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最下首的位置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南宮宇來了79號院，四國學院陪練員宿舍區的這個不起眼的小院子就更熱鬧了。
相比來講，冷府，這個剛剛舉辦了一場……幾乎轟動整個四國學院大陸的驚世婚姻的府邸卻顯得冷清得多。
新房內。
床榻邊，慕容雅田麵無表情的端正而坐，目光呆滯，紅腫的眼下，兩抹暗影昭示著這位新娘子昨夜……未曾好眠！
直到婢女進來，將一盆洗臉水放到臉盆架上，女子目光才漸漸有了焦距。
慕容雅田本想說些什麽，可那婢女將水放到架子上便退了出去，期間……未發一言。
慕容雅田苦笑！
新婚之夜，夫君卻不願和自己圓房，甚至連露麵都沒有，讓她枯坐苦等了一夜。
慕容雅田深知，這些個世家大院裏的下人們都慣會見風使舵，見她不受寵，自然都不願搭理！如今，竟還有人給她打洗臉水來，也算待她不薄了！
費力的起身，活動了下酸麻的四肢，慕容雅田朝那盆洗臉水走去。縱然冷湛沒有出現，她既然已嫁入冷府，對冷府夫人和老夫人晨昏定省的禮節卻是少不了的！不然，除了不受寵的妻子之外，怕是她又會擔上無德不孝的罵名！如果有人想拿此做文章，被掃地出門也是有可能的！
……
“啊！”
慘叫聲自冷府的新房內遠遠傳了出去。
窗外傳來婢女的嬉笑聲。
“咯咯咯……叫得可真慘，姐姐你到底在水裏放了什麽呀？”
“我什麽都沒放啊！就是把剛燒開的水端了進去！”
“哎呦，如此，那可怪不得姐姐了！沒想到還有這麽蠢的人！那剛燒開的水，肯定是冒著熱氣的呀！居然會被燙著，嘖嘖……”
“你若說她蠢，她倒是知道爬我們少爺的床，哼！”
“哎，你不知道，有些女人啊，就是會勾引男人，且床上功夫了得呢！”
“床上功夫了得！那可是要經曆好多次……那個羞羞之後，才能練出來的吧？”
“說的就是啊！”
“這樣說來，這位大少夫人，或許不是第一次了？”
“什麽叫或許？那肯定不是第一次呀！”
“你有所不知！這位慕容小姐啊，是被慕容皇族趕出去的呢，曾經做過煙花女子！”
“哇，也難怪大少爺新婚之夜都不願意踏入婚房半步呢！”
“是啊，大少爺仁慈，就算明知道自己被算計了，也還是把她娶了回來，若換做是尋常人家的公子，怕是抬進房裏做妾、甚至是通房丫頭都不願呢！”
“誰說不是呢，至少，通房丫頭雖然出身可能低下了些，可至少也是第一次，是幹幹淨淨的嘛！”
……
聽著外麵下人們有鼻子有眼卻越來越不堪入耳的評論，慕容雅田用被燙的滿是水泡的手狠狠捂住自己的嘴，以確保哭聲不會傳了出去。
她不是不想出去和那幫人爭論，但她知道，在冷府這樣的大家，一個不受夫君寵愛的新人，沒有自己的勢力，出去？不過是自討苦吃罷了！
若算起來，這事，還真是要怪她蠢了！
剛剛，那盆子裏冒出的騰騰熱氣，她竟沒注意到！
或許，她注意到了，可她的心思卻完全不在這裏，不在冷家，在哪裏？她也不知道！
南宮離那裏？
或許，從她決定嫁給冷湛的那刻起，她便已經打算……把那些不切實際的想法收起，好好做她的妻子了！
可……難道，即便……委身於一個自己不愛也不愛自己的人，生活也會如此艱難？
……
冷府老夫人的廳堂裏。
慕容雅田到時，已經坐了整整一屋子的人！
除了最下首的位置外，再無空座。
一應禮節過後，冷老夫人指著房內唯一的空座淡淡道，“坐吧，你新婚燕爾，來的晚，我這個作為長輩的也不挑你！幾個早來的孩子都想坐的離我近些，這才剩了最遠的位置，你也不必多想！”
“是，孫媳不敢。”
慕容雅田恭謹應道。
冷老夫人話裏的埋怨和責怪，她又豈會聽不出！
可是，她真的晚嗎？
她可是一夜沒睡，丫鬟送來洗臉水，她就第一時間快速洗漱梳妝好趕緊趕過來了！
為什麽還是遲了？
還是說，她們……早了？
另外，世家大族的位置，難道不是早早就定好了的嗎？會出現這種來晚了就沒有位置坐，隻能坐在最下首的情況？
慕容雅田心內冷笑，卻還是恭敬地退至最下首的椅子旁，輕輕擔在椅子邊上坐了！
“雅田，你這臉色也太差了……”剛剛被引薦給她叫做姑姑的女子故作關切地開口，“……是不是哪裏不舒服啊？”
“是啊……”有人接話道，“……看著臉色蒼白，眼睛紅腫，還有這麽濃重的黑眼圈，連化了濃妝都遮蓋不住呢！”
蒼白、紅腫、黑眼圈、濃妝、蓋不住！
每一個詞都如一把錐子，狠狠紮在慕容雅田的心上。
