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3章兩個星神
十天之後。
浮於海面的巨大漩渦緩緩合攏，一時間激起滔天巨浪。
一艘艘碟舟寶船紛紛騰空而起，向天空飛去，以避免被漩渦埋葬。
與此同時，兩道流光悄然飛上蒼穹雲海，最後落到雲端，顯露出趙升和師婆婆二人的身影。
到了這會兒，此次囚神宮探險可算大功告成，整個過程進行的太過順利，中途竟無一點波折發生，倒是讓趙升頗覺意外。
師婆婆看著她，目光炯炯的試探道：「趙道友，此事已了，你若是尚無去處。不如隨老婆子去望女兒峰小住幾日如何？」
「婆婆好意，趙某心領了。我有一二舊友現居九妖大陸。這次正好順道去探望他們一趟。」趙升回答道。
師婆婆目光閃爍，正色道：「也罷！那.……你我就此別過！」
「婆婆保重，在下先走一步了！」趙升拱手行禮，接著全身騰起灼灼金光，整個人驟然化為一道流光，向東邊天際盡頭疾馳而去。
師婆婆目送他離去，直到他消失在雲層後面，臉上方才浮現一絲冷笑。
……
白晝季第三個月，六月初七。
這一日，燭照山脈深處竟有十幾座火山同時爆發，滾滾黑煙直衝天際，使得籠罩整片山脈的漫天黑雲變得更加厚重低沉，令人發自內心的膽寒。
轟隆！
一聲聲轟隆巨響中，大量火紅滾燙的岩漿從火山口流下山來，看上去好似一條條火河在山體上蜿蜒流淌，河面上鼓起一個個火泡，火泡爆裂后爆發出大片劇毒濃煙，令空氣里充滿了硫磺酸臭氣息。
某一刻，一道金色遁光忽然破開厚重黑雲，急墜入山脈中的一座活火山口裡，一閃而逝。
不多時，火山口中飛出一個周身光焰繚繞的人影。
趙升懸立於火山上空，抬頭環望四周，很快將周圍地形地貌記入腦海。
此地是他挑選的第三處藏寶地，甚至特意偽裝成散修遺府，外面布置好結界陣法，除非手持通行令牌，否則即使元嬰老祖也萬難進入。
「後手已經布置好了，現在該去黃天教看看了。」趙升喃喃自語著，忽然身化玄光衝天而起，眨眼間飛入黑雲中，沒了蹤跡。
他僅僅花了百餘息時間，便從燭照山脈飛臨天火平原，黃天峰已然遙遙在望。
近兩百年未歸，趙升驚訝的發現黃天峰幾乎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整座山峰依上而下，竟被連綿成片的金頂黃牆的神廟全部覆蓋，在陽光照射下黃天峰閃耀著璀璨金光，遠遠看去猶如一座黃金聖山，肅穆而莊嚴！
趙升隱匿身形，緩緩從前峰飛到後山禁地，沿途感應到眾多金丹真人的氣息波動，尤其有三道強橫氣息，在一干金丹真人里猶如黑夜裡的螢火蟲般格外鮮明。
其中有一個他十分熟悉，正是刀戰的氣息。其他三道則顯得有些陌生，但也都是元嬰級別的修道士。
由於身份太過敏感，趙升此次沒有選擇現身，僅僅暗中默默觀察。
花了半個月時間，他走遍教中所有重地和，完全摸清了黃天教如今的發展形勢，教中金丹以上的人數以及他最關心的傳教事業。
毫無疑問，刀戰作為黃天教代教主，堪稱兢兢業業，宵衣旰食。
在他運籌帷幄之下，本教的傳教事業蒸蒸日上，時至今日黃天帝君的神廟已然遍布九妖大陸，信徒多到無法估算。
不僅如此，黃天教也發展成了九妖大陸人族第一大勢力，而且向來與灌鼠，雷鵬二族交好。
最近百年來，大陸人族統一在黃天教旗幟下，一邊行「遠交近攻」之策，一邊聯合灌鼠雷鵬兩族向
地蟒巨野等異族發起兼并戰爭。
一百年間，人族發起大大小小的戰爭無數，結果勝多負少，不僅整個疆域擴大了近三分之一，甚至因此多出了兩位人族元嬰老祖。
