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楊忠說的不錯，畢竟現在江家硝石的存量，已經到了一個巨大的地步。
江季雲摸了摸下巴：「我猜可能因為七夕西湖燈會，各地富商才子佳人都會集聚，小川是在那時候找人接盤吧。」
接盤?
還有人能比江小川傻嗎？
楊忠心裡是這麼想的，但當著江季雲可不敢再這麼說。
「哎呀！？」
這時，穎兒突然驚叫一聲。
江季雲一愣：「怎麼了？」
穎兒在身上上下翻找：「我，我把府上僅剩的五萬兩銀票弄丟了！」
穎兒嚇得臉色慘白，差點哭出來。
江季雲急忙道：「穎兒，你別急，你去過哪裡？快想想？」
穎兒左顧右盼：「我這幾天賬房都沒出過……剛剛還在啊……」
「剛剛還在？」楊忠一聽，頓時一副瞭然：「估計是少爺偷走了。他偷銀票的手段，你們又不是沒見識過……」
江季雲等人面面相窺，欲哭無淚！
路上。
江小川摔了摔手裡的銀票，一臉不忍。
一旁的楚陽眼珠子都快凸了出來。
「公子，咱們府上不是都十分困難了嗎？你哪兒來這麼多銀票？」
「賬房偷的。」
楚陽：……
不多時，楚陽便跟著江小川來到了東郊。
這裡是有名的工業區。
當然，是古代工業不是現代工業。
不乏一些船廠紙廠鹽廠之類。
路過一個炮廠，江小川停下了腳步。
楚陽一愣，心想，難不成公子是想將硝石賣給炮廠？
不過京城附近對煙火控制的相當嚴格，整年能放煙火的，也只有寥寥幾個特殊日子。
試圖讓炮廠吃下如此大量的硝石，有些不現實。
一進去，江小川便看到表哥唐靖在跟炮廠老闆有說有笑。
「喲，表哥，好久不見，近來可好？」
唐靖一見江小川，頓時如臨大敵。
他唐家也存了不少硝石，劉文彥破產之後，他被逼強行吃下了一批。
但礙於臉面沒有找江小川收購。
今天好不容易找到了這個炮廠，能夠吃下他的硝石。
現在江小川過來，難不成是搶他生意？
唐靖本想罵江小川一頓，但看著他身旁的楚陽便沒了脾氣：「哼，托你的福好的很。」說著他看向老闆：「王老闆，咱們價格也談好了，現在就簽收購協議吧。」
炮廠老闆姓王，是個精明人。
今天唐靖是給他推售硝石的，價格比平常低許多，他也打算收下。
江小川名聲在外，王老闆也認識。
這江小川手中有大量硝石庫存，今日過來，莫非是想賣一些給自己？
這唐靖也在給自己推硝石，江小川也來了，不正好可以再砍砍價嗎？
「那個，不急嘛。」王老闆對著唐靖嘿嘿一笑，然後看向江小川：「江公子光臨炮廠，所謂何事呀？」
江小川道：「我來自然是為了做生意。」
王老闆一聽眉開眼笑：「好說好說，小廠確實需要一批硝石，但需要的數量不會太多。二位既然都是來賣硝石的，王某隻能看誰的價格低要誰的了。」
「什麼？」
面對老奸巨猾的炮廠老闆，唐靖差點想哭了起來。他手裡的硝石，價格已經很低很低了，現在竟然還借著江小川繼續壓價。
況且，江小川手裡的硝石更多，加上跟自家不對付，為了搶這單生意，估計什麼價格都肯賣。
「賣硝石？」
江小川連忙搖頭：「不是，我來是為了買你的炮廠。」
「買我的炮廠？」
王老闆一驚，隨後回過神來。
江小川這小子，難不成吞那麼多硝石，是為了賣煙花爆竹？
但煙花這個東西，風險高，利潤薄。
一來京城管控的緊，所以銷量不高，這個炮廠的利潤更是一般般了。
唐靖臉都黑完了，這江小川太狠了吧，為了不讓自己賣硝石，竟然要買人家的炮廠？
「怎麼？賣不賣？」江小川見王老闆沉默，便催促了一句。
