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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大師兄我發誓,我絕對沒有記錯,剛剛就是在這裡有座神廟來著。」岳楚雯豎著三根手指,一臉篤定的對著一旁的冷峻公子打包票。

  即便此地與方才她所見的樣子大不相同,不過這裡畢竟秘境,尚未可知的事情太多了,所以她還能接受。

  不過她也著實好奇方才這裡香火旺盛的神廟怎麼轉眼間就成了這般破落的模樣,紅磚綠瓦不在,只有掉了顏色的磚頭,年久失修屋頂上雜草叢生,還有搖搖欲墜的匾額,無一不彰顯著這裡落魄之極。

  不過這些不過都是小事,值得引人注目的是神廟之外的院子。

  院子用木樁圍著,院內的土地比外頭的土地矮上一大截。岳楚雯上前兩步,看到院內的景象,不由被嚇著退後了兩步。

  她只看了一眼,剛剛所見之景就久久不能忘懷,反而一直在她腦中反覆回蕩。

  院內陷下去的那層土地,形成了一個大坑,入眼儘是一片紅色。

  紅色的液體夾雜著泥土匯成一方血池,血池上還飄著幾塊碎布,還有森森白骨。

  岳楚雯忍不住捂著嘴乾嘔了起來,腦子裡不自覺的回想起方才那塊漂浮到她面前的頭骨,上面還有幾塊沒有乾涸的腐肉,還有如今不停上涌的血腥味和腐屍味,她感覺喉頭似乎又有東西要湧上來了。

  「人呢?」一旁的男子卻只是皺著眉問。

  「不知。」岳楚雯忍著噁心回答,「這裡變成這樣,怕是碰上了什麼變故。」

  男子見她也是迷茫,便沉下眸子,朝她伸出手,「你有什麼沾上她氣味之物嗎?」

  岳楚雯立馬會意,解開腰間的帕子,剛剛離姜小五這麼近,應該沾上了一點氣味才是。

  男子接過,手中生起一把火,任由帕子在手中燃燒。

  「大師兄不愧是我們點蒼派這一輩最厲害的弟子,不僅修為高深,劍術高超,腦袋都比我們靈光。」岳楚雯望著男子冷毅俊美的側臉拍起了馬屁。

  這話雖說帶了幾分討好的意思,但也句句屬實,他們點蒼派的大師兄季蘊是個千年都不見得一遇的天才。

  無論是天賦,劍術,還是讀書,都是當世難得的天才,其它門派都嫉妒的不得了,恨不得直接把他拐回自家的門派才好。

  所以點蒼派的長老師尊們都把他藏得緊緊的,生怕真被人拐走。如今過了十多年好不容易才下山歷練來著。

  不過季蘊再怎麼優秀,在她岳楚雯眼裡也不過是個冷冰冰的石頭。

  「此事我會如實稟報給師尊,還包括你入了秘境后頑皮亂跑的事情也會如實稟報。」季蘊用冷冰冰的話語來表示著他鐵面無私。

  他這個師妹嘴甜的毛病一般都犯的及時,而如今那麼嘴甜,不過是因為她心虛罷了。

  岳楚雯摸了摸鼻頭,更是顯得心虛。

  手中的帕子都燒完,一股青煙繚繞,在血池半空飛揚繚繞,后逐漸消散。

  岳楚雯呆了,指著青煙消失的方向,難以置信:「師兄?這是什麼意思?你別告訴我小五就在這裡吧。」

  「就是這個意思。」季蘊神色不明,劍眉微皺。

  他用的是點蒼派獨門的追蹤術,能根據氣味來追蹤人的方向,剛剛的那股青煙就盤旋在血池之上,這就代表著姜棲梧應該就在這裡才對。

  岳楚雯疑惑的道:「就這破池子通共沒多大,水深還不過膝蓋,小五怎麼可能在這裡,除非……!」似乎想到了另外一種可能性,她有些激動的指著血池,立馬否定著心中的想法,「不可能!小五那麼厲害,怎麼可能會在這池子里?」

