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霸總又被調戲了!
寂靜又粘稠的空氣中,江堰莫名感?到有些難以呼吸。
眼前人的壓迫感實在太重,而且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感覺江裴涼正在一點一點往自己這裡靠。
原本二人還隔著半臂的距離,現在他幾乎抬頭就能清楚地聽到江裴涼的呼吸。
有點急,不像往常那樣沉穩。
江堰在這樣難言的氛圍中,還不忘想,看來大哥也沒有他想象的那麼淡定。
江裴涼的視線從他垂著的發旋上掠過,發出聲帶著點逼問意味的鼻音:「嗯?」
「……」江堰向右撇開了眼,試圖笑道:「大哥,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和男人混在一起,我已經很久沒有……」
江裴涼這次卻絲毫沒有給他逃避的機會:「你知道我的意思不是這個。」
江堰閉嘴了。
他的心跳越演越烈,如同春節的擂鼓一般劇烈衝撞著,在江裴涼存在感強烈的視線中,他竟後知後覺地感到一種?莫名的慌亂——
自己之前的想法如此堅定?,卻在江裴涼的三言兩語中土崩瓦解。
這是書里的世界,這是一個不知道自己不是他親弟弟的哥哥,他沉溺於之前二人相處的愉快,不敢再進一步,是怕這樣「沒有越過界限」的關係無法維持下去。
太多變數,他不敢賭。
江堰深吸一口氣,又道:「大哥,我沒懂。」
江裴涼的視線依舊牢牢定在他的側臉。
面前的青年垂著腦袋,微微皺著眉,滿臉都是顯而易見的慌亂,他冷冷的眼神探究且細緻地一一從他的面頰上掃過,終於得出了自己想要的結果?。
有慌亂、有逃避、有詫異,但?獨獨沒有抗拒。
這就夠了。
江裴涼對江堰的回答不置可否,挺直背脊,向後退了半步。
江堰像是呼吸到了新鮮空氣一般,身體驟然放鬆下來。
「……不懂嗎。」江裴涼淡淡道:「沒關係。」
江堰像是終於放下心來,努力擠出點燦爛的笑意,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抬頭道:「大哥,時間不早了,先去睡……」
他的話語被江裴涼的動作掐斷。
江裴涼伸出手,精準無比地觸上了他的頸側——
他的脈搏在冰涼的指下瘋狂躍動,直白且迅速地暴露了他跌跌撞撞的心跳。
潰不成軍。
「大、大哥!」幾乎一瞬間,江堰那張薄薄的麵皮就染上了紅,他下意識後退:「別……」
要命,他在黑暗中即將崩潰地閉起了眼。
自己穿來這麼久,每次都只有在江裴涼麵前這麼狼狽。
「我可以等。」江裴涼放了手,居高臨下看著他,那雙眼黑測測的,對他道:
「……但我不會給你太多時間。」
江堰靠在牆壁上,有些脫力地扒拉著門框,目送大哥離開,感?覺自己有苦說不出。
心跳速度不減反增,他按著自己的脈搏,似乎冰涼的觸覺還在上頭殘存,恍惚中想到了自己以前每期必追的動物世界。
主持人淡然卻抑揚頓挫的聲音在做旁白:
「有些大型的食肉猛獸,它們的力量足夠強大,為此,在捕獵時偶爾會有一些小小的趣味遊戲。」
「它們會惡趣味地給一些獵物逃跑的機會,可憐的獵物會自以為逃出生天……」
「但?一定?時間后,它們的歸宿仍是猛獸的利爪之下。這是一場毫無懸疑的戰鬥。」
江堰終於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捂住了臉。
……嗚嗚,他好沒出息哦,竟然一點招架之力都沒有。
向景娛樂。
「小江總,年會的事項已經準備完畢了。」
再?過幾天就是年假了,梁喜識難得滿面春風地走進辦公室,正打算好好彙報一番,卻發現他老闆癱在辦公椅上,一副生無可戀的神情,頓時驚異道:「老闆!你怎麼了老闆!大好的日子你別死啊——」
「閉嘴。」江堰的眼睛還未睜開,氣若遊絲地開口道:「快把景勢叫過來……」
「?」梁喜識很是疑惑:「小江總,你昨天不是說不理他嗎。」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江堰氣的一拍桌子,臉頰肉都在哆嗦:「他害的我好慘啊!」
本來昨天高高興興,一回家就被大哥逮在房間門口一陣輸出,昨晚翻滾了一宿沒睡,起來的時候感?覺自己已經三魂出竅四體升天了,豈有此理!
