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7章邪法
這是一座面積接近百里的湖中島嶼，島上靈氣異常充沛，清澈透明的湖水泛起淡淡熒光，不斷拍打著岸邊。
靈島邊緣，沙灘上面白骨堆積成山，大多數已經腐爛，不過仍然能看出是各種人妖骸骨。
這些妖獸骸骨有大有小，小的如嬰孩骸骨，大到上百丈的巨獸脊柱都有。
不單單是沙灘上這一片，島嶼內的地面上隨處可見腐朽的白骨，在如此昏暗的環境下，綠幽幽的鬼火在城外的荒野上到處飄蕩，氛圍更顯陰森恐怖。
更駭人聽聞的是，此島最中央之地居然堆積起了一座白骨大山，那裡的骸骨數量多的難以估算，足足堆積了七百多丈之高。
而在白骨山頂部，赫然被人開闢出一座白骨祭壇，祭壇中央佇立著一尊十丈余高的骷髏神像，神像的眉心上鑲嵌著一顆看似普通的白色人頭骨，嘴裡含著一口五光十色的寶珠。
一條無數骨架壘成的白骨天梯從山腳下，一直通向山頂祭壇。
此刻，正有數百個人影在白骨天梯上面一點點向上攀爬，即便被骨刺劃得四肢鮮血淋漓，即使滿臉絕望的哭嚎求饒，但卻不敢停下腳步。
因為凡是停在原地的人，都被毫無人性的沙盜抓出人群，然後通通丟進骨山裡，餵了億萬幽冥鬼蟻。
黑王城就是以這座白骨大山為中心而建，一座座風格迥異，奢華無比的的樓宇宮殿坐落在此山周圍，個個佔地面積廣大。
在往外一大圈，便是一個個整齊劃一，井然有序的坊市和街道，這和傳說中的秩序混亂沙盜截然不同。
但趙升一眼看出，所有坊市建築以及每一條街道其實都是某座高階大陣的一部分，大陣的核心靈樞就在那座白骨大山之中。
黑王城最外圍的大片城區，卻是極為符合世人眼中沙盜巢穴的傳統印象，無數石屋木樓十分隨意的搭建，大片窩棚散落在犄角旮旯，看上去十分混亂無序。
在外城區，暴力殺戮**在光天化日之下毫無遮掩，隨處可見。
修仙界強者為尊的傳統，在黑王城體現的淋漓盡致。
……
趙升懸浮於靈島上空，暗暗釋放出元神神念掃過全島，轉眼間就將黑王城的一切景象盡收入眼底。
「妙極，來的早不如來的巧！老夫正好見識一下心魔灌頂大法的玄妙。」趙升嘴角上揚，視線落到了城中央的白骨山上面，自言自語道。
話音剛落，整個人悄然化作一縷魅影，瞬間出現在了山頂白骨祭壇一角。
主持這輪灌頂儀式之人，是一位黃髮披肩，面相慈祥的老者。
此人名為沙通天，身份非同小可，正是黑王城副城主之一，也是一位晉陞元嬰多年的積年老魔頭。
沙通天神情淡漠無比，似乎早已失去了人性。此人對趙升的到來，卻是一無所覺。
不久后，第一個爬上山頂的人，終於出現了，竟是一位身體柔弱的女子。
不過人不可貌相！此女看似弱質纖纖，卻是這批人里修為最高的一個，實力已達金丹之境。
之所以老實攀爬天梯，是因為這座白骨山太過邪異，詭異的禁制之力完全壓制了所有人的修為。
隨著第一人登上山頂，第二個，第三個，乃至更多的人陸續成功登頂，不過都被逼著走到祭壇中央，站在了骷髏神像下面。
數百位修仙者同時攀爬白骨天梯，最終能活著站在神像下面的僅有寥寥三十幾位。其他失敗者都成了幽冥鬼蟻的食物。
趙升收斂氣息，隱身站在祭壇邊緣，目光期待的觀察著沙通天的一舉一動。
望著遍體鱗傷死氣沉沉的眾人，沙通天忽然神色殘忍的笑了笑，聲音溫潤的開口道：「爾等聽著，待會舉行灌頂儀式。若能堅持到最後，你就能活。否則，只有一個字死！」
三十幾位倖存者聞聽此言，俱都渾身一激靈，頓時眼中升起滿滿對生的渴望。
