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星門
趙升思索片刻后，卻反問道:「那你相信寰宇世界中有真仙存世嗎？」
趙中缺不假思索道:「當然有真仙存世，仙界也是真實無虛。」
「既然如此，神祇也是一樣。真神與真仙俱都神通廣大，法力無邊。對於我等修仙者而言，此二者又有何區別？」
說到這裡，趙升若有所思，再問:「道友這話問的蹊蹺。莫非.……此『神祇』竟與兩界大戰有莫大關係？」
「玄兄，當真心思敏銳。不錯，當年，兩界大戰之所以倉促得結束，確實與一位初生神祇有關。天柱界有一方大洋，名曰碎星海，碎星海中……」
聽到趙中缺提到碎星海，趙升瞬間恍然大悟，結合前世聽到得諸多信息，他知道大戰的結局必與星神脫不了干係。
儘管趙中缺語焉不詳，但短短百餘句話的解釋，便讓趙升洞察了千年前兩界大戰的一部分幕後真相。
當年，天葬原金壁長城一役，以天道教和黑天教為主力的幽冥鬼界一方屢屢被宗派聯盟擋在時空裂縫一邊，屢攻不克。
大戰一年之後，時空裂縫被封印大陣重新封印起來。
宗派聯盟原以為大獲全勝，但在幾年後，碎星海方面突然傳來驚天噩耗。
儘管趙中缺並沒有提及具體的細節，只說了當年碎星海三大遠洋霸主與血魔宗，七玄宗等魔道勢力勾結，故意引誘星神入魔。
他們以一頭血神子為祭品，藉助星神代天執道之力，居然在星神島周邊成功撕裂開一道時空漩渦，漩渦另一頭正是幽神界蜈洲附近海域。
當年星神宮猝不及防，整個星神島被時空之力撕成粉碎，百萬修仙者與之俱亡，碎星海修仙界因此元氣大傷，無力抵抗海妖和幽冥鬼界兩方的進攻。
於是，短短二十幾年間，碎星海生靈塗炭，絕大部分靈島被攻佔，無數人族被擄掠至幽神界，淪為奴隸。
至於有靈根的修仙者，若是主動投誠還好，可要是死不屈服，輕則被當成配種機器，重則被抽筋拔骨炮製成殭屍鬼物，淪為炮灰大軍。
趙中缺沒有談及碎星海人族當年的慘狀，但趙升仍能從話里行間聽出那是何等的……血腥與悲壯。
由於碎星海位和其他洲陸遠隔億萬里重洋，其他洲陸的支援力量遠遠不能及時趕到戰場。
即使少量元嬰甚至化神級高階戰力能趕得過去，也不過是杯水車薪，甚至是白白送死，根本無法改變戰爭大勢。
轉世多年，趙升深知幽神界的整體勢力應該還在天柱界之上。
所以他十分好奇，當年天柱界在十分之一疆域淪陷后，是如何扭轉乾坤，甚至造成蜈洲陸沉的？
聽趙中缺話里話外的意思，從大戰結束直到今天，天柱界和幽神界雙方仍然一直暗戰不斷，互相滲透的手段也一直沒有停下來。
逆天盟便是最好的憑證。
只不過，趙升好奇的是，趙中缺等暗諜是通過什麼途徑偷渡進此界的？
這麼多年過去了，他總想回天柱界看一看當年故人還有幾人存活於世。
「當年.……當年形勢如此險惡，天柱界及及可危。那當時的化神真君和元嬰老祖們是如何力挽狂瀾的呢？」
面對趙北玄好奇的目光，趙中缺得意的笑了笑，忽然道:「玄兄問到點子上了。換做旁人，老夫一個字也不說。當年幽神界可是吃了一個大虧，以至於狼狽不堪的逃回本界。因為敗得太慘，實在無顏提及。為了保存顏面，天道教已經把那段歷史刪了七七八八。除了極少數人，兩界絕大部分修仙者都不知其中內情。」
「聽道友的意思，你知道？」
「略知一二。」
「願聞其詳。」
「老夫出身南天趙氏，與玄兄在千年前拜得也是同一位祖宗。要知道本族有化神真君坐鎮，天柱界的諸多隱秘根本瞞不過我族耳目。
說到兩界大戰的關鍵轉折點，就不得不談及幾個關鍵人物，星神自是其中主角，其次就是當年的碎星海霸主級勢力星神宮，以及當時的熒昭和惑日兩大化神宮主。
玄兄你絕對想不到，這裡面甚至還涉及到幾萬年前的一大絕頂隱秘。」
