不可能活著回去的計劃。
從結論來推斷過程，康斯坦丁覺得自己知道了很多。
「你們早就知道這一切的源頭是加百列？你們只不過是在瞞著我？」
康斯坦丁忍著劇痛從自己的風衣裡面找到一根香煙。
按照道理，他現在是靈魂體，他已經死了，這也就意味著他不會感受到生前的疼痛。
不過現在他不但感覺到了，甚至這種疼痛在加劇。
不用想就知道，這是眼前的撒旦做的。
撒旦也不是什麼心眼大的人，他落在了撒旦手裡，一定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他現在這麼問，不是在責怪趙宋。
只不過是因為他想要知道真相。
趙宋也實話實話。
「午夜不知道，只是我提前知道。
還有，我知道你還還想要問，那把匕首是什麼，為什麼可以無視的加百列對你的『祝福』傷害到你。
我可以告訴你，之所以加百列給你的血液沒有起作用，那是因為這把匕首，是午夜派人從地獄惡魔麥子的手裡交換的匕首。
那吧匕首是用地獄鋼打造的。
更加重要的是，麥子的老戰友路西法，路西法叫麥子用這地獄鋼割下來了自己的翅膀！
所以它的上面，既有上帝的力量，也有路西法的力量。
就算是加百列的力量，也不能在這兩種詛咒之下保護住你的生命。」
趙宋很坦然的交代了自己的計劃，他從加百列得到了巨凶獸的力量開始，就已經想到了這個計劃。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順水推舟。
「淦！」
約翰·康斯坦丁再度發出了咒罵。
得到了事情真相之後，他這才轉眼看向了撒旦。
撒旦很懂禮貌，他沒有打斷康斯坦丁和趙宋的交流，在他們交流完了之後，他才拍著手走了過來。
「精彩，真是精彩。」
趙宋看到了撒旦「滿是泥濘」的腳。
他一步一個瀝青腳印，走到兩人面前，半蹲下來對趙宋說道：「好啊，好啊，這位不知名先生，你乾的真好。」
他誇讚了趙宋，又湊到了康斯坦丁面前，伸出了自己分叉的舌頭，感知著康斯坦丁的氣息。
「約翰·康斯坦丁，我終於要得到你的靈魂了，約翰，還記得你曾經請我品嘗的美酒嗎？
相信我，在地獄之中，我有不少可以媲美它的美酒。
我會叫你好好的嘗嘗這些美酒的味道。
你會喜歡它們的，約翰。」
撒旦像是一隻蛇一樣，深處分叉的舌頭感受著康斯坦丁的氣息，康斯坦丁有些厭惡的往後面縮腦袋，扯到了傷口，疼的呲牙咧嘴。
撒旦將自己的身體直了起來，再度恢復了一個看起來還算是正常人的形象。
他看著趙宋，從自己的身上抽出來了一張契約。
「這位不知名的先生，」撒旦說道：「在今天這個美好的日子裡面，我發現我對你的靈魂也很有興趣。
你看，這是一張空白契約。」
撒旦隨手就拿了一張契約出來，他對趙宋說道：「要是你願意的話，你可以在上面填寫你的願望，我可以幫助你實現你的願望。
至於這個願望的報酬，也就是你靈魂的獲取方法，我們也可以商量。
比如說你有自信的話，你可以叫我在指定的地點收取你的靈魂，要是到時間我收取不了你的靈魂，那麼我就輸了，你的靈魂就自由了。
你也可以指定一個特殊的時間，你可以叫我在指定的時間去拿走你的靈魂。
要是我拿不到，你也就自由了。
我可以接受多重付款形式，考慮一下我，不知名先生。」
撒旦對於自己想要的靈魂，一向都很慷慨，他開出的條件，就算是在地獄魔神之中，都很罕見。
當然了，哪怕他開出這樣的條件，撒旦收取靈魂也很少會失敗。
他最近的一次失敗，就是失敗在了約翰·康斯坦丁手裡，現在他來複仇了。
趙宋雙手攏在袖子里，微微望著後者抬頭說道：「雖然您給我的條件我很動心，撒旦先生，不過我推薦你還是看看後面。
在你的後面，有一場被你攪亂的大戲。
要是你不來這裡的話，這場進行到一半的『李承乾叛亂』，就要進入最精彩的部分，逼宮了。」
聽到趙宋的話，撒旦轉過了身。
從剛剛降落開始，他就已經目不錯珠的注視著趙宋和康斯坦丁，這兩個人的靈魂一瞬間就吸引了他。