  「放眼望去並無什麼可以藏身之處。」相比於岳楚雯的驚疑,季蘊冷靜極了。

  他從岳楚雯的描述中已然猜到那個姜小五是誰,那人實力不俗,甚至得了師尊的另眼相看,他也不願相信姜小五就這麼折在這處血池裡,可他同樣也相信自己的追蹤術同樣不會出錯。

  空氣中,突然多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喲?這竟然還有自己跑回來的獵物。」

  岳楚雯立馬認出了那是誰,握著腰間的劍柄,靠近了季蘊兩步,防備的四處張望,但是找不出聲音的來源,怒道:「木榕你這個小人,你把小五弄到哪裡去了!」

  「姜小五?那個傻姑娘啊……」木榕話說一半便停了,后又不懷好意的開口:「我可沒把她怎麼著,只是丫頭腦子有點蠢,如今倒是快成了我的盤中餐。」

  「你胡說!」岳楚雯難以置信,在她眼裡姜小五那麼厲害,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把木榕打趴下,又怎會成為他的盤中餐,可木榕的聲音那麼的中氣十足,顯然好的狠,那麼危險的便只有姜小五了,心下的不安把她吞沒,她求助望向季蘊。

  季蘊把岳楚雯的一切都看在眼裡,同時捏著右手邊早已出鞘的劍,他叮囑著:「靜心。」

  這種時候讓岳楚雯靜心她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到的,她的心境一直在被木榕喋喋不休的話語所影響。

  「那丫頭保護你也算是廢了不少力氣,你卻跑了。」

  「她那般護著你,你卻害怕她,還真是可笑。」

  「怎麼就那麼沒用?連幫她報仇都做不到,到底是太弱了?還是不敢?還是不想?」

  「看來你們這些名門正派也不過如此,說什麼重情重義,如今看來都是假的。」

  木榕的話語不停刺激著岳楚雯,幾乎不停戳著她的心,讓她忍不住怒喝:「閉嘴!」

  木榕並為理會她,反而對著一旁一直站著的白衣公子道:「這位道友也是來找那個蠢丫頭的?」

  「是又如何?」少年本就低冷的聲線如今更多了幾分嚴寒,如刺骨的冬雪,眸中暗光閃過,「你能讓我去見她嗎?」

  木榕在那一頭一愣,一瞬間被少年的寒氣唬住了,他能夠看見清風霽月的少年,哪怕站在煞人的血池邊上,也依舊那般光彩奪目,不染纖塵,這畫面讓他忍不住有些惱怒。

  木榕的眼中染上陰鷙,「那便如你所願。」

  血池裡開始翻湧,一大股血腥味和屍體的腐臭味不停的肆意洋溢,池中的血水越漫越高,流到了他的腳下。

  那些血水像是有魔力般,只朝著季蘊和岳楚雯的地方流通,而後越積越高,淹沒了他們的腳底。

  岳楚雯想逃,卻被季蘊冷聲制止,「你不想就人了?」她咬著牙硬生生忍住逃跑的慾望。

  血水累積到腰身,便停止了上升,而後又宛若一隻老虎般氣勢洶洶的張開大口,吞沒了二人。

  眼前一瞬間陷入了黑暗,又一瞬間重新恢復了光明。

  周圍一眨眼間便換了一副場景。

  季蘊睜眼,便不由自主的退了兩步,自然不是因為這周圍瞬間變幻的景色,而是因為眼前突然出現的人。

  岳楚雯本還未回過神,痴痴的望著那突然出現地熟悉萬分的身影。

  她哪怕輕輕揪了自己一下,還是不敢肯定,那木榕哪有那麼好心,就這麼讓小五齣現A在他們眼前,所以她半信半疑的問:「小五?」

  「怎麼這個眼神?」姜棲梧歪著腦袋看向去而復返岳楚雯,摸著下巴,似有些不解,「你怎麼又回來?」

  「你還在這裡,我自然是要回來的。」岳楚雯回答,而後上前握住小姑娘白嫩的手,「幸好你沒事。」

  或許手中的溫度有些炙熱,姜棲梧忍不住掙了掙,掙開後退了一步,對於岳楚雯的言行更是迷茫了,道:「自然是沒事的。」而後又被岳楚雯身旁長身玉立的公子所吸引,問:「這位公子是你帶回來了的?」

  「對啊,這是我的大師兄季蘊,和我一起回來救你的。」岳楚雯介紹道。

  「你也是點蒼派的?對了,你還姓岳。」姜棲梧注意力突然又到了岳楚雯身上,半眯著的雙目,第一次這麼認真的打量著岳楚雯漂亮的臉蛋,最後輕笑出聲,自言自語:「還真是有緣。」

  岳楚雯不懂她這話是什麼意思,只能疑惑的求助師兄,怎料自家大師兄也是緊鎖眉頭。

  姜棲梧很快就不再糾結,反而對著一直面得冷漠的季蘊問:「你師尊這回沒提醒你,入了秘境要離我遠點嗎?」

  「有的。」季蘊沒有猶豫直接回復。

  「那怎的又晃悠到我面前來了?」姜棲梧帶著笑意故意靠近兩步,想要逗逗這個冷漠的公子,不過他卻沒什麼反應,依舊那副不動如山的樣子,無趣的撇撇小嘴,抱怨道,「沒勁兒。」