可錐子給的，隻是痛！如今，慕容雅田心中的感覺，除了痛還有屈辱！
難道這就是冷家新媳婦的待遇？
如果是淩素希，她會怎樣？也會像自己一樣忍嗎？
不，淩素希不會！
因為她根本不會經曆這些！因為若是她，今日的晨昏定省，冷湛一定會陪在身邊！會護她！甚至，慕容雅田能猜到，假若站在這的是她淩素希，看到隻剩下這樣一個位置，冷湛一定會領著她轉身就走！
她和她，到底差在哪裏？
若論容貌，她才是號稱天下第一美女的女子！
若論身世，即便她是慕容家的養女，也比西瑞國相府一個不受寵的庶女要高貴上百倍上千倍！
若論心思，她們同樣都有自己所愛的人，而淩素希，簡直可以稱作……緋聞不斷！先是和南宮宇有著婚約，幾乎就要成為宇王妃了！後來，又戴上了南宮霆的同心戒！如今，更是和南宮離出雙入對！
若說不堪，她淩素希才是真正的不堪罷！
若說純潔，那日……小木屋裏大片大片的血跡意味著什麽，冷湛又豈會不懂？
想到這一切的一切，這一刻，慕容雅田好恨，袖子裏本就受傷的手緊緊握成拳！
痛！
好！
痛就好！
隻有痛，才能讓自己保持理智！理智的不去大罵淩素希，不衝上去，將冷府這些人一張張外表虛偽，實則都爛到骨子裏的皮囊扒掉！
“這可怪不得雅田，要怪就怪冷湛那小子！”說話聲將慕容雅田的思緒拉回，此刻，她已經無力去想說話的人是誰。
“是啊，這湛兒，也太不懂得憐香惜玉了，新婚之夜就把新娘子折騰成這副模樣，這可怎麽行！嫂嫂可要說說湛兒院兒裏的嬤嬤，讓嬤嬤教教湛兒，自己媳婦兒，是要知道疼惜的！”
“姑姑可不要錯怪了湛哥哥，姑姑有所不知，湛哥哥昨夜並未回府，今天早上才回來，也是直接去了書房的！”
“住口……”有長輩嗔怪冷府插話的小姐，“……你一個未出閣的小女子，怎麽什麽話都敢接！”
……
這一日的請安，慕容雅田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出冷老夫人的院子的！
日光晴好，可她卻覺得冷！
錯了嗎？
她錯了嗎？
從哪開始？
她隻是因為愛南宮離而已，為什麽要經曆這些？
……
冷府另一端，冷夕顏的房間內。
有婢女湊近嫵媚的身影低聲嘀咕著什麽。
話題似乎很有趣，惹得女子不時捂嘴輕笑！
待婢女終於講完，冷夕顏這才收起笑意，怨怪道，“我這個好哥哥還真是不爭氣，這麽好的機會，居然都沒有得手，還給自己惹得一身腥，真是蠢笨！”
這一刻，冷夕顏是真怪冷湛這個哥哥，若不是他……陰差陽錯上了慕容雅田，那此刻，在奶奶的房間中忍受屈辱的就該是她淩素希了！而她，此刻也就不用躲在這裏，費盡心思的籌謀！
“那個慕容雅田心機那麽深沉，又那麽想做大少爺的女人，大少爺一個大男人，著了道也是正常！”婢女替冷湛辯解道。
“小蹄子，你不會也是看上我哥了吧？”
冷夕顏假意逗弄。
“奴婢不敢，奴婢一心侍候小姐，永遠都不離開小姐身邊！”
丫鬟連忙表忠心。
“好啦，你跟在我身邊這麽久，你的心思我會不懂？我一定會想辦法把你送到我哥身邊的！”冷夕顏笑道，“不過，如果有人能幫我哥搞定淩素希那個女人，我想，我哥一高興，娶妻時，為了添喜氣，一定會同時納妾！你知道，我哥對那個女人很上心，為那個女人納個妾來分擔她的‘辛苦’也是很有可能的！”
這一席話聽得冷夕顏的婢女心旌搖曳，麵上一片嬌羞。
假裝沒有注意到婢女的反應，冷夕顏接著思忖著道，“不過，哥哥要娶淩素希時納的妾，肯定也是納那種和她關係還不錯的，這可如何是好啊！”
“聽說現在的少夫人便是那位淩素希的朋友！”
聞言，冷夕顏向那婢女投去一個肯定的目光。
“既然自己的朋友已經嫁給大少爺，那那位淩素希姑娘還會嫁過來嗎？”
“對於現在的冷大少夫人，哥哥和冷家人的反應你也看到了！慕容雅田下台是遲早的事情，不過……”
見冷夕顏欲言又止，婢女急道，“小姐想讓奴婢做什麽，奴婢都心甘情願！”
“此事自然不是為我，是為你自己。”
聽聞此言，那婢女似乎意識到什麽，羞怯的低下頭去。
“如今，冷府裏能接近淩素希並獲得信任的，恐怕隻有慕容雅田了！”
“小姐是想把我送到大少夫人的身邊？”
“這個，當然是要看你！你願意嗎？”
“隻要小姐一句話，奴婢就算為小姐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此話，冷夕顏再沒有像之前那番般推遲！隻希望，到時候，這丫頭能記住自己此刻所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