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他送的甜
景元釗來了就不走。
「請神容易送神難」,他這樽神,不請自來,送又送不走,顏心對著他無話可說。
他睡在這裡。
翌日早上,程嫂拿出看家本事,做了好幾樣面點給他們做早餐。
「您廚藝真不錯。」景元釗對著鱔絲面,大加誇獎。
程嫂的鱔絲面,鮮美不腥,又不膩,顏心也喜歡的。
景元釗吃了兩大碗。
顏心說他:「你老了會發胖。麵條是最胖人的,而你動不動吃兩海碗。」
可惜,前世沒見過他,不知他三十多歲什麼模樣。
是不是個大胖子呢?
要是見過他就好了,現在可以諷刺他幾句,過過癮。
顏心略感遺憾。
這個「遺憾」,讓她駭然。她為什麼要遺憾前世沒遇到他?
他是什麼好人不成?沒遇到,是她的福氣!
她重生后大部分的糟心,都是他帶給她的。
「……胖點好。一個大胖子將軍,光坐在那裡都足有威懾力。」景元釗笑道。
又說,「我爺爺到死都不胖,我阿爸也沒發福,我大概也是胖不起來。你要失望了。」
顏心:「沒有很失望。」
——對你沒期望,哪來的失望?
程嫂聽著他們倆拌嘴,像小兩口,忍不住偷笑。
「我要是胖成一座肉山,珠珠兒你坐我肩膀上,我出門就扛著你。我比汽車穩。」景元釗又說。
顏心:「!」
景元釗個子高,肩膀又端平寬闊。若胖到兩百多斤,真像一堵牆似的,的確可以坐他肩頭。
光想一想,都覺得很可怕,他還是別胖了。
顏心至今還是不明白,督軍和夫人那樣的人物,怎麼養這麼個粗糙土匪兒子。
他說話辦事,粗俗無比。
同樣被夫人養大的盛遠山,斯文儒雅,謀略過人,又是另一番模樣。
所以景元釗這德行,全靠他自己,不賴他父母。
景元釗的一番話,顏心無語良久,其他人卻都笑起來。
院子里的氣氛,輕鬆不少。
早飯後,顏心催他走,景元釗不動。
馮媽弄來一些牛乳,餵給景元釗送過來的那隻小狗。
白天日光下看小黑狗,還是丑。
一身亂糟糟的毛,眼睛也不太亮,還東倒西歪的。
「……這是什麼狗?」半夏也問顏心。
顏心:「土狗。」
又說,「它是不是生病了?」
院子里幾個人,包括馮媽在內,都沒怎麼養過狗。
盛遠山送的那隻,抱過來就能吃能喝的,不像這隻病懨懨。
景元釗在旁邊笑。
「……是生病了嗎?」顏心問他。
景元釗俯身,拎著它後頸,將小狗兒提了起來:「沒生病,小狗兒都這樣。喂點牛乳吧,實在不行羊奶也可。」
顏心:「要不你帶回去。」
景元釗不悅:「舅舅送的狗,怎麼就住下了?」
顏心:因為那隻狗漂亮。
「再養些日子,就好看了。小狗都丑。」景元釗很篤定說。
他從太倉回來,軍政府也有不少事等著他。
上午磨蹭了顏心兩個鍾,他的副官長唐白把電話打到顏心這裡了,說督軍在找他。
景元釗這才依依不捨走了。
顏心和馮媽等人研究小黑狗。
「要取個名字嗎?」白霜似乎更喜歡黑狗一點,也半蹲在旁邊看。
顏心:「就叫小黑?」
不是她敷衍,而是這狗顫顫巍巍的,顏心擔心它養不活。
萬一養死了,大家都難受。
「也行。」馮媽和程嫂看出她心思,同意道。
半夏則說:「有點簡單。」
白霜不太情願:「小姐,可以叫它『威猛將軍』。」
顏心:「……」
馮媽實在怕這狗死了,顏心會難受,故而打聽姜公館哪個傭人會養狗。
門房上有個漢子,他家養過兩條狗,下過西次狗崽子。
馮媽用提籃裝了小黑,拎給那傭人看看。
那漢子看了,笑道:「怎麼弄這麼只狗?」
「養不活是嗎?」
「不至於,這個天不熱,養得活。」漢子說,「這狗才睜眼,出生肯定不足五日,這麼早弄來做什麼?我們家養狗,滿月才送人。」
馮媽:「……」
她又把提籃拎回去。
她如實告訴了顏心等人。
顏心被嚇一跳:「出生才西五日?」
——怪不得這麼丑。
也怪不得景元釗說用牛乳餵養。
「這個混賬。」顏心低聲罵了句,「他就等不到這狗滿月嗎?」
半夏說:「小姐,這是大狗。才出生五日,有糯米背脊長了。」
顏心也比了比。
無比驚悚發現,的確和糯米身長差不多。
得長成什麼龐然大物?
這是土狗嗎?
程嫂笑:「等滿月送,狗都大了,恐怕小姐你不想要。」
顏心:「……」
景元釗不是魯莽,而是要打顏心一個措手不及。
白霜則說:「我就說威猛將軍不一般。」
顏心對此,無話可說。
白霜喜歡黑狗,每天都要出去買肉給它。
顏心特別撥了一筆款子給白霜,作為小黑的「飯錢」
沒幾天,顏心就發現,小黑走路穩了、眼睛亮了,毛髮也柔順了些,眼瞧著背脊又長了點。
她就想起景元釗說,要送她一隻大狗,養到一百多斤,能幹翻兩個成年男人……
小黑的確應該叫威猛將軍,否則就委屈了它。
顏心很認命養著小黑。
院子里兩隻狗,打打鬧鬧的,連帶著糯米都開心了,顏心自然也歡喜。
日子這樣過了幾天。
景元釗還是很忙,又想她,給她打電話。
顏心有點咳嗽——沒什麼大礙,就是秋上乾燥。
「吃藥了嗎?」景元釗在電話里問她。
顏心:「沒那麼嚴重,我們熬一些冰糖雪梨吃就可以了。」
景元釗沒說什麼。
這天傍晚,景元釗那邊的廚子,送了一個食盒來。
裡面一個大盅,燉了一盅冰糖雪梨。
景元釗是極盡所能對她好。
如果他不想讓顏心做外室、如果他不見面就動手動腳,那顏心就承認,他對她很好。
偏偏,他總難做個君子,不是純粹的好人。
顏心喝著冰糖雪梨,肺里滋潤多了。
她一夜好夢,睡得很安穩。
重陽之後,一日日冷了。下了幾日秋雨,夜裡隱約有點凍手。
這天難得放晴,顏心吃了晚飯後,打算在附近散散步,白霜陪著她。
她們倆走著,瞧見一個人,鬼鬼祟祟翻院牆,要進顏心這邊的弄堂巷子。
顏心看了眼白霜。
白霜吹了個口哨。
暗處副官,立馬跟上了那個身影。
繼而,顏心聽到了年輕女孩子的聲音:「放開我,你誰呀?哎喲好痛。」
腳步聲響起。
顏心張望了片刻,副官才氣喘吁吁抓到一個年輕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