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臭名昭著
胖嬸此時的表情，如果要形容，那隻能用深淵了，因為傳說只有哪裡才有著如此多的負面情緒。只聽胖嬸重重地哼了一聲：「什麼風？西北風！」
說完，胖嬸也不等陸嘉年邀請，自己越過他大步走進了屋內，瞧准了陸鴻剛平日坐的那把小板凳，一屁股便坐了下去，小板凳頓時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呻吟聲。
「西北風？」陸嘉年愣了一下，但見胖嬸已經進屋了，他只得趕緊關上門追了過去。
「胖嬸，發生什麼了，誰惹您不高興了，小年幫你出氣。」陸嘉年一邊說著，一邊拿起檯子上的水壺給胖嬸倒了一杯水，只不過外屋的溫度實在太低，水面上肉眼可見的飄著一層細細的冰碴。誰料胖嬸接過水杯后，一抬頭竟將這杯混合著冰碴的水一飲而盡，看的一旁的陸嘉年，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的牙床子。
水喝完了，但胖嬸的火氣卻沒因為這一杯冰水而削弱分毫，她將杯子放在腳邊，哼了一聲道：「誰惹我生氣了？這村裡除了你家五絕，還有人敢惹我生氣嗎！」
陸嘉年雖然早就有心裡準備了，但聽到胖嬸說出，還是讓他滿臉尷尬，開口說話的聲音都小了幾分。
「五……五絕它又怎麼了.……」
「怎麼了？你不知道它怎麼了嗎？我們家留著過冬的食物，全被它偷吃光了。這大雪天的，可讓我們怎麼活啊！」
說到最後，胖嬸突然嚎啕大哭起來，那聲音震天動地，使得屋裡裝睡的兩人，急忙將枕頭蒙在自己頭上，才能略微減緩一些衝擊。
胖嬸身旁的陸嘉年可沒地方躲沒地方藏的，自是首當其衝，被震得頭暈目眩，身體都跟著打起了晃兒。
好在胖嬸的哭聲來得快去得也快，嚎了幾嗓子后，便就停了下來，她伸手抹了抹不知道是否存在的眼淚，對著陸嘉年說道。
「小年呀，不是嬸子非要來招你們煩，我也是真的沒辦法了。那可是我們家一冬天的糧食呀，現在大雪封山，你牛叔也沒辦法出獵，這.……這不是要了我們的命嗎？」
說著說著，胖嬸子的哭聲又要漸漸起來，嚇得陸嘉年趕忙上前制止。
「胖嬸，我懂，都是五絕的錯，你先別哭，五絕都偷吃了什麼，我賠桑幣給您。」
聽到陸嘉年說賠錢，胖嬸剛要揚起的嗓音戛然而止，她看著陸嘉年，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疏導：「這不是桑幣的事，這大雪天，我們沒地方弄吃的啊，桑幣再好也不能用來吃呀。」
陸嘉年聽后撓撓腦袋，臉上儘是為難之意，嘟囔道：「也是啊，桑幣也不能充饑用，這怎麼辦好，要不你把我家的存糧先拿走點應急，等風雪停了，我讓阿爹去城裡多買一點給您家送去……」
聽到陸嘉年的話，胖嬸子沉思了一會才做出了決斷：「算了，要不就給我桑幣吧，這大雪天的，你們兩個小傢伙也得有人照顧，還是讓我家老牛去吧，只不過這推著車，出山進山的路確實太難走了，如果能在城裡雇輛馬車來代步就好了，只是這雇車也不便宜呀……」
陸嘉年雖然小，卻也聽出了胖嬸子話中的意思，畢竟最近這段時間，他已經因為五絕跟大半個村子的人都打過交道了，便急忙開口道：「車費我們來付，就是還得麻煩大牛叔去跑一趟實在過意不去。」
胖嬸子擺了擺手道：「沒事，反正這大雪天的大牛也是在家待著。」
「那就勞煩大牛叔跑一趟了，我這就去取桑幣。」說完，陸嘉年一路小跑的回屋中取出了一個小布袋。
陸嘉年拿著布袋，卻沒有立即遞給胖嬸子，而是有些扭捏的說道：「胖嬸.……最近大雪封山，阿爹也不能出去打獵賺錢，家裡就還剩下八十個桑幣，我也不知道夠不夠頂過冬季的，如果不夠，等明年開春了我們再慢慢還您，可以嗎？」
話閉，陸嘉年才將布袋遞給胖嬸。
胖嬸聽後接過錢袋，數了數確實不多不少八十枚桑幣。看著布袋中的桑幣，胖嬸猶豫了一會後從中拿出五枚桑幣塞回到陸嘉年手中，隨即抬手在陸嘉年的小臉上摸了摸道。