眼見眾人鬥志昂揚，沙通天貌似滿意的點了點頭，接著轉身面對骷髏神像，口中念起了一段沒人能聽懂的古老咒音。
隨著這段咒音傳遍白骨祭壇，趙升感知到一道道無形神念從沙通天身上爆發而出，剎那間沒入神像眉心的那顆五光十色的寶珠之中。
頃刻之間，寶珠爆發出大片炫麗斑斕的光華，瞬間瀰漫籠罩了整個白骨祭壇，也籠罩了神像下方的所有倖存者。
趙升不閃不躲，身體「浸潤」在了這片炫麗斑斕的光華裡面。
忽然間，他耳邊莫名響起無數人的狂笑與嘶吼聲，緊接著一股異常強大的詭異精神波動憑空出現，竟以蠻橫霸道的姿態，試圖闖入他的紫府魂海。
但都被元神之力硬生生擋在眉心之外，始終奈何不了一位化神真君。
趙升見狀稍微讓開一絲縫隙，便覺那股詭異神念尋隙而入，侵入了紫府空間。
霎時間，數不清的記憶畫面同時在他腦海里爆發，彷彿有成千上萬人的記憶同時強塞進他的腦子裡，畫面中全是燒殺搶掠，全是純粹之極的暴力！
頃刻之間，就像世間所有的罪惡行為在同一瞬間，赤裸裸的展現於你的記憶深處，
這.是難以估量的記憶洪流！
正常人的心智在其面前，根本堅持不了一息，就會被「洪流」輕鬆衝垮，然後被海量記憶碎片污染、同化、洗腦，最後成為集體記憶中的一員。
恍恍惚惚的，無數個「你」出現了，你們在燒殺搶掠，在享受世間極樂，也在極致癲狂中死去。
趙升驀然睜開雙眼，眼中爆起兩道神光，一念摧毀了那絲侵入神魂的詭異精神波動。
此時，他真正理解了為何無盡荒漠里的沙盜一直殺之不絕，為何總會死灰復燃！
原來心魔灌頂大法的真相，竟是一種扭曲意志，同化心靈的邪術。
這種邪術看似邪惡無比，但其立意卻極為無比高深，似乎源自某種大道法則。法門玄機當真精微莫測，即使是他也一時難以破解此法。
趙升甚至從此法的施術原理上面，窺見了一絲更高層次的術法至理，隱隱感覺此邪法很可能是靈界某位魔道巨擘的手筆，甚至黑王城乃至這片地下空間，也是此人親手開闢。
「黑沙界歷代化神真君，全都沒有出手覆滅黑王城，看來這其中隱藏著一個驚人秘密。難怪黑王城始終屹立不倒.」
一想到這裡，趙升目光陡然一凝，心裡已經打起了退堂鼓。
就在這時，三十幾位倖存者已有大半理智崩潰，成了一頭頭僅靠慾望驅使的「活屍」。
當最後一節古老咒音落下之後，祭壇中央還能保持清醒意識的人只有七個，其中包括那位金丹女修。
只不過他們此刻也好不到哪兒去，所有人的目光都變得殘忍而邪惡，全身上下充滿了暴力氣息。
「殺死他們！」
隨著沙通天一聲令下，七名「新沙盜」俱都露出興奮殘忍的笑容，毫不猶豫的向旁邊的「活屍」出手。
一幕幕血腥暴力的畫面很快出現在白骨祭壇上面，頓時讓四周守衛的沙盜們表情亢奮的狂笑喝彩，怪叫嘶吼不止。
伴隨著濃濃血腥氣瀰漫開來，半空中的炫麗光華也不知不覺的染上了一層血光，此刻骷髏神像的雙眸深處，悄然浮現兩團純白光焰，似乎在注視著什麼。
趙升只覺心頭一寒，就在血焰凝聚的剎那，整個人從原地憑空消失不見，卻不曉得自己在無意間躲過了一劫。
……
北門城，平安坊。
一座富麗堂皇的豪華府邸深處，趙升身形陡然出現在花園的角落裡，接著身形一閃，飛入一間廳堂裡面。
「師傅，你回來了呀！」沙生聽到門外腳步聲，抬頭一看，正好見到趙升飛了進來，連忙拋下手中雞腿，歡喜的喊道。
正在一旁侍奉的韓老爺一見高人現身，頓時滿臉堆笑的大禮參拜，高聲唱喏。
趙升沖其點點頭，就沖沙生說道：「為師的事情辦完了。沙生你隨老夫走吧。」
哦！
沙生戀戀不捨的看著滿桌美食，慢慢站起身來，繞桌走到師傅一旁。