此二人最後全都加入了黃天教，成為僅此於刀戰的太上長老。
趙升了解到這些之後，不禁暗暗頷首，總算放下最後的牽挂，於是決定不再插手黃天教的事，一切順其自然！
從黃天教離去之後，他花了兩年時間游立其他三塊大陸，同時各留下一處藏寶地，以做後手。
兩年多時間，血神居然一次襲擊都沒發動，似乎完全無視了他，結果讓趙升白白跑了兩年。
不過，這一結果也讓他心裡有了幾分成算，接下來就要偷偷前往幽神界。
一個月後，白晝季落幕，冥夜季如期而至。
九妖大陸即將陷入一段漫長的黑暗季節，寒潮四起，大雪冰封天地。
就在這一天，一道金光突然從九妖大陸某處山巒衝天而起，轉眼間鑽入茫茫黑暗天幕，並向界外無垠虛海疾馳而去。
時間一點點的流逝，趙升也在一天天的不斷接近幽神界。
……
五年之後。
一道流光從黑暗虛海深處向著前方疾馳而去，在其前方赫然是一個碩大無朋，生機勃勃的「世界」。
幽神界到了！
大概過了片刻，趙升忽然在外層靈氣帶邊緣停下身形，目光警惕的眺望起來。
此時，儘管他距離界膜尚有近千萬里，但再往前飛上幾十里就會跨入靈氣帶。
而這也意味著，他真正進入幽神界引力範圍，隨時可能會被血神察覺到蹤跡。
到時候會發生什麼事情，究竟是安然無恙還是遭到雷霆一擊，連趙升自己也不知道。
觀察了一會兒，並無異常發生。
趙升揮手丟出一張神隱符，自然隱去身形，然後沿著靈氣帶邊緣向著太陽升起的方向飛去。
大半天之後，趙升重新停下身形，眺望著幽神界，似乎在確認著什麼。
此時下方全是一片蔚藍大海，可在這片大海中竟有五團十分顯眼的漩渦。
若是有人在此，必會一眼認出五團漩渦正是大名鼎鼎的海眼大漩渦，而這片海洋自然是蜈洲海無疑。
趙升確認找對了地方后，暗暗欣喜的點點頭，接著憑空盤膝跌坐，居然開始閉目打坐起來。
很明顯，他要在此等待某個時刻的到來！
不過，趙升並沒有等待多久。
僅僅過了八個月，蜈洲海便開始出現異常變化。
起初，海面上的各種藻類越來越多，直到最後一層厚厚的藻毯鋪滿了整片大海。
然後在某天夜色降臨之時，蜈洲海突然風雲變色，周圍億萬里的天地靈氣化作滾滾大潮向這片海洋匯聚而來。
天空漸漸烏雲密布，電閃雷鳴，無處不在的時空波動忽然變得異常劇烈。
趙升望著下方天地異象，頓時大為興奮，毫不猶豫的全身爆起大團金光，瞬間化作一顆流星，風馳電掣的向蜈洲海狂飆而去。
眨眼間已越過靈氣帶邊緣，趙升隱隱感覺心頭一寒，彷彿被某個存在盯上了。
但下一刻，寒意突兀消散，他再也無法感知到任何異常。
趙升猛的心頭一凜，意識到自己應該被血神察覺到了。
然而，血神並沒有對他怎麼樣，或許是星神蘇醒的緣故。
想到這裡，趙升收斂心緒，丹田法力連連爆發而出，其遁光速度越發快如閃電。
短短片刻不過，千萬里虛空全部甩於身後，趙升
御光如星，一頭扎進界膜，向那座正飛快顯化的時空漩渦飛去。
此時，天空與大海瀰漫著一股難以想象的磅礴威壓，星神散發出的浩瀚神念完全佔據了這片方圓二十餘萬里的天地，本界天道竟被霸道之極的排斥出去。
趙升目光掃過下面，只見密密麻麻的浮空堡壘和大小碟舟分佈在時空漩渦四周，各級飛行法器的甲板上面站滿了修士，大多數戰意衝天，躍躍欲試。
就在這時，趙升目光一冷，陡然扭頭看向百裡外的某處虛空，那裡剛剛有一股異常強橫的神念波動一閃而過。
不出意外的話，那個地方應該隱藏著一位化神同階！
趙升不願多生事端，僅僅看了一眼便掠過視線，很快他眉心射出一縷縷神光，不停嘗試著與瀰漫天地的星神意識取得聯繫。
