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叛主之人
薛引歌驚訝道:「圓兒,你說得可是真的?」
圓兒一臉委屈:「小姐,圓兒怎麼可能騙你!我已經偷偷觀察好幾天了,我還拉著順子一起,他可以作證我說的就是真的!」
薛引歌拍了拍圓兒胖乎乎的小手說:「好啦,我知道圓兒是一片好心,只是事關重大,你先不要告訴別人,我會好好處理的。」
圓兒點頭,薛引歌將笑福記的蜜餞果子遞給她,她笑笑蹦蹦就離開了,薛引歌卻不由得深思,碧鳶的忠心她並不懷疑,只是圓兒的話,也讓她有所懷疑。
圓兒這個丫頭沒心沒肺,就是一個吃貨,但是前世一直陪著她的人只有圓兒了,要是她有壞心,早就被顧行止解決了。
但是,碧鳶是真的背叛她了嗎?薛引歌不願意相信,她寧願一切只是誤會。
等到薛引歌忙完東去樓的事情之後,回到顧行止院子中的她,看見宋令珺真的嚇了一跳。
「你怎麼會在這裡?」
周令珺直接熊抱薛引歌:「你這個沒良心的,都這麼久了也不聯繫我!」
薛引歌拉著周令珺在園中坐下說:「我還未完全安頓下來,貿然聯繫你,只怕打草驚蛇,你也知道我做的事情有多大逆不道,欺君之罪啊!」
「你也知道這是欺君之罪啊!千里追夫可還行?顧行止那個小子也算可以。」周令珺說,「只怪老皇帝那人做事忒不厚道,半路截殺也只有他做得出來。」
薛引歌笑了笑,給周令珺倒茶說:「你這次來蘇州是為了什麼事?」
「大理寺的卷宗已經整理完畢。大理寺卿周岩周大人讓我來各州巡查,看是否有冤假錯案,及時進行上報糾察。」周令珺喝了一口茶說,「蘇州是我巡查的第一站,因為是微服私訪,所以並未聲張。」
薛引歌點頭,隨即問道:「京中一切可還安好?」
周令珺嘆息說:「我那沒出息的弟弟令銘,上次去雁南山剿匪,聽聞宋思錦大婚,當夜就準備去京城搶親,被我父親關在柴房打了一頓,後來他知道木已成舟不可改之後,就安心剿匪了,這次回京得了封賞,還鬧著要和姚景年比試,結果輸得可叫一個難看。」
周令珺和弟弟周令銘的關係一向很好,說起周令銘,薛引歌覺得「舔狗」一詞是專門為他打造的,而他就是宋思錦忠心耿耿的舔狗,前世他為了宋思錦終身不娶,鞍前馬後任她驅使,給顧行止惹出不少麻煩,最後還為了救宋思錦身亡。
「不說我那個沒出息的弟弟了。京中最大的事情,還數宋貴妃將九皇子養在膝下的事情了。」
周令珺一臉八卦:「九皇子一直寂寂無名,生母桑嬪也不受寵愛。不過,這些年宮中的皇子一一夭折,也只有他長大成人。宋貴妃早年流產之後就一直沒有身孕,此次將九皇子養在膝下,或許也是皇帝的意思。」
薛引歌疑惑,前世宋貴妃從未有過將九皇子養在膝下的打算,她本打算將低位嬪妃生下的皇子養在膝下,去母留子,後來也確實養了十九皇子,只是後來十九皇子夭折。
這一世,十九皇子沒有出生,而宋貴妃居然打算將九皇子養在膝下?
