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血債
湖畔
莫約小半個時辰，牧凡才算勉強爬了上來。
他整個人狼狽極了。
衣衫濕透，嘩嘩的滴水，頭發和領間還掛著幾縷浮遊的雜草。
“該死的，早晚有一天，我讓你也在這湖中遊上一圈兒。”他大口喘著粗氣，一把揪掉領間的雜草，狠狠摔在地上。
早早就在湖畔等待的葉小天急忙上前，一腔關懷卻被牧凡笑點滿滿的模樣死死壓製。
想笑，卻又不敢。
憋紅了臉，好半晌才勉強出言：“牧大哥，你……”
“讓我靜靜。”牧凡抬手打斷，聲音疲憊，拖著滴答流水的身子回府，將落湯雞演繹的淋漓盡致。
他為錢而來，絞盡腦汁。
結果收入為零，大半夜還遊了一個長途，搞的精疲力盡。
所以，他很氣，氣到不想說話，而且肺都要炸了。
一路牧凡無言，跟在身旁的葉小天也隨之沉默。
而終於，在回小屋的路上，久久不言的牧凡才出了聲：“小天，你覺得你姐姐，應該嫁給趙宇嗎？”
聞言
葉小天先是一怔，而後立刻搖了搖頭：“趙宇雖然為人不錯，可是姐姐她並不喜歡，答應婚事，完全是被大長老所逼。”
不知情的孩子。
牧凡頓住步伐，開口補充道：“這裏，也有你爹爹的意思。”
“爹爹他……”葉小天神情低落，想說無能為力，卻始終出不了口。
他想起了白日為說的話，滿目希冀的看著牧凡，道：“牧大哥，別去和趙宇決鬥，帶著姐姐她走吧。”
還是個天真的孩子。
牧凡笑了笑，搖頭道：“她不會同意，同意了，也跑不出這城！”
“那該如何？”葉小天喃語，紅了眼眶。
牧凡大手上葉小天的肩頭，漏出明朗的笑容：“我跟趙宇說過，他娶不到你姐姐。”
“早些睡吧！”
話落，牧凡轉身離去。
而葉小天望著牧凡的背影，驚異振奮，卻又隱隱覺得不妙。
一連兩天，牧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任憑最後幾日壽元荒度，靜等著葉嵐出關。
期間倒是前去看望過葉山兩次，結果每一次都被葉山以休息為由，拒之門外。
然而，就在第二日深夜，事情有了變化。
葉山竟是拖著病懨懨的身軀，主動來到了牧凡的小屋。
“您這七老八十的，還帶著病，胡跑些什麽？真當自己還年輕？！”牧凡迎著葉山坐下，出言教訓，好讓葉山認清自己的狀況。
而葉山則輕咳兩聲，擺手表示不礙事。
坐下身來沉默了片刻，開口道：“小凡，今晚……離開葉家吧。”
“您老就是過來說這個？”牧凡並不覺得意外。
沏了熱茶，送在葉山手中，故作失望道：“我還以為您是經不住病痛的折磨，來找我醫病的。”
他自認為開了一個無傷大雅的玩笑，可葉山的表情卻愈發嚴肅。
“一塊令牌，唬得住傻子，卻哄不住聰明人和想要你死的人，虛張聲勢，終不能成為底牌。”葉山直視著牧凡。
那雙飽經滄桑的眸中泛動的悲傷與寂寥，緩聲道：“離開吧，別在參與此事，想要報仇，多久也不算晚。”
“葉伯應該知道，我從不是個聽話的孩子。”牧凡走在窗邊，背對著葉山。
話音停頓了許久，幽幽的說道：“三年前，這府中有許多能與我歡飲暢聊的人，可如今，他們全不在了，包括您的孫兒。”
“而這一切的源頭，隻因為一個齷齪的想法，和一個無恥的騙局！”牧凡聲音漸大，愈發低沉。
“我並不為報仇而來，是來討債的。”
“討的，是一筆血債！！！”
他回眸，目中攀滿血絲，混著眼底的淚光，陣陣死氣近乎凝成實質，如同從深淵爬出的惡鬼，專為索命而來。
葉山驚愕，還是第一次見到牧凡這樣的表情。也更加悲戚，卻並不止因為提到了那一段撕心的往事。
更因為，牧凡此時的目光。
那陣陣死氣，恐怖到讓人靈魂顫抖。
而就是這些活人不該有的死氣，讓他很難想象，牧凡這三年間都經曆了什麽。
“明日.……”葉山深深歎了口氣，麵帶不忍道：“葉家和趙宇，會讓你死。”
“是去祖地的路上？還是從祖地出來？”牧凡並不驚訝，異常平靜的反問。
葉山頓了頓道：“等你什麽時候離開大小姐，就什麽時候動手。”
“要是我不離開呢？”牧凡側目疑問。
“大小姐明天會勸你離開，而你也一定會聽。”葉山搖了搖頭，語氣肯定的苦笑道：“因為你想殺趙宇，不想連累大小姐。”
猜對了！
牧凡閉目，陷入了思緒。
早在三天前，葉嵐要他一同前去祖地時，他便看出了葉嵐的意圖。
也決定於那時告別，獨自去擊殺那些欠下血債的人。
大長老一死，趙宇一死，一切問題都將決絕。
雖然，他沒有十足的把握，但是他有信心，也有未出的底牌。
但是現在看來，情況超出了他的意料。
有人早就料他所料，知道他明天會離開。
所以，讓葉嵐安心的同時，也順便讓他消失，一切同樣順理成章。
“是誰.……出的主意。”牧凡深深歎著氣，心中呼之欲出的答案，卻無法出口。
而葉山，怔了一怔後，坦然答出了二字：“老爺！”
“所以，他從被逼無奈，變成了賣女求榮！對嗎？！”牧凡睜開雙目，話音平靜，毫無情緒。
葉山沉默了良久，最終還是沒有回答這個尖銳的問題。
聲音無力道：“既你已知死局，還執意要去嗎？！”
他望著牧凡，很希望牧凡就此改變主意。
不過，他還是失望了。
隻聽牧凡無所謂的聳了聳肩，揶揄道：“佳人有約，刀山火海我都上，區區一個殺局而已，還阻止不了我。”
說著，他一頓，道：“不過葉伯還是告訴葉凱，讓他最好不要露麵。”
“我不想，葉嵐和小天失去父親！”
葉山一怔，無言頷首，緊盯了牧凡片刻，起身道：“活著便好。”
說罷，拖著蒼老的身軀離去，比來時，還要疲憊不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