趙升揮袖一掃，一陣狂風過後，廳堂里已經沒了師徒二人的身影，只不過在餐桌上多了一個白色丹瓶。
韓老爺看到丹瓶的一剎那，瞬間餓虎撲食般撲到桌前，一把抓住丹瓶，然後急忙打開丹封，倒出了一粒乳白色靈丹，正是一階極品靈丹固體養元丹。
並非趙升出手大方，而是此丹已經是須彌空間中最垃圾無用的丹藥了。
出府之後，趙升很快在內城購置下一座靈氣充沛的洞府，暫時將沙生安頓於此。
幾天之後，洞府里便多了十幾個相貌絕美的侍女。
與此同時，趙升也正式擔當起為人師表的責任，從此之後，沙生就過上了暗無天日的生活，唯有種種美食佳肴方能撫慰他那幼小的心靈。
為了不辜負沙生那天生的特殊體質，趙升煞費苦心，經過苦思冥想后，為徒弟量身打造了一部主修功法《赤煉萬化體》。
此法乃火行煉體功法，專以煉化世間奇毒為主，不僅能不斷激發肉身潛力，更能修鍊出獨一無二的火毒靈力，一旦煉成同階中罕有敵手。
若是修鍊到了大成境界，更有一定幾率越階而戰。
數月之後，沙生體內的混亂靈力，順利轉化成了更加純粹的赤煉靈力，修為也更上一層，達到了鍊氣四層境界。
在此期間，趙升曾經數次潛入趙氏所在的興龍山脈，暗中已把本界趙氏的里裡外外摸得一清二楚，完全掌握了趙家所有隱秘和家族現狀。
當然，也包括了趙氏與北冥家族間的恩怨情仇。因此知道了這支分家目前面臨的最大威脅來自哪裡。
這次，他之所以返回黑沙界，目的大概有三個，一來是看看黑沙趙氏發展的怎麼樣了；二來是為日後飛升作準備，最後一個目的則是為了那座跨界傳送陣。
只可惜，他先後翻遍趙氏藏經閣，看完了所有趙氏先人留下的遺卷手書，結果都沒有看到任何一例成功傳送回「星墟」的記載。
在發現了這個萬分遺憾的事實之後，趙升也覺有些失落，不過他很快將這點遺憾，深深壓制下去。
其實，他只想回天柱界看看，並非一定要返回家鄉。心裡的這點念想，壓根算不上是執念！
出去某種考慮，趙升並不打算表明身份，反而換了一種身份和趙氏接觸。
……
數年時光轉瞬即逝。
這天，興龍山脈深處，一座漫山蔥翠的幽深山谷中，有一條水流清澈的潺潺溪流蜿蜒淌過，兩岸靈田裡雲氣升騰，靈果林中不時傳來陣陣婉轉清脆的鳥鳴。
山谷地勢最為陡峭的區域，溪道九曲彎折，兩岸巉岩密布，在轉彎處，水流變緩，彙集成了一處碧綠深潭。
深潭邊上有一塊巨石削成的平台，上面盤膝坐著一位身著青袍的年輕美男子，正低頭擺弄著數株穀粒晶瑩似瑪瑙的靈稻。
其人五官端正，面容俊美，氣質超然，顯得分外出塵
在此人不遠處，一名黑袍老者正與一白髮老嫗相對而坐。兩人中間隔著一尊三足六耳的杏黃丹鼎，你來我往在上面打入一道道丹訣靈光，很明顯正在進行著某種較量。
其中黑袍老者一身衣衫十分整潔，沒有半點褶皺，頭上烏絲一絲不苟地高束而起，整個人看起來乾淨利落，正是趙氏唯一的元嬰老祖趙月瀆
與他相對的白髮老嫗就顯得邋遢多了，其身上穿著一件月白大袍，上面零散地綉著一團團丹紋，其兩邊肩膀耷拉著，一手支著腦袋，頭髮蓬鬆散亂，睡眼惺忪，顯得分外慵懶。
這位竟然可以與趙月瀆比試丹道技藝，自然身份不凡。
此人真正的身份乃是無缺宮煉丹峰大長老，尊號「聖手丹心」的陳明也大宗師，已是元嬰中期境界。
另外，她不僅是一位丹道大宗師，還是靈農行當里僅有的五位宗師之一。
值得一提的是，趙月瀆正是五大靈農宗師中的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