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第一筆交易
送走了哈利，提奧思考了半天。
他清楚這幅《日出-印象》的在美術史上的地位和意義，不捨得就這樣輕易地讓哈利買走，但是眼下，莫奈的畫必須要有成交量。
可惜《日出-印象》現在並不在畫廊，由於上次路易的報道，莫奈對自己這幅畫心懷芥蒂，不願拿出來賣，就連看見都心煩。
不出意外，這幅畫應該又被莫奈塞回床底下了。
一整天了，顧客來了不少，但真正有購買意向的，就只有哈利一個人。
提奧左思右想，這幅《日出-印象》如果非要出手，賣給像哈利這樣的人，或許是最好的選擇。
總比賣給那些掏得起錢，卻沒有欣賞能力的人強一百倍，至少哈利是個愛畫之人，想必會好好收藏。
嗯，想到這裡，提奧決定去找莫奈談談。
他喊來比利，交代了幾句，請他照顧好畫廊的生意，順便問比利借了自行車，今天畫廊事多，他打算快去快回。
外面熱得要命，他費力的蹬著車子，速度快起來，還能有點風。
照理說，穿越過來已經好幾個月了，早該習慣了這個時代的生活節奏，但提奧還是很不適應。沒有電話、沒有微信、沒有汽車和地鐵，說兩句話還非得見面，出趟門能跑斷腿，這是什麼鬼日子。
好不容易，來到莫奈家門口。
莫奈來開門，看到提奧，他大吃一驚，「提奧，你怎麼來了？畫廊今天不應該正忙嗎？」
提奧熱的汗直往下流，「快快，讓我進來再說！」
他推開莫奈，走進屋裡，房間的四面牆掛滿了畫，但沒有《日出-印象》，提奧問「你那幅《日出-印象》呢？」
莫奈指指牆邊的床，「我給塞床底下了！你找它幹嘛？」
果不其然，這個莫奈啊，真叫人無語，提奧問，「怎麼又塞床底下了呢？」
莫奈說，「嗨！那麼大的畫我也沒地兒掛，不塞床底下我擱哪兒？」
提奧開門見山地說，「現在有人想要買這幅畫，你賣嗎？」
莫奈一驚，「是誰？」
提奧回答，「盧浮宮的館長哈利先生。」
莫奈有點想不通，「古比爾畫廊有那麼多我的畫，他一幅也沒看上？卻偏偏要這一幅？」
提奧解釋，「其實哈利先生早就看中《日出-印象》了，沙龍閉幕那天，我不是把這幅畫帶去盧浮宮了嘛！哈利先生就是那時候注意到它的。」
莫奈不太自信，他一直糾結於哈利買畫的原因，「可他後來沒看報紙嗎？路易把它寫得一無是處啊！」
「這並不妨礙哈利先生喜歡它，哈利先生還是有眼光的，他不像路易那樣不識貨，而且你知道嗎？哈利和你是老鄉，他也是勒阿弗爾人。」
莫奈點點頭，「哦，我明白了，因為我畫的是勒阿弗爾港口，他才打算買的……」
提奧問，「那你打算賣嗎？」
莫奈騰地一下站起來，「賣呀！幹嘛不賣？」
莫奈求之不得，有人願意買，他當然要賣了，這送上門來的買賣，他怎能拒絕。
他跪在地上，伸手在床下面掏了一下，拉出來一幅畫。
這場景，就像提奧第一次看到《日出-印象》時那樣。
莫奈吹去上面的灰，遞給提奧，「喏！拿去吧！」
提奧問，「你計劃賣多少錢？」
莫奈想想說，「這幅畫也沒有什麼特別，就和店裡其它那些畫一樣吧！」
的確，現在它是一幅普通的風景畫，和店裡其它的畫並沒有什麼不同，沒有道理賣的更貴。而且哈利是第一個顧客，價格更應該公道點。
提奧說，「好，就這樣吧，一千五百法郎！老規矩，我們要抽十個點的傭金。」
和莫奈談好了價格，約定等月底一起結算，提奧準備回畫廊。
提奧用繩子把畫捆好，騎上比利的自行車往回趕。
……
剛一進畫廊，提奧就喊比利。
「比利，快去盧浮宮找哈利館長，告訴他莫奈先生同意出售《日出-印象》，售價一千五百法郎，如果他能接受，請他來店裡一趟。」
「好嘞！」
比利放下手上的活，就往外跑。
「誒，你先回來！」提奧突然想起什麼，又叫住他。
「什麼事？」比利一個急剎車，停在畫廊門口。
「我不在的這段時間，有人來買畫嗎？」
「有啊，來了好幾撥人呢！」
「莫奈的畫賣掉了嗎？」
「沒有，倒是賣掉了一幅科默的人物肖像。」
「六百法郎？」
「是的，提奧先生，收的錢在櫃檯的抽屜里！」
「好了，你快去吧！」
提奧擺擺手，讓比利走了。
……
提奧剛出去一會的功夫，就賣掉了一幅科默的作品。
科默是梅索尼埃的學生，屬於寫實主義、學院派陣營，今年只有24歲，他非常年輕，專攻人物肖像，特別是年輕的女性人物肖像，最近他的畫非常暢銷。
唉，莫奈的畫還沒有賣掉，寫實主義的油畫已經率先成交了一幅。
好在，這幅《日出-印象》也達成了購買意向。
如果能順利成交，兩邊各賣掉一幅，算是打成平手，但莫奈這幅畫的售價一千五百法郎，要遠高於科默的六百法郎。
這算是小小的勝利，但怎麼感覺好吃力。
……
唉！！！
提奧長長的嘆出一口氣，生意真是難做。
他把《日出-印象》塞進櫃檯下面，坐在椅子上，等比利的回話。
照這樣下去，想要打贏這場銷售戰，真是夠嗆。
看著牆上那些畫，他干著急。
提奧感嘆，要是自己有足夠的錢，就把它們全收了，像上次雷諾阿那幅《青蛙塘》一樣，只用幾百法郎就收來了，想想都划算……
他猛的想起給老馬奈畫的那幅《白馬》，這可是兩萬法郎的大訂單吶！如果老馬奈按約定付錢，那自己不就有錢了嘛！
提奧越想越興奮。
還記得當時和康斯太勃爾一起去送畫，女傭說老馬奈去外地，要四五天才能回來。
掐指一算，明天禮拜四了，老馬奈如果看到了康斯太勃爾留的字條，應該很快會和自己聯繫。
頓時，提奧覺得一切都充滿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