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顏心的毒藥

  被打成豬頭的胖子,名叫周寶華,貪財好色。

  他的確是青幫堂主的三公子。

  他父親周堂主,是青幫副龍頭的心腹。

  姜家做船舶生意,肯定要和青幫打好關係。

  逢年過節,會給周堂主送禮。

  周寶華時常到姜家做客,總會調戲章清雅,對章清雅頗為垂涎。

  只是姜家不肯把章清雅給他;而章清雅自己的父兄,都在北方政府做官,不是無名之輩。

  周寶華荒誕無稽,又有點身份地位,無人敢惹。

  大太太章氏就讓章清雅寫了便條,約周寶華夜裡來。

  這貨沒腦子,真來了。

  來了后,有人在後門處迎接,說今晚會讓他見個國色天香的美人兒。

  「清雅妹妹呢?」周寶華還這樣問。

  章清雅自然不在。

  大太太章氏自認為安排得天衣無縫。

  章清雅約顏心到自家的後花園,說擺酒賠罪,顏心能起什麼疑心?

  一般人得到了「好處」,比如說旁人的認錯,都會得意,會放鬆警惕。

  設宴地點又是在自家。

  等她進了後花園,把門一關,再從後門放周寶華進來。

  周寶華一向見色就撲。

  顏心是那種甜膩柔美的模樣——像一碗白糖糕,哪怕不喜歡吃,看著都賞心悅目。

  她又如此純凈無害。

  周寶華一定會摟抱她,動手動腳,或摸她,或親吻。

  這時候,大太太、大老爺再帶了人過來,當場拿住,顏心百口莫辯,無人相信她。

  她為了聲譽,也絕不敢叫督軍夫人替她做主,只得求姜家替她隱瞞。

  周寶華玷辱了督軍夫人的義女,自然也會害怕,他也會受姜家大老爺和大太太的操控。

  他是周堂主的兒子,能替姜家爭取到碼頭上的一些利益。

  一舉兩得。

  至於章清雅,她摔破了腦袋,暫時破了相,否則她會親自去約周寶華,而不是送信給她。

  ——一旦成功,將顏心和周寶華抓住,周寶華緊張之下,哪裡還記得誰送信給他?

  此事不足為慮。

  大太太自以為什麼都算計好了。

  可她萬萬沒想到,打開後花園的門,看到是如此場景。

  而周寶華,這個草包窩囊廢,居然在這麼危險的時候,還想起是章清雅寫信約他的,首接嚷嚷出來。

  大太太銀牙碎咬。

  「……他說是表妹邀他,我不信。為了表妹清白,還是送督軍府的監牢,讓他們查證。」顏心道。

  姜家大老爺有點緊張。

  他責怪看了眼大太太。

  大太太一向很厲害,擅長收拾人,怎麼在顏心這裡頻頻失手?

  她是不是老了不中用了?

  大太太更緊張。

  事情脫離了掌控,需得趕緊處理。

  這個時候,必須穩。

  故而,大太太上前幾步,也走到了老太太身邊:「姆媽,清雅那孩子,糊塗呀!」

  顏心挑挑眉。

  果然嘛,那麼疼愛的侄女,關鍵時刻會賣的。

  「我不知道她會做這樣的事。」大太太對著老太太,倏然哽咽,「都是我沒有教好她。」

  和她與大老爺精心算計顏心相比,章清雅的放浪不值得一提。

  往後的日子,且看造化。

  沒人相信章清雅會喜歡周寶華這個又矮又胖的紈絝,只需要她能言善辯。

  也許,應該讓章清雅去報社做事,替她自己洗白。

  顏心聽了大太太的話,似乎非常詫異:「姆媽,真的是表妹?這……」

  老太太擰眉:「清雅不是這樣的孩子,還是查查吧。我看這胖子在胡說八道。」

  大太太:「姆媽,人言可畏,這人己經決定給清雅潑髒水了,什麼證據都造得出來。」

  顏心擰眉。

  見她不高興,大太太立馬又改口,「再說了,清雅最近受了點刺激,她可能想找朋友來聊聊天。她不懂事,我慢慢教。」

  又說周寶華,「到底是周堂主的兒子,別送監牢了。周堂主不敢和軍政府作對,還不敢欺負咱們嗎?」

  老太太聽到這裡,表情一斂。

  哪怕她想讓大太太吃苦,姜家這艘船是一體的,一榮俱榮,老太太不可能給自己樹個仇敵。

  故而,老太太在黑暗中重重握住了顏心的手。

  她暗示顏心。

  然後,老太太說:「你說得都對。小西兒媳婦,今天都是誤會,就放過這人吧。」

  又說,「你請客被衝撞了,你姆媽回頭向你補償。總參謀府,我們再去賠禮道歉。」

  顏心現在根基不穩。

  欲速則不達。

  在這個家裡,她需要老太太撐腰。她也知道,一斧子砍不倒合抱的大樹,大太太不是那麼好對付的。

  如果痛打落水狗,大太太來個魚死網破,對顏心也無益。

  顏心點頭:「既是這樣,那就放了他。」

  她上前幾步,回到了涼亭,對總參謀府的雙胞胎千金陸芃和陸菁說明了原因。

  兩千金有點遲疑,卻也點點頭。

  陸菁吩咐副官:「把這個人扔出去吧。」

  顏心走過去,打開了後門,讓副官扔出周寶華。

  她還走到周寶華身邊,跟他說了句話。

  大太太緊張看著她,不知道她說了些什麼,又不好問。

  周寶華一身傷,跌跌撞撞跑了。

  其實,在大太太等人進來時,副官打周寶華一頓,周寶華態度還是很囂張。

  這廝無知無畏。

  他不怕,覺得青幫和軍政府平分秋色,督軍府的人不敢拿他怎樣。

  他今天挨了打,日後會報仇。

  顏心就把一根銀針,扎進了他的後頸。

  那根沾了毒液的銀針,扎在皮肉里,當時就有種酸癢難當的感覺,令人幾乎想要把皮都揭開。

  一般人可以忍受痛,但無法忍受酸癢。

  那滋味,十分難捱。

  顏心就趁機湊近周寶華,問他:「誰讓你來的?是姜家大老爺、大太太還是章清雅?」

  周寶華一聲聲哀嚎。

  大老爺等人在門口聽到的哎喲聲音,就是他這個時候發出來的。

  顏心要給他暗示。

  想要解脫,就要想想她的問題。

  哪怕他真的只是自己翻進來的,也要攀咬一個人——能翻到這裡,他肯定是認識姜家的人。

  「你不說,那你這毒可就好不了,你會癢到死。」顏心道。

  因此,等後面大老爺和大太太進來,提到要把周寶華送去監牢,周寶華想到離開顏心,這種酸癢就無法紓解,頓時嚇得肝膽俱裂。

  他也想起了顏心的問題。

  於是,他很自然把章清雅供出——的確是章清雅約了他。

  送他出門,顏心趁著夜色,將一粒藥丸塞在他手裡,低聲告訴他:「這是解藥。章清雅約你的那封信,明天送到角門給我。若不聽話,你知道下場。」

  周寶華嚇死,連滾帶爬跑了。

  後花園里,螢火蟲還在閃閃爍爍,如同仙境般。

  陸家兩位千金,看得很開心。

  大老爺和大太太卻如墮冰窖,渾身發冷。

  老太太看了眼顏心,似乎又對她刮目相看了。

  顏心,比她想象中更厲害點。

  今天這種局面,她都可以扭虧為盈,實在厲害。

  這個晚上,很多人睡不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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