王老闆連忙點頭：「只要價格到位！」
江小川：「你說多少錢！」
王老闆：「我這百年炮廠，幾代人耗盡千辛萬苦……」
江小川：「行了省省吧，直接說價格。」
王老闆略微沉吟，比了五根手指：「五十萬兩！技術，工人，還有些庫存，全部給你。」
江小川也比了五根手指：「五萬兩，愛干不幹。」
王老闆一把握住江小川的手大喊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成交！」
草。
江小川有些肉痛，這特么還價還高了啊。
百年炮廠，不足十秒就成交了。
一旁的楚陽目瞪口呆。
唐靖直接傻了眼，跟沒了魂似的看著江小川和王老闆在那裡簽協議。
等王老闆簽完，拿著協議，美滋滋的就去安排去了。
「那個王老闆，你這說收購我們硝石的事情……」
王老闆朝著江小川努了努嘴：「現在東郊炮廠老闆是江公子的啦，你有什麼生意找他談吧。」
說著王老闆便離開了去。
這破炮廠，半死不活的，能換五萬兩簡直就是在意料之外。
現在江小川連炮廠都收購了。
這是唐靖唯一能找到批量收購硝石的地方了。
他越想越氣，幾步衝到江小川面前：「江小川，再怎麼說我們還是算親戚一場。你為了不讓我賣硝石不惜買下炮廠，這樣做有意思嗎？」
「親戚？」
江小川笑了：「這會兒跟我說扯得上親戚關係了？諷刺我江家，設計陷害我的時候，怎麼想的？若我不是念著親戚關係，你的下場，未必比張松好多少！」
看著江小川肅穆的眼神，唐靖頓時心虛了，整個人失魂落魄，轉身朝著炮廠外面走去。
「等等。」
就在唐靖即將走出去的時候，江小川喊了一聲。
「你的硝石，我可以收下，不過我現在沒錢，可以給你打張無息欠條。」
「真的！？」
唐靖直接愣住。
江小川點了點頭：「是的，不過價格的話。還要在你剛才和王老闆談價的基礎上，再少三成。但是，我可以把你的硝石全部收走。」
「全部！？再少四成都沒問題！」
唐靖十分高興的跟江小川簽了協議。
江小川也十分大方的給了欠條。
簽完協議，唐靖覺得江小川似乎也沒以前那麼討厭了，拿著欠條走了。
待唐靖走，楚陽十分不解。
「少爺，你幹嘛還要收他的硝石？咱們硝石不是已經夠多了嗎？」
江小川嘿嘿一笑：「上次唐弼跟我打賭，如果我能打斷劉文彥的腿，他就幫我還錢。當初我欠劉文彥五萬兩，這會兒他兒子的硝石差不多也剛好這個數目。反正欠條無還款時日，也無利息，唐弼要是有臉不認，我就有臉賴。」
楚陽聽完趕緊豎了個大拇指。
五萬兩買下炮廠，江小川四處轉了轉，果然是百年炮廠，各方面的設施除了有些陳舊，倒算齊全。
如不是京城這些年對煙火控制的厲害，這個炮廠再差也不會只值五萬兩。
作為現代人的頭腦，這個炮廠，產業，是價值之一，但最貴重的，還是他的手續。
雖然是古代，但古人在手續上可一點也不含糊。
自己想在這個時代賺大錢。
必須要依靠工業，炮廠只是第一步。
炮廠手續交接十分繁雜，江家人忙碌了好些日子，才過戶完成。
楊忠看著炮廠一臉擔憂：「老爺，這就是你逼咱們少爺想辦法賺錢的後果……」
江季雲一臉黑線：「我，我能怎麼辦？小川現在是已經是家主了！這炮廠利潤雖然小，但畢竟是門正當生意，眼下馬上七夕，訂單量還算可以，大家也多幫襯幫襯著。」
「訂單？」楊忠滿臉無語：「你不知道，少爺說現在暫不對外接單……」
江季云：「什麼！？又不賣？」
……
七夕將近，京城附近不少爆竹商人都來東郊炮廠採購煙花爆竹。