「好孩子，你們也不能一點不留，這五枚你留著萬一有事也許能應個急，剩下的就這樣吧，省吃儉用應該也夠我們過冬了。你當初幫過小虎子，嬸子還欠你的情呢，如果不是真的沒辦法了，嬸子也不好意思後者臉皮來，哎……」說著，胖嬸長嘆了口氣，眉宇間儘是痛苦之色。
陸嘉年臉頰抽搐，不光是因為胖嬸子的手粗糙的就跟砂紙一樣，蹭的自己又疼又癢，同時心中也在暗暗鄙夷。
「哼，七十多枚桑幣要過冬那是富富有餘的了，竟然跟我裝作不夠的樣子，這五枚桑幣留給我幹嘛，要了錢還要留個好名聲嗎？」
就在陸嘉年快要忍不住躲開胖嬸粗糙的手掌時，對方終於起身要離開了。
陸嘉年見狀，雖然心裡早就盼著胖嬸走，可還是裝作戀戀不捨的模樣說道：「胖嬸您別著急走呀，再喝口水吧。」
「不待了，我回去還得叫你大牛叔去趕緊去買吃的。」說完，胖嬸就向屋外走去，顯然沒有再留下的意思，不過想想也是，大冬天喝帶著冰碴的水，誰也不願意再來一杯吧。
房門打開，寒風再次湧入屋中，剛要邁出屋子的胖嬸突然停住了腳步，轉身對著陸嘉年道：「小年，別怪胖嬸子多嘴，那個五絕雖然挺可愛的，可這麼下去也不是辦法，在村裡它可是臭名昭著啊。」
說著，胖嬸子嘆了口氣，才繼續道：「陸兄弟人好，大夥忍忍不說什麼，可這什麼時候是個頭啊，咱們都是普通人家，妖獸這種玩意可不是咱們有資格養的，你好好跟你阿爹商量商量吧。」
陸嘉年聽完，心裡很是不爽，噘著嘴，愛答不理的說道：「我知道了。」
「那我走了。」胖嬸也沒再多說，便帶上門離開了。
見胖嬸離開，陸嘉年對著屋門做了個鬼臉，輕哼道：「哼，騙我桑幣，還不讓我養五絕，我才不扔呢！」
「回去睡覺嘍！」
說完陸嘉年伸了個懶腰，以百米衝刺的速度沖回了裡屋，直奔自己心心念念的被窩飛撲而去。
「可愛的被窩我回來啦，可想死你了！」
陸嘉年叫著，閉著眼一個飛撲就向著自己的小床撲了上去，只不過那本應該出現的觸感，卻始終沒有到來。
「咦？」陸嘉年睜開眼睛，發現自己確實是在床上，只不過是距離床鋪卻還有著幾寸的距離，這時他才驚覺自己正被父親兩隻手分別抓著衣服和褲子拎在了空中。
「阿爹，快放開我。」陸嘉年不滿的抱怨了一聲。
陸鴻剛確實放開了他，只不過是將陸嘉年放回到了地上，並留下一句「別睡了，穿暖和點，出來開會」便走出了房間。
「開會？開什麼會？」陸嘉年一臉迷茫的看向一旁剛剛穿好衣服的紅苒。
紅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一邊打折哈氣，一邊對陸嘉年說道：「別看我，我也不知道。」說完也追著父親走了出去。
陸嘉年見二人都出去了，不捨得看了看自己的床，最終卻也只能嘆著氣走出房間。
此時，陸鴻剛已經在外屋燒起了爐子，屋內也變得逐漸暖和了起來，見陸嘉年和紅苒出來了，遞給他們一人一個小板凳讓他們坐在自己對面。
「都坐下吧，咱們開個家庭會議。」
陸鴻剛的語氣顯得有些嚴肅，這讓沒辦法睡回籠覺而一臉不高興的陸嘉年趕緊收起表情，老實的坐了下來。別看平日里兩個孩子跟陸鴻剛嘻嘻哈哈，但父親一但嚴肅起來，他們還是很聽話的。
見兩個小傢伙都坐下了，陸鴻剛才說道：「今天咱們就說兩件事，第一件是過了年，你們就一起去溪嵩城上私塾，也該學點正經的東西了。」
聽到父親說讓自己去上學，陸嘉年頓時興奮起來，拍手叫道：「太好啦，我也可以上學去啦！」要知道，能去城裡上學可是每個山民孩子的夢想。
可與陸嘉年相反，紅苒看起來卻沒什麼興趣，一雙柳眉微微簇起，對著陸鴻剛道：「阿爹，我們能不能先不去。」
陸鴻剛聽紅苒竟然不想去，感到有些詫異，畢竟對一個住在山裡的孩子而言，能去城中上學可是天大的好事，便問道：「為什麼？難道你不想上學嗎？」
紅苒聽后，輕輕咬著自己的紅唇，露出一副猶豫表情，就像是有什麼想說，卻又不能說似的。
紅苒的表情自然逃不過陸鴻剛的雙眼，他皺了皺眉問道：「小苒，你是不是又什麼擔心的事？跟阿爹說說，也得讓我知道原因。」
紅苒聽到父親的話后，嘆了口氣，開口說道：「我也不是不想去上學，只不過我們這麼去溪嵩城上學，恐怕會有麻煩。」
「為什麼會有麻煩？」陸鴻剛更是不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