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臨危受命

  下午，沒有生意，提奧和比利一起坐在店裡發獃。

  門開了，一個長著絡腮鬍的中年男人走進來，手裡拿著一個文件袋。

  他徑直朝提奧走去，微笑著說，「提奧先生，您好！我是古比爾公司的行政經理，我叫約翰。」

  提奧立刻迎上去，「您好！約翰先生，請這邊坐。」

  提奧帶他走到大廳一角的洽談桌旁坐下，比利跑去沖咖啡。

  提奧在心裡嘀咕，不出意外，這個約翰也是因為費舍爾的事兒來的。

  最近，因為股票大跌，全巴黎人心惶惶，根本沒人有心情投資藝術品。這幾天，一幅畫都沒有賣出去，還要不停地應酬這些來找費舍爾的人。

  想想這些，就讓人鬱悶。

  「提奧，店裡最近還順利嗎？」約翰問。

  「這不，您都看到了，一個客人都沒有。」提奧無奈的回答。

  「費舍爾有消息了嗎？」

  這些天，已經有無數人問過提奧這個問題，他的回答都是一樣的。

  「沒有，我們去他家裡找了，他也不在家！」

  「唉，這個費舍爾！聽說，最近還有人來畫廊鬧事，真是難為你們了，提奧！」約翰拍拍提奧的肩膀安慰。

  提奧嘆著氣說，「還好！還能應付！真希望費舍爾趕快回來！」

  約翰嗤笑一聲，「你還指望他回來呀？他呀！呵！八成是躲起來了!」

  提奧一聽費舍爾不回來，急了。

  「那他不回來，這店裡……光靠我和比利臨時頂著，可不是長久之計啊！」

  「這不，我就是為這個事兒來的！」

  約翰慢條斯理的從胸口摸出一個金邊眼鏡，架在鼻樑上，然後打開手裡的文件袋，取出一份文件。

  「這是一份任免文件，從今天起，免去費舍爾林蔭大道分店店長的職務，正式任命你為代理店長。喏！這是文件。」

  約翰把文件放在茶几上，用手在上面敲了敲，又在文件袋裡翻出一張紙，遞給提奧。

  「呃，這個嘛，是聘書。」

  關於這突如其來的任命，提奧很驚訝。

  「這……我嗎？代理店長？」

  「是的，總部已經商議過了，經理層對你在林蔭大道分店的表現非常滿意，他們認為，就現階段來說，你是最合適的人選，關於你的任命，已經在董事會上備案了。我今天來的目的呢，主要就是宣布這份任命，順便把聘書帶給你……」

  約翰很和氣地笑著。

  「對於總部的這個決定，你有什麼困難嗎？提奧！」

  「沒……沒有困難，我只是很意外，約翰先生！」提奧連聲應和。

  「是啊！本來按照程序，應該先請你去總部談話的，這樣你也好有個心理準備。但是，你也知道，費舍爾的事發生的太突然，這店裡沒有人當家不行，所以就先任命了。」約翰說。

  「費舍爾的事兒，股東們都知道了？」提奧關切的問。

  「當然，我們以前就對他個人的財務問題有所耳聞，爛賬一屁股，這次他人間蒸發，幾位股東知道了以後，都非常生氣，他們已經擺明態度，費舍爾永不錄用！」約翰義正言辭的說。

  這時，比利端來兩杯咖啡，輕輕的放在茶几上。

  「恭喜你！你陞官了！提奧店長！」比利歡喜的說。

  「沒錯，恭喜你！提奧！」約翰也禮貌的笑著。

  「謝謝，謝謝！」提奧有點不好意思。

  「提奧，這次臨危受命，你一定要頂住壓力，擔起責任，盡量維持畫廊的經營，不要受影響！」約翰鄭重的提醒提奧。

  「一定，一定！」提奧保證。

  「對了，提奧，依照程序，你現在只是代理店長，考核期是半年，半年以後，如果沒有意外，會再下一份正式的聘書！」

  約翰把眼鏡取下來揣進懷裡，站起來準備要走。

  「時間不早了，你們忙，我就先走了。」

  約翰和提奧握手告別。

  現在，提奧是代理店長，也就是說，目前林蔭大道分店的大小事務，都由他說了算，他再也不用看費舍爾的眼色了。

  想到這裡，提奧倍感輕鬆。

  但是一想到此番的使命，他知道自己任重而道遠，被提拔為代理店長，只是一個開始……

  「哇！太棒了，提奧先生！現在您是店長了！好開心呀！」比利一下子蹦的老高。

  「接下來我們有好多事要做呢，我可開心不起來！」提奧感覺壓力很大。

  「管他的，先慶祝一下嘛……」

  比利一直像個無憂無慮的孩子。

  ……

  晚上，提奧下班回到公寓，文森特正坐在床上休息。

  提奧脫下外套，迫不及待的分享自己升職的消息。

  「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文森特，我現在是畫廊的代理店長了！」

  「代理店長？那你以前是什麼？」

  提奧白了他一眼，「以前是經理呀！」

  「那代理店長和店長有什麼分別？」文森特一頭霧水。

  「代理店長就是暫代店長管理畫廊的一切事務……」

  「那你們的店長去哪裡了？」文森特的問題一籮筐。

  「他呀，炒股賠了一筆錢，跑路了。」

  「當店長有什麼好處？」

  「呃……當店長嘛！當然薪水會漲啦！」

  聽到提奧加薪，文森特並沒有表現的多興奮。

  「哦，會漲很多嗎？」

  「具體數字還不清楚，但至少會漲到1000法郎吧……文森特，好歹你也在畫廊工作過，怎麼什麼都不清楚？」

  ……

  提奧知道，對他來說，當店長的意義，絕不僅僅是升職加薪，而是意味著他掌握了一定的資源。

  今後，林蔭大道的日常經營，基本可以由他拿主意，只要不涉及重大決策，都不用請示總部批准。

  也就是說，那份曾經被費舍爾否決的可行性分析報告，現在可以實施了。

  這是多麼令人振奮的消息啊，他決定儘快把這個消息告訴莫奈。

  提奧回過頭，看到文森特已經靠在床邊昏昏欲睡了。

  「哎！快醒醒！快醒醒！」提奧搖晃著文森特。

  「嗯？」

  文森特疲憊的睜開眼睛。

  「明天下午我計劃去找莫奈，你要一起去嗎？」提奧問。

  文森特一骨碌爬起來。

  「真的嗎？太好了！」

  文森特喜笑顏開，仰面躺在床上。

  「嘿！文森特，我說過多少次了，你睡覺的時候，把靴子脫掉好嗎？」提奧抱怨著。

  「哦！提奧，你從什麼時候變得像個娘們一樣矯情？」

  文森特「哐哐」兩下把靴子蹬到地上，翻身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