周令珺接著說:「當然,除了這事以外,還有一件大事。聽說宋貴妃一直不喜姚景年,當初還派人暗殺他,只是沒有成功而已。後來,這事情不知道怎麼的,被宋思錦知道了,兩人因此吵了一架,結果姚景年就被貶職,要出任常山縣令一職了。」
周令珺頗有些幸災樂禍的意味,薛引歌卻在想,常山不是離這裡很近么?至於宋貴妃刺殺姚景年的事情,大抵就是她和顧行止游湖那次——也是那次她得以看到姚景年女裝。
至於姚景年被貶,在薛引歌的記憶里,前世並未發生這樣的事情。
或許,這也是一次意外。
周令珺環顧顧行止的別院說:「說起來,皇帝也真是喜怒無常,若非你告訴我,我也不可能知道皇帝居然要殺害顧景之和顧行止,要知道顧大人也是光風霽月,顧行止也不過一個十五歲的少年,對他能有什麼威脅,只能說皇帝這些年來是越發昏聵了。」
薛引歌笑了笑,並未告知周令珺真相。
「不過,你們接下來有什麼打算?總不會就這麼東躲西藏一輩子吧?」
薛引歌說:「我之前一直困於深閨,此次能逃離那個枷鎖,也算一件幸事。未來的話,我和顧行止打算看遍大好河山,雲遊天下。」
周令珺羨慕道:「你們倒是活得瀟洒。」
周令珺走前,薛引歌提醒說:「近年來皇帝的疑心越發重了,你們將軍府小心行事,未雨綢繆。」
「我知道的,你也一切小心。」
夜晚,薛引歌還在客廳等顧行止,恍惚之間感覺有人將披風放在了自己身上,她睜開惺忪的眼睛,才發現自己已經被顧行止抱在懷裡:「你回來了?」
顧行止湊近她的額頭吻了吻說:「你一直在等我?」
「嗯,你一直沒有回來,我擔心。」
顧行止將薛引歌抱入她的房間,輕輕放在床上說:「以後不必在夜裡等我。」
薛引歌連忙拉住顧行止的手說:「顧伯父怎麼樣了?」
「是你讓江衍去勸我父親的?」
該不會江衍壞事了吧?薛引歌有點擔心自己好心辦壞事。
「怎麼了?」
顧行止在薛引歌床邊坐下說:「父親失憶,執意要出家,江衍前去相勸,也無法改變父親的決定。」
薛引歌說:「江衍與你父親乃是故交,若連他都無法改變顧伯父的看法,那……」
「江衍雖然沒有改變父親的決定,但是父親答應帶髮修行。」顧行止說,「這已經是父親做出的最大讓步了。在現在的他看來,我們都是陌生人,不能要求他做更多了。」
「你為什麼又決定讓顧伯父帶髮修行?」薛引歌有點好奇顧行止態度的轉變,「難道是江衍?」
「江衍與父親促膝長談,他告訴我,我父親已經看破紅塵,若是執意讓他在這紅塵中踽踽獨行,於他而言是痛苦,這痛苦一旦突破極限,唯有身死魂滅才是解脫。」
薛引歌倒是沒有想到江衍能說服得了顧行止,但是某些時候也不得不佩服江衍。
「我希望父親餘生安樂,若是出家對他而言是最好選擇,那我願意成全。」顧行止為薛引歌掖了掖被角說,「你且安心睡吧,我一切皆好,不必心憂。」
薛引歌聞言,打了個哈欠,不知不覺就沉沉睡去。
薛引歌醒來的時候,顧行止已經出去了,不過,原鴻告訴薛引歌,當初她讓顧行止幫忙找的人已經到了,就在東去樓的五樓雅間。
薛引歌見到那位她苦等多日的人時,一時之間激動得難以自己。
眼前挽著婦人髮髻的年輕女子,正是撫川的杜若蘭。
也是前世薛引歌最得力的助手,真正的商業奇才。
說起來,前世薛引歌在開拓商路時,與香料商人在天香樓相談,也是在那裡她遇見杜若蘭,那時候她已經淪落風塵,賣笑為生,但是與一眾風塵女子不同的是,她尚有高潔之氣,如同其名若蘭。那時的薛引歌因為不知道一味香料——芙蓉引帶成癮且含有毒素,乃是宮廷禁藥,險些被商人矇騙陷害,因若蘭的提醒才得以逃過一劫,於是將若蘭贖身,帶在身邊,走南闖北,開拓商路,而若蘭頗有經商頭腦,後來薛引歌也逐漸把商業上的事情交給她處理,顧行止登基后,薛引歌的商業版圖歸其麾下,若蘭也成為了皇商,逐漸構建自己的商業王朝。
只是若蘭身世可憐,嫁人後丈夫突發惡疾,一病不起,她被算命之人說是天煞孤星克夫,遭夫家厭棄以至於被休,於是若蘭回到兄長家,只是卻兄長被嫂子聯合姦夫害死,而她也被惡毒的嫂子她賣入風塵之地。
薛引歌在來蘇州的路上,便想到了若蘭,著人去找若蘭,恰好遇到若蘭要被嫂子賣入風塵之地的時候,齊燃就是在此時救下了若蘭。後來,齊燃還幫助若蘭為兄長伸冤,懲治了惡婦和那姦夫。
這些,齊燃在信中都已告訴了薛引歌。所以,薛引歌見到若蘭的時候,她還頭戴白花,為其丈夫守節。
「若蘭見過薛小姐!」若蘭見到薛引歌,便盈盈欲拜,薛引歌連忙扶起她。
「杜小姐不必如此。」薛引歌有些愧疚,若是她能早些從薛府脫身,杜若蘭也不必嫁入文家,以至於被休棄。但其實薛引歌知道,若蘭嫁給文家公子並不後悔——前世的若蘭經常提起他那早逝的丈夫,雖然兩人的恩愛時光不長,卻讓若蘭念了一輩子他對她的好。
只是齊燃到底還是遲了一步,沒能救下若蘭的兄長。
「薛小姐的救命之恩,若蘭沒齒難忘。」若蘭泫然欲泣,薛引歌連忙安撫。
「你若是真的感謝,以後便在我身邊盡心儘力吧。「薛引歌看著若蘭說,「你必定好奇我為何要救你,只能說大概是前世的緣分。」
薛引歌言盡於此,若蘭也是聰明人,並未多問。
兩人正說著話,圓兒突然闖了進來:「小姐,我抓到碧鳶姐姐正在釀酒房下藥了,你趕緊隨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