「這個,」梁喜識有點難以啟齒:「景勢那邊的意思是,只要您做出表態,他才會解釋。」
江堰:「……」
「我不該說他是猴的。」江堰木然道:「猴的智商都何至於此。」
梁喜識熱心安慰:「他就是個潑猴。」
江堰大怒:「呔!潑猴!哪裡跑!」
二人演完了這一齣戲,江堰的精神稍微好了那麼點,又開始氣若遊絲地輔導秦玓的高中數學了。
他的目標很清晰,在把秦玓送出道前,至少得把九年義務教育給學完;但?最主要的還是語文,數學什?么的意思意思就夠了——這絕不是因為他自己數學也不好,主要是覺得數學沒什麼可以展示的機會。
當然梁喜識具有不同的看法,他認為比起數學秦玓應該先把自己的高情商說話班給上完。
幾天不見,秦玓更精神了,瞪著雙黑不溜秋的狗狗眼拉江堰的手:「老闆,你昨晚沒有睡好嗎?」
「不是沒睡好。」江堰感覺自己隨時就要羽化升天:「是壓根沒睡。」
「怎會如此!」秦玓大驚失色,那雙狗狗眼撲閃地更頻繁了,江堰被他晃得有點眼花:「老闆,要不然我們不上課了,我們一起去休息室休息一會吧。」
江堰慈愛地看著他,撫摸了一下他的狗頭:「這話可不能亂說。」
梁喜識怒目圓瞪:「呔!潑猴!!」
別樂不知何時又修鍊了隱身大法,又在悄無聲息地端茶送水,喪喪的臉上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江堰最終也還是沒做什?么表態,要知道網友們的腦補功力不是蓋的,這跟他八竿子打不著的事兒,他要是真回應了,那就叫此地無銀三百兩,自己給自己找事干。
他只是把景勢的電話號碼從黑名單里拖出來,發了一條簡潔扼要的信息:
【哥有老婆,哥很快樂,勿擾。】
那邊的景勢本就一直盯著手機,看到熟悉的電話號碼那一刻,心裡頭激蕩難以自拔。
他懷著激動的心情打開信息,被這十個字打擊到差點恍惚。
經紀人在旁邊看他,甚至覺得他早上起來塗的不是大寶SOD蜜,是大寶SAD蜜,看起來悲傷到不成人樣了。
景勢把手機一放,又要開始撒潑:「我——」
「行了。」經紀人冷眼旁觀:「別你不你我不我的了,公司已經找黑客去盜你號了。你微博密碼是不是你的生日?」
景勢嚇得站了起來:「你怎麼知道?!」
二人面面相覷一會兒,經紀人冷靜地說:「謝謝。原來不知道,現在知道了。」
景勢:「?」
這出鬧劇以景勢的「手滑聲明」結束了。
將近年假,公司更是沒什?么事可做,幾乎都沉浸在快要放假的快樂中;江堰兜著手手像傑瑞那樣在底下的練習室里巡邏了一圈,發現練習生們依舊在非常努力的練習,登時感到十分欣慰。
今年的成績不俗,明年也有很多?好事值得期盼——
《青蔥歲月》和《粉情書》相繼就要播出,綜藝進入了尾聲,這一批新人們開始擁有越來越多?個人資源,財務那邊的賬目越來越好看,飛向公司的簡歷甚至可以堆成一座小山。
之前沒過來時,江堰其實對春節沒什麼特殊的感?覺。
他的家人只剩那麼遠不搭嘎、見了面不說都認不出來的遠方親戚,朋友又一個個成家立業,有自己的小家要看顧;每逢春節,他最多?只會很有儀式感?地自己給自己煮一包速凍餃子,然後在沙發上開著春晚,在他人的熱鬧中獨自入睡。
但?今年,顯然就不一樣了。
「淼淼。」江一朝咳嗽一聲,十足沉穩道:「你看我這個對聯選的怎麼樣?」
不知是不是新年新氣象,江一朝把自己堅持了許久的黃金頭髮又染回了黑色,試圖挽回自己剛出場時俊美男人的形象;但?事與願違,只要他的皮膚一日沒能白回來,他不管頂著什?么樣的髮型,都依舊是挖礦小子擬人版。
江淼卻沒有注意他的對聯,毒辣的目光聚焦在了他的頭頂上,嘆惋道:「二哥,你省點心吧,別染了,你看你都快禿頂了。」
江一朝頓時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跳將起來:「什?么禿頂!沒有禿頂!成年男人的事情、能叫禿頂么?」
他自己辯解還嫌不夠有力度,見江堰從旁邊飄過去,還要拉人證明:「江堰,你說,我是不是禿頂?」
江堰瞄了瞄他的頭頂,對著他勉強一笑:「不禿,一點也不禿。」
江一朝:「……」
這他媽是什麼表情!
