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慘無人道

  提奧指指那個正在抽泣的小男孩。

  「那他呢？他是誰？」

  「這個小傢伙，他也很喜歡畫畫，經常逃過檢票處，溜進盧浮宮裡玩，我畫畫的時候，他就蹲在旁邊看……」

  「那他為什麼被抓來？」

  聽到有人在談論自己，小男孩「哇」的一聲，又哭了。

  「咣啷咣啷」外面又傳來開鎖的聲音。

  一個警察舉著鐵棍，站在門外大聲叫喊。

  「哭什麼哭，跟我出來，做筆錄！」

  小男孩立刻停止哭泣，用手背抹抹眼淚，站起來往門口走。

  走到門口，他突然停下，回過頭，依依不捨的看看金髮男人，眼眶裡噙著淚水。

  「去吧，別怕！我在這裡等著你！」

  金髮男人沖他笑著擺擺手。

  男孩瘦小的身影消失在門口，門再次被鎖上。

  房間里又安靜下來。

  折騰了大半天，提奧疲憊極了，他靠著牆壁，不知不覺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提奧被開門聲吵醒。

  一個系著圍裙的胖警察扶著手推車站在門口，他從推車上取下兩塊麵包，再從一個大鐵桶里舀出兩碗湯，一起放在地上。

  胖警察沖他倆吼，「快點吃！」

  金髮男人很有禮貌的問胖警察，「請問，剛才從這裡帶走的那個小男孩，他怎麼樣了？」

  「什麼小男孩？」

  「就是小圖盧茲，他10歲左右，大概這麼高，瘦瘦小……」

  金髮男人用手比劃著。

  胖警察粗暴打斷他，「不知道！不知道！我只管送飯！」

  說完，他「咣」的一聲，鎖上門。

  大半天沒吃飯了，提奧早已飢腸轆轆。

  他拿過麵包啃了一口。

  「哎呦！」

  這麵包太硬了，咬也咬不動。

  他再端起碗，準備喝口湯。

  「這叫什麼湯？就兩片爛菜葉子！」

  提奧忍不住發牢騷。

  他的心情壞極了，被關在這個局促的小房子里，還要吃這些糟糕的東西。

  他回過頭看，金髮男人倒是很淡定，一個人默默的啃著麵包。

  「這玩意，你也吃的下去？」

  「不吃怎麼辦？」

  「但這也太噁心了！」

  「快趁熱吃吧！你不吃，他們也不會給你換別的！」

  金髮男人端起湯碗，放到嘴邊，吹一吹，仰起頭「咕咚咕咚」喝完了。

  提奧一點胃口也沒有，他把湯和麵包放在地上，又縮回牆角。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提奧從剛來時的恐懼、慌張，逐漸變得平靜。

  他知道自己現在什麼也做不了，他開始放棄抵抗，他只有等待，等待警察去公寓證明他的清白……

  就在提奧昏昏欲睡的時候，門又打開了。

  小男孩被一隻手提著，扔了進來。

  他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金髮男人立刻跑過去，扶起男孩。

  男孩好像失去了知覺，他耷拉著腦袋，眼睛緊閉，沒有一絲力氣。

  金髮男人急切的沖門口的警察喊，「他怎麼了？」

  警察輕描淡寫的說，「他還能怎麼？睡著了唄！」

  說完，又「咣」的一聲，把門鎖上。

  「嘿！你醒醒！醒醒啊！」

  金髮男人搖晃著小男孩的身子，他渾身癱軟，一點反應也沒有。

  提奧也圍上去。

  小男孩的上衣被扯破了，臉上青了一大塊，頭髮沾著汗水和泥土貼在額前……

  提奧震驚了，才半天的功夫，好好的孩子，怎麼變成這個樣子？

  「他怎麼了？」

  金髮男人氣呼呼的攥緊拳頭，「很明顯是被人打的，這幫畜生！」

  提奧在他們身邊坐下，突然，他的手碰到一個濕乎乎的東西，低頭一看。

  「是血！」

  提奧驚出一身冷汗。

  男孩的腿已經血肉模糊，他的褲子被染成暗紅色。

  「天吶！怎麼能對一個孩子下這種狠手？」

  「來人吶！快來人吶！」

  提奧跑到門口，拍打著鐵門。

  外面安靜極了，沒有絲毫動靜。

  金髮男人把男孩抱在懷裡，平靜的說，「沒有用的！他們才不會理你！」

  「那該怎麼辦？他需要止血，需要消炎，否則，傷口會感染的！」

  提奧心急如焚，他擔心這個男孩的腿傷勢過重，得不到及時的醫治，恐怕會鬧出人命。

  這時，門外傳來腳步聲，從遠到近。

  接著是「嘩啦嘩啦」開鎖的聲音，提奧眼巴巴看著門口。

  門開了，一個警察站在門口。

  「這個孩子受傷了，他需要看醫生……」

  提奧指著金髮男人懷裡昏迷的男孩，懇求警察。

  那警察不理他，用鐵棍「咣咣咣」的使勁敲門框，發出刺耳的聲音。

  他指著提奧大聲喊，「你！給我出來！」

  提奧央求，「請您先看看這孩子，他的腿一直在流血……」

  「少管閑事，快點跟我走！」

  警察一把把提奧從門裡拽出來，使勁把門關上。

  「快走！快走！」

  走廊里，他推搡著提奧往前走。

  提奧再次被帶到「訊問室」，被木枷鎖扣在椅子上。

  杜魯已經坐在屋裡等他。

  看到杜魯，提奧兩眼放光。

  「怎麼樣？你們是不是去過我的公寓了，我哥哥能為證明嗎？」

  「我們是去過了，那裡根本沒有人！」

  「什麼？」

  「我們派人去過兩趟了，敲了半天門，壓根就沒人來開門！」

  「不可能，我的哥哥文森特住在那裡，他平常整天都呆在家……」

  「事實上，我們並沒有找到什麼文森特！」

  「呃……你們的人是不是把地址搞錯了？又或者……」

  「你覺得呢？」

  杜魯歪著頭，看著提奧。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提奧知道，警察不會搞錯。

  但這就更奇怪了，文森特這死傢伙能跑去哪兒？

  平常他不是天天都宅在家畫畫的嘛，關鍵時刻給我掉鏈子……

  提奧又氣又惱。

  杜魯把鐵棍拿在手裡，舉到提奧眼前晃晃，凶神惡煞的沖他怒吼，「我說過，千萬不要對我撒謊！否則我不會放過你！」

  「我沒有。」

  希望破滅了，提奧像泄了氣的皮球，靠在椅背上。

  這時，「訊問室」的門開了，一個年輕警察走進來。

  「杜魯警官，打擾了，盧浮宮館長哈利先生來找您！您看……」

  「帶他去會客室，我一會就來！」

  「不用了，我在這裡跟你一起審訊！」

  一個微胖的中年男人出現在年輕警察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