豈料都吃了閉門羹！
暫時不賣！
「不愧是江家敗家子！」
「送上門的生意都不做的傻子！」
「大傢伙散了吧，那江小川估計是鐵了心不賣，我們就不要在這兒白等了。」
江季雲滿臉胡茬，一雙眼睛眼巴巴看著採購商走了一批又一批。
上次江小川製冰，不賣是為了引出大魚。
但這次買了炮廠不賣炮，江家人死活想不到江小川打的什麼主意。
江小川最近一直混在炮廠，跟炮廠的工人們熟絡起來。
挑燈夜干，工作台上，一張張不知名的設計圖擺滿了桌子。
江季雲好幾次忍不住想找兒子談談，但看著他忙碌的身影又憋了回去。
七夕到來。
整個京城熱鬧非凡。
上至漠北，下至江南，不少青年才俊都集聚一堂。
京城西湖有名的燈會就是在七夕這一天舉行。
周遭的客棧皆是爆滿。
各種各樣的馬車四處來來往往。
車水馬龍。
各處張燈結綵，好不熱鬧。
今日街上來往面孔大多為年輕人。
姑娘們拿著手絹，輕紗掩面，濃妝素裹。
公子哥們一個個打扮的英俊非凡，手拿摺扇，時不時搖一搖，顯得十分風流倜儻。
穎兒特意為江小川挑了件錦袍，親自為他梳洗頭髮。
從上到下，無微不至。
把江小川打扮的帥氣逼人。
江小川對著鏡子轉了一圈：「沒想到自己打扮打扮，也挺像騷包呀！」
今天這身行頭，加上七夕節，不出去泡泡妞當真說不過去。
穎兒俏臉微紅：「少爺，您這不是騷包，是英俊。」
江小川打了個哈哈：「行吧，那你就陪著你英俊的少爺出門，給你找個少奶奶去。」
穎兒不悅：「今天七夕，您怎麼不送封書信給沈姑娘？若被別人捷足先登，豈不可惜了？」
江小川微微一些驚訝：「看來你是已經把沈淑雲當少奶奶了呀。」
穎兒憧憬道：「沈姑娘書香世家，端莊貌美，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只有他這樣的女孩子才和少爺般配。」
「放心吧，沈淑雲逃不出少爺的手心。」江小川無所謂的擺了擺手大步走出門外。
穎兒嘆息，逃不出手心？
少爺這是哪兒來的自信？
此時已是傍晚。
雖然這個世界還沒有電燈。
但各種花燈已經點燃。
燈火通明，照亮了每一條街。
西湖邊，各種遊船徭役。船上歌舞昇平，好不熱鬧。
「快看快看，是大梁四大世家之一的梁家，梁文龍，梁少爺！」
「哇！好英俊。」
「梁公子！」
西湖中，一艘最大的最豪華的花船漸漸駛向湖邊。
甲板上一個二十齣頭，身穿銀色長袍，身材修長的年輕人直直的站在那裡。
他一出現，湖邊上的姑娘們頓時驚叫起來。
男子似乎聽到了姑娘們的呼喊，轉過身來，謙謙行禮。
他面容俊秀，丰神如玉，嘴角一直掛著絲絲微笑，哪怕是男性看到都有股自慚形愧的感覺。
「小白臉！」
江小川不屑的哼了一聲。
周圍人頓時無比鄙夷的朝著江小川看了過來。
穎兒等人滿臉尷尬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這世上竟有如此不知羞恥的男人？
梁文龍掃了岸下激動人心的姑娘們，笑容更盛了。
「諸位才子佳人。梁某特意在西湖湖心精心準備了一場詩詞比賽，希望大家踴躍參加。」
「入圍前十，可獲白銀百兩！」
「第三名，黃金百兩。」
「第二名，黃金千兩。」
「第一名，黃金萬兩！」
黃金萬兩！
這個時代交易的黃金的純度比較低，而且還摻一大半的銅，但兌換成銀子的話，也得十萬兩了。
和白銀相比，基本上也就是十倍之差。
十萬兩白銀，對絕大數人來說都是天文數字。
