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八章 郭藥師的擔憂
第四百四十八章 郭藥師的擔憂
燕山府衙,王安中和郭藥師相對而坐,場麵有些尷尬和冷清。
桌上的酒菜已經冷了,雖然都是山珍海味,但卻幾乎沒動筷子。
這些酒宴本來是為給欽差大人接風洗塵預備的,可是欽差來了,卻是一幅荒誕不經的表現,走一路,跳一路,這邊驅驅鬼,那邊降降魔,甚至還唱一種奇怪的歌謠,卻就是不和王安中和郭藥師說話。
進城之後,更是一頭紮進臨時館驛,就再也沒露麵了。
王安中和郭藥師可是安排了許多節目,除了吃喝玩樂之外,他倆甚至還預備了不少貴重的禮物,可現在看來,連送進去的機會都沒有。
欽差越是神秘,王安中和郭藥師就越是緊張,不知道欽差所來何事,更弄不清楚自己到底什麽地方做錯了。
連聖旨都沒有宣讀,兩人無所適從,回住所又睡不安穩,隻能在府衙內幹耗著。
沉默良久,郭藥師問道:“王大人,你久居汴京,可曾聽說過欽差大人的名號?”
“郭大人是覺得欽差大人行為怪異吧?不瞞你說,我也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欽差。”王安中端起酒杯,放在鼻子下麵嗅了嗅,又放下去,說道:“不過這個人我倒是有所耳聞,他原本是汴京禁軍大營中的一個軍頭,兩個月前忽然宣稱自己修煉佛道兩家的法術大成,並當眾展示了一些神奇的法術,引起蔡太師的注意,推薦給了當今聖上,得以平步青雲。”
郭藥師眉頭緊鎖,這些內容他早就知道了。
甚至郭藥師知道的更多,比如郭京北上的路線,在河間府和真定府見了哪些人,得到了什麽樣的寶貝都一清二楚。
隻是郭京到了保州之後的 行程,郭藥師就一無所知了。
“王大人,你覺得欽差大人除了置辦生辰綱之外,是否還有別的任務?”
“能有什麽?”王安中臉上現出一絲輕蔑的表情,說道:“他乃禁軍出身,一介武夫而,若有他務,朝廷豈能不派文官來?”
大宋重文輕武,欽差都是文官擔任,還從來沒有武將擔任欽差的先例。
郭藥師臉色一沉,因為他就是武將。
在遼國的時候,武將備受尊崇,可是投降了大宋,卻發現武將處處受文官掣肘。
郭藥師在和宋國官吏交往的時候,自報家門基本上都是燕山府同知,而不是常勝軍指揮使,就是因為同知是文職,指揮使是武職。
和王安中共事都快一年了,他應該了解郭藥師的心思,竟然還當麵流露出對武將的輕蔑,讓郭藥師感到十分不快。
“那也未必!”郭藥師沉著臉說道:“欽差大人有可能負有體察民情,視察政務的任務,比如燕山府的路況!”
郭藥師將了王安中一軍,敢瞧不起我的出身,我就讓你難堪。
“燕山府的道路的確該修繕了。不過燕山府是邊州,軍務第一,比如上陳驛的匪盜!”
王安中反將一軍,點名燕山府地界不太平,你這個領軍的將領難辭其咎。
郭藥師輕蔑的一笑道:“匪盜而,出動王大人的府兵即可。”
緝拿匪盜是知府的職責,我的常勝軍是正規軍,那是為抵禦外敵入侵準備的。
王安中心中更是不悅,心道你不但掌管著數萬常勝軍,連燕山府境內的廂軍都節製了,我哪來的部隊剿匪,難道讓我帶著一群衙役去嗎?
太桀驁不馴了,必須壓一壓他,否則明天在欽差麵前,可能會很被動。
因此王安中咳嗽了一聲,突然話鋒一轉,問道:“今日在欽差的車駕前,車裏那位女子似乎與郭大人相熟,難道你們認識?”
“車簾緊閉,我哪裏知道她是誰?不過聽聲音,似曾相識,卻又一時想不起來到底在哪裏見過。”這也是郭藥師的困惑,他莫名其妙的跟著馬車跑了五公裏,又莫名其妙的得了一件玉佩。
特別是那間玉佩,在他心中已經掀起巨大的波瀾。
“郭大人,車內女子或許是你在遼東時候的故人。”王安中皮笑肉不笑的盯著郭藥師,一字一頓的說道:“我好像聽她叫你……怨帥!”
郭藥師渾身一震,肌肉頓時緊繃起來。
在遼國,怨帥曾經是郭藥師的驕傲,可現在他已經是大宋的指揮使了,這個稱呼就成了禁忌。
宋國的官員稱呼他為怨帥,莫非懷疑他有懷念故國的心思?
看到郭藥師緊張,王安中心中得意,繼續追問道:“車內女子送給大人一件玉佩,精美絕倫,本官羨慕得很啊!可否拿出來讓本官看看,飽飽眼福?”
郭藥師更緊張了,因為那件玉佩上有契丹文字,應該是某個皮室軍將領的隨身之物,這要是被王安中看到了,就更顯得自己有反叛之心了。
可是王安中既然提出來了,郭藥師又沒有合適的理由拒絕。
郭藥師抬起右手,緩緩伸到口袋裏麵,同時盯著王安中,觀察他有什麽反應。
“報,大事不好了!”恰在此時,一個軍士慌慌張張的闖進來,大聲說道:“王大人,郭大人,大事不好了,欽差大人的車駕在三陽街遭遇刺客襲擊!”
“刺客,三陽街!”王安中蹭的跳了起來,問道:“欽差大人怎麽去了三陽街?”
郭藥師是武將,他更關心別的問題,喝問道:“刺客多少人,我們的人呢?”
報信的士兵說道:“刺客四十多人,把我們的人擋在街口,正在激戰。”
才四十多人,郭藥師鬆了一口氣。
他知道,在欽差下榻的館驛周圍,至少有五百士兵負責警戒,隻要戰鬥開始,立刻就會撲過去,把刺客團團包圍。
“集合隊伍,火速趕往三陽街!”別管欽差是否安全,有人行刺就是天大的事,燕山府的軍政大元必須第一時間趕過去。
為了應對突發事件,今天在府衙周圍也布置了不少人手,因此不到五分鍾,一支三百多人的隊伍就集合起來,十分鍾之後,就趕到了事發地點。
這在信息傳遞基本靠雙腳的時代,已經可以算是神速了。
隻是,當王安中和郭藥師抵達的時候,卻隻看到了一輛側翻的馬車,兩匹被射死的戰馬,以及四周橫七豎八躺倒的屍體,和不斷痛苦呻吟的傷病。
而欽差,卻蹤跡絕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