數息之後，趙升心裡陡然一喜，只覺四周天地寂寥，萬物俱靜，好像有一個難以想象的龐然大物忽然向他投來一道好奇目光。
下一瞬，他兩眼變得茫然無神，心神意識彷彿被某種神秘偉力牽引，不由自主的破體而出，飛入冥冥。
倏忽，一剎那。
趙升眼前一花，赫然發現自己竟然來到了一片無邊無際的大海上。
這片大海奇怪之極，中間彷彿有一道無形的界限將大海分為兩半。西邊一半風平浪靜陽光普照，東邊一半卻是巨浪滔天暴雨如注。
不知是不是巧合，趙升恰恰落在大海中間，左手邊陰暗如夜，右手邊陽光燦爛。
趙升望著這片奇異的世界，眸光流轉不休，暗暗猜想著星神此刻的意識狀態。
如今看來，形勢比他想象得更兇險！
就在趙升暗自思索之際，兩邊大海同時憑空浮現兩個一模一樣的「娃娃」。
「娃娃」身高僅有三尺，長得唇紅齒白，皮膚粉嫩，看上去不過三四歲光景。
趙升一見娃娃面容，頓時心裡一震，瞬間回想起在虯靈秘境里看到的那個「小孩」，三者在容貌體態上分毫不差，只是年齡上略有差異。
「你為何呼喚祇？」
「你為何呼喚祇？」
這時，兩道聲音忽然同時從湧入他的腦海，其中一道語氣冷漠平直，另一道卻天真浪漫，居然帶上了幾分人味。
兩個星神齊齊飛了過來，在距離趙升三尺外又同時停下。
若是仔細一些，你甚至能發現兩個星神與趙升的距離同樣分毫不差。
趙升目光掠過二神模樣，心裡嘖嘖稱奇之餘，又全力收斂情緒波動，避免被星神感知到他的意識波動。
同時，抱拳行禮道：「在下趙穹天，見過兩位殿下。」
「祇見過你！」
「祇見過你！」
趙升聞聽此言，神色一點不變，說道：「在下之所以呼喚二位殿下，卻是有大事相商！」
面對「直率」的星神，壓根無需繞圈子，也無需寒暄客氣，直接說明來意，實話實說就好。
趙升對這個老有經驗了。
「什麼大事？」
「什麼大事？」
兩道聲音又是同時湧入趙升腦海，詞還一模一樣，令他感覺頭疼的很！
「殿下，我等下會放開一部分心神，你們一看便知。」
說完這話，趙升主動解開三層精神防禦，將神魂中的一部分記憶畫面開放給兩位星神。
一息之後，兩個「娃娃」的表情陡然發生了有趣的變化。
巨浪滔天，暴風驟雨這邊的星神，臉上竟浮現一絲人性化的激動。
反觀另一邊，臉上仍然面無表情。
「祇以為不可
能！」
「祇以為可能！」
嗯？趙升還以為差點聽錯了，但下一秒他真沒聽錯。
從開始到現在，兩個星神的思想第一次有了分歧！
這一變化，卻令趙升大為振奮，連忙問道：「兩位殿下，自一千年多前，殿下因為種種變故一分為二，自此無法合體。這麼多年來，殿下絲毫不見成長。在下只問一句，這是什麼原因呢？」
「祇被奪走了「奇迹」。」
「祇被奪走了「奇迹」。」
趙升聞言目光一閃，立時恍然大悟。
星神乃海神類生命。海神類生命天生是一種充滿無限可能的奇迹種族。
祇所說的「奇迹」，換個說法應該是具備無限可能的成長性！
如果說一分為二之前，星神堪稱潛力無窮，未來上限未知。
那麼在失去「奇迹」之後，星神的潛力由無窮轉為收斂，潛力既定，未來上限自然變為已知。
由此看來，難怪當初星神發瘋后，竟會惹得上界大能真身降臨。也難怪飛升大陣會「被損壞」，原來是泄憤之舉。
想到這裡，趙升對自己的計劃有了更大的把握。
於是，他趁熱打鐵道：「殿下既然失去了「奇迹」，何不如聽我之言自己創造一個「奇迹」出來。在我看來，這個「奇迹」正好出在血神身上。」
「不可能！」
「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