「我要參加！」
「我！」
「我們要參加！」
頓時，人群中炸開了鍋。
不少年輕人都躍躍欲試激動起來。
就連一些老秀才，都恨不得馬上參加。
看著旁邊激動的人群，江小川搖了搖頭：「天下沒有免費的好事。」
穎兒解釋道：「少爺，梁家可是我們大梁朝四大家族之一，富可敵國，做這樣的事情應該沒有什麼心眼吧？」
江小川拉了拉穎兒的小手附耳道：「都是套路。四大家族又如何，他們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你看著瞧。」
看著情緒高漲的人群，梁文龍壓了壓手：「此時參賽名額有限，參賽者需要繳納五十兩白銀作為入場券。」
五十兩？
換成人民幣也得幾千塊了。
但這裡畢竟是京城，能出來玩兒的年輕人手裡也不算特別拮据，五十兩也倒還好。
不過，這話一出，年輕人們的情緒頓時熄火了一小半。
梁文龍似乎早就預料，但也並不著急，而是接著道：「區區五十兩，博萬兩黃金，可謂是千載難逢。再者，通過這次詩會，也是向自己傾慕之人展現才華的最好時機。」
「本次詩會聯合了國子監諸位博士當評審，公平公正，各位不必心存疑慮。」
「最後，本公子特意請來江南花魁，洛神。已在島上煮好美酒恭候各位大駕！」
說完，梁文龍再次對湖邊連連拱手，隨後不再多言，轉身進了船艙。
「洛神！」
「傳說中的絕美女子！」
「據說當今聖上曾為了見她一面都三下江南。」
「哪怕不能拔得頭籌，五十兩能見她一面，倒也值了！」
原本有些低沉的氣氛，頓時又暴漲起來。
見狀，江小川十分驚訝。
牛逼啊，看來自己有些小瞧這個時代商人頭腦了，這一番情緒調動，玩兒的賊溜。
陸陸續續，一批批年輕人開始繳費上船。
梁家特意準備了數十輛花船載人。
「看樣子，恐怕會有大幾千人甚至上萬人參加。這一晚上時間輕輕鬆鬆，賺個三四十萬兩白銀沒啥問題。」
因為江小川的解釋，穎兒也明白了其中道理，歪著腦袋掰手指：「如果除去他們的獎金，應該只能賺二十來萬兩，再除去雜費開銷，利潤也還好吧？」
江小川笑著摸了摸穎兒的頭：「你以為前三名的獎金會真給出去嗎？不過是早就內定好的。」
穎兒詫異：「不是說國子監作評審嗎？」
江小川道：「對啊，吟詩作對，誰還比得過國子監不成？詩詞歌賦這種東西，除非文采相差極大，否則是很難評定高低。」
「這麼多人蔘賽者，能入圍前十的，文采自然都差不多，所以到時候誰第一，誰第二，不是很好操作嗎？」
一番解答，穎兒理解了其中的妙處不由得讚歎：「無奸不商。」
江小川道：「說得好。」
這時，陳寧，岳風，韓三千三人便急沖沖的跑到江小川身旁。
三人相視一眼，面紅耳赤。
陳寧鼓足了一口氣拱手道：「江公子，能否出借一百五十兩給我們三人，待我們入圍前十，定然歸還。」
江小川讓楚陽摸出摸出一百五十兩的銀票扔給了他們：「你們是本院長的學生，自然不會虧待你們，去玩兒玩兒吧。」
見江小川如此大方，三人頓時高興起來。
「謝謝江公子。」
說著三人拿了銀票屁顛屁顛上船去了。
「少爺，您不去參加嗎？」見他們三人離去，穎兒朝著江小川問道。
江小川搖了搖頭：「最近在炮廠太累了，今天只想好好休息休息，就不參加什麼比賽了。」
「好吧。」穎兒略微有些失望的點了點頭，突然看著湖邊眼睛一亮：「少爺你看，沈姑娘也去參加了，您也去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