他就好像是一個有收藏癖的人，見到兩個珍藏限量的手辦。
他已經顧不上其餘了，他迫不及待想要將這兩者收到自己的身上了，哪裡還有時間去關注別的事情。
在他看來，這個世界上除了上帝，沒有人可以傷害到他。
所以撒旦根本不需要知道自己在哪兒，要面對什麼。
他只需要到，然後收取靈魂就好了。
聽到趙宋的話，撒旦下意識的回頭，然後就看到了自己的兒子和正要剖開安吉拉肚子的加百列。
「一個邪惡的儀式，受孕的靈媒，溝通兩界的水，還有上帝之力。」
趙宋輕聲說道。
不用他繼續解釋，撒旦就知道這裡即將要發生什麼。
他不但知道那個預言，他還知道這一切的結果。
所以撒旦的臉色有些陰沉。
「好吧，好吧，你知道的，小孩子總是會遇見一些不好的朋友，就像是這個天使。」
他隨口說道，朝著加百列走了過去。
本來應該動彈不得的加百列忽然轉了一下眼珠子。
他察覺到了撒旦的靠近，手上的命運之矛綻放出滾燙的金色烈焰。
解決了時間停滯的狀態，加百列黑色的翅膀出現，頭上的荊棘王冠變成了純粹的黑色。
他嚴肅面對撒旦，卻沒有等到撒旦的同等對待。
「你是在模仿我嗎？加百列，你看上去可真像是個小丑。」
撒旦看著加百列的這個造型，竟然看上去有些開心，他無所謂看著自己的時間和空間停滯被打破，看到了加百列站了起來，他撇了撇嘴。
「你的身上有我所厭惡的氣息。
不過不是上帝的，是巨凶獸的。」
撒旦說道，他嗤笑的看著加百列，念了兩句話。
「除了我以外，你不可有別的神。
不可為自己雕刻偶像，也不可作什麼形像，彷彿上天、下地和地底下水中的百物。
不可跪拜那些像，也不可侍奉它們，因為我耶和華你的神是忌邪的神。
恨我的，我必追討他的罪，自父及子，直到三四代；愛我、守我誡命的，我必向他們發慈愛，直到千代。」
他口中說著經文，朝著加百列走了過去，加百列的身上，濃黑的氣質越發的明顯。
撒旦嘲諷的說道：「很明顯，加百列，你背叛了你們上帝的經義，你在我的眼裡，就是一個叛徒。
叛徒，應該被鎮壓在地獄最底層的寒潭裡面。」
加百列沒有管撒旦說的話，他只是指著撒旦說道：「惡魔，我以我加百列的名義，賜予你死……」
加百列的話還沒有說完，撒旦就對著他做出來了一個「噓」的動作。
不管是聖焰的加持還是巨凶獸的力量，都沒有擋住撒旦的這一手小小的禁言。
借用他們的力量和他們本身使用力量，壓根就是兩種不同的情況。
更何況加百列已經背叛了上帝，他根本就使用不出來命運之矛的力量。
哪怕他是一個無信者，他利用命運之矛的力量，都會比他現在這樣一個背叛者要來的強的多！
撒旦看著被禁言之後有些驚慌的加百列，戲謔的對著他說道：「還記得馬太福音嗎？加百列。
『一個人不能侍奉兩個主。
不是惡這個愛那個，就是重這個輕這個。
你們不能又侍奉神，又侍奉瑪門。』
加百列，看看你自己吧，你不但幫助了瑪門，又背棄了上帝，轉投了巨凶獸的懷抱。
你現在還要以自己的名義施法，加百列，你到底有什麼資格這麼做呢？」
他不屑的伸手一抓，地上的安吉拉就被他隔空抓住。
不去理會有些驚慌的加百列，撒旦對著自己的兒子露出了笑容，哪怕這個笑容不是對趙宋的，趙宋是在撒旦的背後，他還是看到了一個處於烈焰之中的惡魔。
撒旦對著瑪門，露出了一個詭異又猙獰的笑容。
「我的兒子，」撒旦對著瑪門說道：「回去吧，回去吧，你永遠都不可能掙脫我的陰影，我，永遠是你擺脫不了的噩夢！
有我在，你永遠都別想建立地上魔國，永遠，都別想。」
他說完了這些話，忽然將安吉拉重重的往地上一摔！
安吉拉懸浮在空中一動不動，可是在她的身上，一個瘦弱的魔影從地面，連水媒介都不用，就直接滾回了地獄！
撒旦做完了這一切，才看到加百列鼓足力氣，拿著命運之矛朝他刺了過來，近在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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