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 懷璧其罪
剛才這一幕，已經把飯店內的人嚇慘了。
保州城的父母官來了，廂兵營的都虞候來了，甚至連城南禁軍大營的將軍也來了。
四五百人把望北樓包圍的水泄不通，嚇得掌櫃的和夥計們麵無人色，以為大難臨頭。
而那些在此消費的人，也都連滾帶爬的逃走了。
當官的，當兵的上上下下，有的受傷了，有的滿身都是汙穢之物，發怒的，咆哮的，應有盡有，而且全部對準六層。
這到底是抓逃犯呢，還是幹什麽？
士兵出現之後，在六層服務的幾個女孩就哭喊著跑下去了，如今整座望北樓，除了第一層之外，其餘的地方隻有衙役，連一個飯店服務人員都沒有了。
多虧了這個天才的發明，江小白的聲音還能傳達到一樓。
不一會兒功夫，掌櫃的就戰戰兢兢的上來了，站在門外顫聲說道：“幾位官爺，你們……你們……”
江小白打開房門，指著裏麵一片狼藉的桌椅碗碟，說道：“剛才喝得高興，桌子掀翻了，快找人來收拾一下，重新擺上桌椅，我們還要喝！”
看到滿地的碎瓷器，掌櫃的隻想哭，說道：“官爺，此處一時難以收拾幹淨，要不去五層，或者四層？”
“不用，我就喜歡這裏。”江小白擺擺手說道：“多找幾個人來，至於這裏損壞的東西，我都照價賠償。”
掌櫃的連連鞠躬，說道：“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有什麽不敢的，他弄壞了你們的東西，理當賠錢。”隔斷門一開，卜爺哈哈大笑這走了出來，打開拉杆箱，隨手抓了一把玻璃小擺件，塞到掌櫃的手中：“從今天起，這層樓我包了，這些夠不夠？”
掌櫃的渾身顫抖，捧著玻璃擺件問道：“這……這是何物？”
“這你看不出來啊，寶貝唄。”卜爺背著雙手，老神在在的說道：“哎，老夫別的沒有，就是家裏珠寶堆積如山，出門都懶得拿金子銀子，不管幹什麽，就用這東西付賬了。”
這一次，連李明也開始搖晃了。
知道他是個南方來的富商，卻沒想到他富到這種地步，出門都是成箱成箱的帶珠寶，難道買個炊餅也用寶珠付賬不成？
掌櫃的膽戰心驚，捧著玻璃擺件不敢收，又舍不得送回去。
“陸掌櫃，你就收著吧。”李明終於開口了，說道：“這是鮑爺和卜爺賞賜給你的，是你的福分。”
“多謝鮑爺，多謝卜爺，多謝李大人！”陸掌櫃的狂喜，立刻跪在地上磕頭。
李明擺擺手，說道：“快去準備。記住，約束這裏的夥計，今天之事且不可外傳，你明白嗎？”
陸掌櫃一哆嗦：“小的明白，小的明白！”
陸掌櫃又是歡喜又是緊張的下樓去了，不一會兒功夫，七八個夥計登上六層，一陣打掃擦洗，把地上的雜務收拾幹淨，然後又重新換上一套桌椅。
這套桌椅雖然也很大，但所用木材就差了一個檔次。
為此，卜爺不斷地扼腕歎息，心中已經埋怨江小白幾十次了——打架就打架，好好的一張古董桌子給踢爛了，太敗家了！
雖然是北宋時期，上菜的速度一點也不比現代化酒店慢。
就在新桌子剛放穩的時候，第一輪的瓜果點心就把桌麵擺滿了。
剛才那六個美嬌娘也戰戰兢兢的回來了，一個捧著琵琶，一個拿著竹簫，隨時等候客人吩咐。
剩下四個，則分別站在江小白，卜爺，常子龍和李明身後，剝瓜子，倒茶水，溫柔至極。
隻可惜她們內心恐懼，都不敢說話，氣氛反倒有些尷尬。
“你們……還是退下吧！”江小白覺得別扭。
幾個女子如釋重負，紛紛起身準備告退。
可是卜爺急了，說道：“別呀，美食美酒，要是沒有美女，豈不掃興的很？”
幾個女子無言，又悄無聲息的坐了下去。
江小白笑道：“卜爺，接下來的談話，她們聽到的越少越好。你要是想美女，等我們走了，你隨便，反正你已經把這一層樓都包下來了。”
“說的也是，那你們還是暫且回避吧。”卜爺依依不舍，站起來又打開拉杆箱，一邊翻找一邊說道：“但是我卜爺的規矩，隻要進了娛樂場所，哪怕姑娘隻陪了你一秒鍾，小費都不能少。你們等等，我給你們找點零碎。”
當著一群人的麵，毫無顧忌的翻弄一整箱玻璃器皿，這在那些把玻璃當成珍寶的人眼裏，無異一種折磨。
箱子裏的東西很多，但除了玻璃珠子和水晶球之外都是大件，卜爺一時有所猶豫。
“給你們什麽好呢？”找著找著，卜爺突然眼睛一亮，拿出一摞小鏡子說道：“就這個吧，美人照鏡子，相得益彰！”
說完，卜爺拿著小鏡子，一個一個的分發給姑娘們。
可是還是出了紕漏，這裏有六個美女，卻隻有五麵小鏡子。
剩下的一個美女沒有分到，她雖然不敢說什麽，但卻已經急得快要哭了。
這麽平這麽亮的鏡子，生平僅見啊，絕對比以前使用的銅鏡貴幾十倍，甚至幾百倍！
“別哭，別哭，不會少你的！”卜爺這次大方了，隨手拿起一個玻璃碗遞過去，說道：“就這個吧，你拿去用來喝湯，湯底什麽東西一目了然！”
“多謝大爺！”六個女子欣喜若狂，跪在地上不住的磕頭。
“去吧，去吧，一點小錢至於嗎？嗬嗬，隻要你們日後好好伺候本大爺，每天都有賞賜！”卜爺大喇喇的擺了擺手。
六個女子千恩萬謝，各自拿著東西下樓去了。
江小白哭笑不得：“你以前就是這幅德行？”
“此一時彼一時啊！”卜爺得意洋洋的說道：“如果換了是你，財富驟然暴增幾十幾百，甚至幾千幾萬倍，你還在乎這些東西嗎？所為千金難買美人一笑，我隻用了幾個小鏡子小玻璃碗就讓她們如此開心，難道不值得嗎？”
這倒也是，幾十塊錢能夠讓六個女孩高興成那樣，太值了。
突然，常子龍一聲歎息，道：“可惜了那些寶貝，可惜了那幾個女子！”
江小白一愣：“什麽意思？”
常子龍說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啊！”
“大意了，大意了！”卜爺頓時醒悟過來，衝到門口大聲喊道：“掌櫃的，你給我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