接下來的時間,他一直見鬼似的扒拉著自己的頭頂,恨不得黏在鏡子前不下來了。
江父江母則是另一種?形式的令人頭疼。
也不知道是不是中老年人對自己的審美固執己見,他倆不僅買了一盆盆開得燦爛的巨大盆栽,把小別墅擺的到處都是;還用小卡車運回來了好幾盞炫彩七色光旋轉大燈籠。
效果?拔群,晚上的時候把大燈一關,燈籠一亮,是人都能給照成鬼。
江淼對此不屑一顧,她試圖把自己最近琢磨的人體藝術油彩畫給掛到走廊里去,為此跟江父江母進行了一場長達三個小時的辯論——
這到底算不算黃圖。
這場為了迎接新年的裝潢活動持續了幾天,江堰給公司收完尾,宣布放年假的時候,一回家,恍惚以為自己來到了交換空間。
江父非常自豪地詢問他的感?想:「是不是很有年味?就是最近禁鞭炮,可惜啊,還是少了那麼點意思……」
「沒關係的。」江堰道:「就算沒有鞭炮,年獸也不敢進來的。」
江父被他的內涵功力氣到面紅脖子粗,認為自己的審美受到了一定?的侮辱。
江堰的心思卻不在這裡。
他賊溜溜的視線在大廳里掃了一圈,沒看到大哥,暗地裡鬆了口氣。
說起來奇怪,之前話沒說開,他在大哥面前別的不多?,丟的臉一定?多?,那時臉皮倒是厚的脫俗,不管咋丟臉下次還是照樣往江裴涼屁股前面湊;結果?今天反而小心翼翼起來,看到大哥都不敢往前去了。
江堰對自己這個癥狀非常了解,他對此命名為堰公好哥,這病有點麻煩,短時間內是根治不了的。
但?同樣他也知道,想躲大哥沒那麼容易,反正這段時間只要他在家裡出現,保準會被大哥逮個正著。
就比如現在。
原本大廳里是江裴涼是不在的,江堰只是被抓去跟他爹下了盤棋,出來的時候,就發現大哥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俊臉上無甚表情,只是眼神如刃般地投過來了。
那是江堰要回自己房間的必經之路。
江一朝和江淼仍在爭論這究竟算不算頭禿,沒顧及到這邊;江堰連用之前慣用的方法,把他們兩個人呼叫過來救場都做不到,只能硬著頭皮溜過去,聲音小的像蚊子叫:「大哥好,大哥再見……」
他邁著小碎步飛也似的沖向自己房間,在發現江裴涼沒理他時心頭一陣竊喜,又帶著點失望,正當五味雜陳的時候,江堰發現他向前的速度突然被外力靜止下來了。
江裴涼仍端坐在沙發上,半闔著眼,非常精準地揪住了他那二兩後頸皮,神色淡淡:「去哪?」
江堰清晰地感到,自被揪住的後頸處開始,以半徑五厘米的範圍開始擴散,他幾乎炸出一身雞皮疙瘩,連帶著臉又開始迅速發燙起來。
這種?感?覺在這段時間中實在太熟悉了,他不用照鏡子都知道,現在把自己掛在家門口,發出來的紅光不一定?比那大燈籠差。
江裴涼像是完全感覺不到他的緊張一般,向身旁抬了抬下巴:「過來。」
江堰抽了抽鼻子,垂著頭小媳婦一般黏在了沙發邊角處,恨不得自己是流體,可以鑽進下水道。
他在這兀自坐了幾分鐘,只感覺身旁人的視線一直定在自己露出來的半截側臉處,火燒一般灼熱,但?卻半晌聽不到一句話,不由得有些不安地動了動:「大哥,有什?么事嗎?」
他的視野局限在自己的褲腿上,聽力卻十足靈敏,話音剛落,就聽到了身旁一陣輕微的衣物摩挲聲。
江裴涼靠過來了。
二人的距離接近到他垂著頭也能瞧見對方衣角的地步,江堰屏住呼吸,把頭埋的更深了點。
大、大庭廣眾的,這麼多?人都在,大哥不會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吧!
肯定不會,肯定不會的。
江堰偷眼瞥了一下一旁熱熱鬧鬧的江一朝和江淼,自己給自己吃了個定心丸。
他剛這麼想,就感到鼻端傳來江裴涼身上淺淡的草木氣息,他大哥側過臉,伸出手,戳了戳他緊張到鼓起來的臉頰肉。
手指冰涼,一觸即離,存在感卻十足強烈。
「沒事。」江裴涼淡漠的嗓音中帶著些微笑意:「那你跑什?么?」
江堰:「!!!」
他不可置信地捂住自己慘遭被戳的臉頰,抬起頭,張大嘴結結巴巴道:「你、你、你……」
「我什?么?」江裴涼靠回身子,仍是那副漫不經心的平淡表情,像是陳述事實一般,冷道:
「我不是你哥么,戳一下臉怎麼了。」
江堰張口結舌,臉紅的更勝一籌,活像植物大戰殭屍裡面的火爆辣椒:「我、我、我……」
二人在進行你畫我猜遊戲時,沙發那段的江淼和江一朝已經氣氛凝重地看了許久。
終於,江一朝嚴肅地開口道:「淼淼,這……」
江淼已經對眼前的景象木然了,她翻了個白眼:「我懂,你是不是要說這是哥哥對於身世可憐的小弟的偏愛……」
「這、這、這,」江一朝猛然站起身來,身形一寸寸地拔高,怒而咆哮道:「這他媽不對勁啊!!!」
江淼:「?」
就在即將迎接新年的這一天,江一朝的眼睛終於恢復了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