  岳楚雯趕忙打圓場,「此地危險,不宜久留,小五還是與我們一道速速離去為好。」

  「你們的確要速速離去了。」姜棲梧頗為贊同的點點頭,指著一處方向,「那一處剛剛被我破了個大口子,估計還修復不了,走那一處會比較容易出去,快去吧。」

  「小五你這麼快就找到了出口?真是太厲害了。」岳楚雯感嘆,拉著姜棲梧的胳膊就要朝那個方向去,豈料根本拉不動,連季蘊都在原地不動,疑惑問:「怎麼了?」

  「我在這還有些事,你們走便好。」姜棲梧抽出胳膊。

  季蘊冷著聲問:「何事?」

  姜棲梧:「私事。」

  季蘊沒有猶豫便道:「一起。」

  姜棲梧一愣,含笑問:「我倒是願意和你們一起,可是我怕你們沒命和我一道。」

  「那就更要一起!」岳楚雯在姜棲梧身後堅定的說,她已經丟下了人家一次,絕對不會再有第二次。

  姜棲梧歪頭問:「你們這知道這是哪嗎?」

  岳楚雯先是看了一眼冷靜的季蘊,才有些無奈的答道:「不知。」

  「這裡是那木榕所造的幻境,也就是他真正的狩獵場,還記得那院子里蔓延血液和屍骨了嗎?那可都是在這裡沒得命。」姜棲梧好心的為他們解答,「或許你們如今沒有感覺,但是再過一會兒你們就會感受到體內的力量在一點點的消失,在被你們的敵人一點點的汲取,直至連你們的身體也會成為他的養料。」

  聽著姜棲梧的描述,岳楚雯臉上染上了焦躁,季蘊的沒有也不由得染上了一股郁色。

  他們雖是修仙大派的弟子,但這些年師門把他們保護的太好,還未真正經歷過磨難蹉跎。現如今讓他們直接面對如此困境,屬實有些為難。

  見他們臉色不對,姜棲梧也就不再多說什麼,最後勸道:「所以趁你們還有力氣趕緊走吧。」

  岳楚雯面露糾結,實在拿不下主意,剛想詢問季蘊,就聽見他清冷的朝她道:「你先出去。」

  「師兄?」岳楚雯驚訝,她明白師兄的意思,這是讓她離去,他要獨自跟著小五,下意識的要反駁,就又聽到他說:「聽話!出去找師尊。」雖依舊是冰冷的語調,卻多了幾分壓迫命令。

  姜棲梧實在沒興趣聽他們師兄妹的糾葛,況且她什麼時候答應要帶著他們了?

  這般想著她便抬步走了。

  季蘊最後見她走得快,不再與岳楚雯多作糾纏,直接一道掌風,把岳楚雯送向出口,岳楚雯想回頭時候二人便已經走遠了,只好咬咬牙離去。

  季蘊很快追在距離一米外姜棲梧的身側,跟著她的步伐,一步不落。

  姜棲梧並未側頭看他,只是聽著他的腳步聲,突然說了一句,似是自言自語,「很少有人敢站在我身側。」

  本以為季蘊不會理會她的話,可他卻問道:「為什麼?」

  「因為他們怕沒命。」姜棲梧側過臉,故作猙獰的嚇唬道。

  她本就生得嬌艷可愛,哪怕故作猙獰,也像是一隻奶貓故作兇狠,完全不會令人覺得可怕,反而是極其嬌憨可愛。

  季蘊看著她這副樣子,反而扭過了頭,心下不知道為何有些不自在,難得口齒有些磕巴,「那,那是,他們無知膽小,不長眼睛。」

  「啊?」姜棲梧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說法,雖然有些人的確是無知膽小,但是不長眼睛這個說法還是第一次聽說,姜棲梧繞到季蘊眼前,好奇問:「為何說他們不長眼睛?」

  一雙大大的水眸望著自己,眼中的光亮宛若星辰對著自己眨眼,季蘊這回明顯是不自在了,腰間握著配劍的手不受控制地越發攥緊,他薄唇微張又閉,想要說些什麼。

  終於他好不容易下了決心,可卻沒了機會。

  姜棲梧摸著下巴,看著面前的景象,發出一聲感慨:「呦?這還挺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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