說到這裡，趙中缺忽然停了下來，抬頭觀察趙升的神情。
然而，他也萬萬想不到眼前之人遠比他知道更多更多的內情。
畢竟是當年直面過星神的男人。
通過趙中缺潦草含湖的幾句話，趙升腦海里已經掀起無數記憶風暴，心裡很快拼湊出大部分「真相」框架。
孕育中的海神……天地法網……豢養……星神宮.……上界大能……兩萬多年前的人靈兩族跨界大戰……
趙升越想越通透，眼中神光漸漸大盛。
趙中缺看到這一幕，心裡有些摸不著頭腦，他本意是故意用秘密引起對方興趣，使得對方乖乖入轂。
誰知……這人忽然跟打通天地橋似的，眼神亮得嚇人。
見趙升始終一聲不吭，趙中缺忍不住了，試探道「玄兄，難道你不想了解我方是如何反敗為勝的嗎？」
「老朽當然很想知道，還請趙道友不吝賜教。」趙升驚醒過來，立刻說道。
趙中缺心裡一松，略顯矜持道:「這裡面的真相牽扯到本界絕大隱秘，實在不方便讓外人知曉。
除非……玄兄選擇加入逆天盟，並自證不是天道教的人。畢竟業火紅蓮是天道教徒的招牌靈火之一。若不是看在玄兄擁有趙氏血脈的份上，老夫今天也不會冒險相間，還告知了如此多的機密。」
此話一出，趙中缺的意圖暴露無遺。
趙升聽完默不作聲。
對於他而言，加不加入逆天盟都無關緊要。只是他的馬甲和職位有點多，頗有分身乏術的感覺。
獄衛，趙老爺，風媒無影，顧氏客卿，趙北玄。
他已經有獄衛和客卿兩大職業，若再加入逆天盟，相當於又多了一層束縛。
看來……是時候讓無影消失一段時間了。
趙升心裡這樣想著，嘴上卻說道:「加入貴盟一事，老朽尚需考慮一段時日，畢竟老朽非是孤家寡人一個，身後也有眾多顧及。」
趙中缺見對方沒有一口回絕，心裡大喜，畢竟一位築基修士的加入，對於逆天盟來說也是十分難得。
「哈哈！玄兄多考慮一段時日也無妨。逆天盟的大門始終為玄兄敞開。」
趙升臉上露出一絲笑意:「多謝趙道友體諒老朽的難處。」
「哪裡哪裡，說起來也是老夫話太過唐突。先前的事還沒向玄兄道謝呢。多虧你提醒，讓我們又避過了一回重大損失。我盟高層已對玄兄提出嘉獎，獎勵不日即會抵達楚國城。」
趙升聞言心裡一動，笑道:「到了老朽這般年紀，些許外物早已無用。老朽倒是有一夙願，想在臨死前見一見興龍原祖地，順便祭拜祖先一番，也好滿足我這一支族人歷代未果的夙願。」
「這.……」趙中缺語氣一滯。
眼見對方期盼的神情，他猶豫了一下，才道:「不瞞玄兄，星門百年一開。上次開啟僅過了不到五年，距離下次開啟還有近百年。如果玄兄能等到百年之後，老夫定能送你一個渡界名額。」
聽他這麼一說，趙升忍不住浮想聯翩:「星門？百年一開.……有趣！」
「唉，看來老朽是等不到那一天了。」
趙升哀嘆一聲后，貌似隨意的問:」對了，星門可是在蜈洲？」
「咦，你……你是怎麼知道的？」趙中缺聽完大驚。
星門所在的方位雖說不是絕頂機密，但也不是普通築基修道士能知道的。
東顧神洲被天道教一手遮天，階級固化不說，知識壟斷得太過火，使得下面省域的修道士對外洲外海知之甚少，就算說他們是孤陋寡聞，瓮里窺天也不為過。
蜈洲之名早已淹沒於滾滾歷史中，極少被人所知。
趙北玄居然能一口說出星門在蜈洲，這完全超出了趙中缺的預想。
他不禁又提高了對趙升的評價，再次觀察此人之時，心裡驀然生出一種高深莫測的感覺。
……
片刻后，兩人告別。
趙升一步踏出，身影突兀消失。
趙中缺嚇了一大跳，神識瞬間橫掃周圍百丈，卻沒發生任何異樣。
剎那間，他心頭震驚之餘，雙目中泛起灼熱異光。
趙中缺不是忽然聯想到了時空挪移，瞬間移動移等諸多神技。也壓根不會想到趙升擁有「相位挪移」這等天賦神通，而是對趙升來無影去無蹤的詭異手段非常感興趣。
若是逆天盟的人學會了這套手段，那隱匿逃跑的本領定然提升一大截。
說白了，就是看著眼熱。
趙升也沒想到趙中缺在打他的主意，若是知道了，也只會說一句小子你想多了，爺這技術沒人能學會。
神獄十層，阿鼻獄的一間修鍊室。一縷光影閃過，趙升重新現身其間。
他心念一動，神識探入腳下聚靈法陣，接著右手連掐法訣，打出幾道靈光沒入四周牆壁。
嗡！
聚靈陣緩緩停止運轉，石室四周的屏蔽結界也隨之消散。
趙升走出石室，順著陰暗的甬道，走了兩三里，拐過七八道彎，來到了十層食堂。
食堂空闊，大半飯桌上空無一人，僅有寥寥四五個黑甲獄衛在據桉大嚼，每個人桌前俱都放著大盆紅彤彤的妖獸肉，也少不了一瓶瓶百年元陽酒。
神獄苦寒，沒有元陽酒驅寒除煞，普通鍊氣修道士壓根活不過十年。
趙升眼睛一掃，大步走到一桌面前坐下。
旁桌的巨漢魏沖撩起眼皮瞅了他一眼，然後繼續低下頭大口大口的吃肉喝酒。
但在這時，一縷細若蚊蠅的聲音已傳入趙升耳中:「關節已經被打通，大概二十天後，你等我消息。」
「恭喜魏頭提前脫離苦海！」趙升聽完，表面聲色不動，暗中卻傳音過去。
「嗯，我能得償所願當記你一功。但事成之後，你我因果了清，再無瓜葛。另外提醒你一句，千萬不要在我面前搞鬼。不然老子一拳打爆你的頭。」
「了解了解，魏頭放心便是。」趙升立即傳音回去。
……
轉眼間二十多天已過。
這一日，趙升巡完十二層獄，剛回到換甲室，就見魁梧如鐵塔的魏沖身穿重型黑甲，大步走到了過來。
「不要說話，跟我來！」
冷冷撂下一句話后，魏沖轉身便走，趙升見此一言不發的跟了上去。
十三層，
十四層，
……
十六層。
兩人一路走下來，路上居然連一個獄衛的身影也沒見到，顯然這裡面是魏沖的手筆。
想來也是，作為資歷最深，實力最強的甲等獄衛能做到這種程度也不稀奇。
十六層獄盡頭，兩人在一層黑色光幕前，停住腳步。
光幕漆黑深邃宛若一方黑洞，彷彿連光都被吞噬，根本看不見幕後景象。
魏沖取出一枚六芒星令牌，往上面打入十幾道靈訣，嘴裡念了一段咒語。
片刻后，隨著令牌射出一道黑色光柱，射入黑幕上，就見光幕緩緩裂開了一道口子。
黑幕之後，甬道兩旁屹立著四尊黑金鎧甲傀儡，俱都散發著驚人威壓，以及凜凜殺意。
趙升一見此等高階傀儡，心頭勐的一驚。
這種高階傀儡可非同一般，每一具內部都藏著一頭金甲屍，再加上黑金鎧甲的質地，以及加持的眾多攻防禁制和符法。
每一具黑金傀儡都能匹敵一位金丹中後期真人。
沒想到獄神廟手筆如此驚人，這等高階戰力一放就是四具，竟然白白浪費在看守犯人身上。
「快走！」
魏沖催促了一句后，一步越過光幕，趙升也緊隨其後。
嗡！
兩人一過，黑色光幕瞬間合隆，四具黑金鎧甲的頭盔里剎那亮起了八朵血火，幽寂而冷漠。
霎時間，趙升後背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心臟勐的一跳，彷彿動念間就會被傀儡撕成粉碎。
「別管它們，繼續跟著我往前走，就記住一步也不能踏錯，不然.……呵呵！」
有了魏沖提醒，趙升按照他的腳印，一步一趨，不差分毫。
走過十餘步，趙升觀望四周，入目所見，陰煞已結成厚厚一層煞冰，濃郁之極的寒氣充斥著每一個角落，無數鬼鬼祟祟的黑影在角落裡竊竊私語，一道道充滿惡意的目光從四面八方投向趙升。
只是，區區詭影幻覺壓根動搖不了他的心智。
這令魏沖暗暗一驚，他本想藉此地的特殊環境讓此人知難而退。
沒想到對方根本無動於衷。
見此情形，魏沖端正心態，帶著趙升來到第一間牢房門前。
即便是十七層神獄，牢房的設置也大同小異，同樣是兩重牢門，不過材質由千年寒鐵換成了隔絕靈力與神識探查的絕靈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