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回 醫治柳雲 府醫老頭
瞧著那人拖著鐵掃帚轉身離去,於夜下皎月的霜霞銀光下的地面上拉長一條背影,鐵掃帚在地面碰撞著發出「哐當哐當」刺耳欲聾的聲響,柳塵心裡說不出的壓抑感,他毫不懷疑今日若不是此人礙於柳長君的威壓,自己三人必死無疑。
此人的手段真可謂不是不可怕,而是可怕的讓人望而生畏,柳雲於此人過招如同三歲小孩被戲耍。
「啊——」
柳鳳澤站在門口大大的伸個懶腰,打個哈欠,睡眼朦朧卻顯得格外輕鬆閑雅。心裡直抱怨大半夜的打擾他清夢,卻不說出,也只有這小子得他寵溺,得老爺子寵溺,才不怪罪。否則,此刻他也必定如同那三位倒在地上血泊種的守衛一樣,死相極慘。
柳鳳澤弒殺成性,這是柳塵所知曉,他雖是佛門中人,但也不願去管束柳鳳澤的行事,只要不過礙自己的事,他都無所謂。誰說入了佛門就非得懷有一顆佛心?當真可笑,不然那些禿驢們修行佛法作甚,還不是因為沒有佛心,需要佛法祭煉心性。
伸完一個懶腰,柳鳳澤右手按了按腰間的寶劍,冷著眼神白他一眼,可記恨的不行,諷刺著道:「臭小子,讓你不管你三叔,這下可好,柳雲這老小子被人打成重傷,要是我在此地,必然讓那人喪命回不去。」
柳塵白他一眼,完全不將柳鳳澤放在眼裡,這死淫雞可真是記仇的很,偏偏在這關鍵時刻哪壺不開提哪壺,氣憤他。
一旁的柳雲被蘇婉兒攙扶著,勉強立著身體不倒地,他面色慘白無血絲,強擠出一抹慘笑,說道:「三少,柳雲無大礙的。公子無事便可,您就別發牢騷了。」
柳鳳澤甩袖悶「哼」一聲,冷眼一看,真是懶得理會這柳雲,老頑固一人,都這樣傷勢了還不大礙,當他柳鳳澤是擺設,看不出來么。
柳塵皺眉輕挑,稍微理解了些。原來,這死淫雞也會關心人,可惜可嘆,他這關心的方式有些難以啟齒,打擊人,還不如兩把刀來的痛快呢!
柳鳳澤瞥了一眼柳塵,在瞅蘇婉兒翹首一觀,總時不時想起來時老爺子的交代。不由重視了幾分,露出一抹讓人不易察覺地偷笑,表面卻是沒有任何波蘭與外露,這事怎得可能讓柳塵這臭小子知道,忍不住輕按腰間寶劍,摸摸劍柄上鑲嵌的那一枚充斥古樸氣息且流轉著暗亮霞光的圓潤骨珠。有老爺子贈予的寶劍,量這臭小子神通無量,也侵不透自己的思想。
柳塵懶得與他計較這些,關切地上前攙扶柳雲,噓寒問暖地問道:「雲叔,你傷勢嚴重,咱們先去府醫堂醫治。」
柳雲慘白著臉色,伸手抹去嘴角正新溢而出的一抹血絲,艱難著苦笑,點頭說道:「嗯,有些難受。」
柳鳳澤直翻白眼,對這柳雲簡直就是氣不打一處來,簡直難以言喻。傷成這樣,竟然還說自己沒事,直白埋淘柳雲一句:「你這就是自作自受的,打不過帶著臭小子跑進來,把我放出來不就結了?明明傷及肺腑,差點就得入土,還說沒事。」
柳塵立馬拉黑著一張陰沉欲滴地臉色,眼神威脅地盯著柳鳳澤,惡狠狠道:「你少說兩句會死?」
柳塵對這三叔也是很無奈的,畢竟是自己三叔,長他十幾的年紀;他還真就不能夠約束到。一旁被人攙扶的柳雲心中暗嘆,苦笑著搖頭。他何嘗不知柳鳳澤對自己的關心,始終是同族人,流淌著相同的血脈,雖然話說得難聽些卻終究是關心之語。不由遙想起自家公子年幼未上秋葉寺前,可時常被柳鳳澤帶著做些惹人記恨的事,狼狽為奸啊!
蘇婉兒只於這深夜月下皎光中攙扶著傷勢頗重的柳雲,心中恐慌柳鳳澤時不時偷瞟來的目光,哪怕幾次惹得柳塵警告也不見得收斂多少?柳鳳澤身上摻雜著一股肅穆殺意與讓人膽怯地淫氣,她不敢過多言語,免得激怒了柳鳳澤這殺神,她可見過柳鳳澤一言不合就屠戮他人性命,方才那三位牢衛受到柳鳳澤記恨,現在屍體都冰涼了。幸好有公子在這裡護著,不然她真不敢在柳鳳澤身邊哪怕多待一刻,如坐針氈啊!
幾人目的明確地朝著鎮東府的府醫堂而去,一路上柳塵將柳鳳澤橫攔在一側,時不時一個冷冰冰的眼神警告他,柳鳳澤不以為然的聳肩,索性不在偷瞟一襲粉紅長裙,仙氣空靈的蘇婉兒,怕這丑小子急眼,給老爺子打小報告,自己定是結果悲涼的。
柳鳳澤顧及顏面,說道:「哼!臭小子,甭說你三叔不給你面子,不看就不看。」
話雖如此,不忘臨了再偷瞥一眼蘇婉兒,柳塵頓時火冒三丈,眼神如刀一般直勾勾盯著柳鳳澤,壞笑著似威脅非威脅的說道;「爺爺會知曉的,不急。」
柳鳳澤嘴角觸動,這臭小子不僅之前出賣他,如今還威脅他,簡直讓他惱怒而無奈。
柳鳳澤尬一句,抱怨說道:「除了那老鱉壓我,你還能幹嘛?」
柳塵冷笑,眉頭輕佻得意的威脅道:「沒有了。哦!老鱉是吧?!可得記下來。」
傷勢有些嚴重的柳雲,很無奈,只能默默靜候兩人口角之爭;為今最重要的自是前往府醫堂,治療自己的傷勢。蘇婉兒關切的攙扶柳雲右手,也不敢當著柳鳳澤的面去說公子,幸好兩人爭吵歸爭吵,沒有妨礙到速度,反而速度極快。不至於耽擱柳雲的治療時機。
自家人自家事,又何容得她一個外人涉足?
鎮東府府醫堂內,一位青色麻布素衣的六尺老者,白髯濃眉齊胸長鬍須,面無表情瞅著握在身前床上面容憔悴的柳雲,把脈沉思良久,方搖頭吟聲道:「好生霸道了得的真氣,再你體內肆意侵略經脈,老夫沒這般真氣可以醫治。」
柳塵擰緊眉頭,看一眼毫無血氣、面色慘白的柳雲,轉過頭擔憂焦慮地問這老者道:「老先生,哪可還甚有醫治之法?」
老頭瘦骨嶙峋,皮包骨地眼珠滴溜一轉,似有所悟點頭懇切道:「若老夫所料不錯,這真氣乃混靈訣,源於七十二派中蒼雲山。這秘訣的傷勢需要強大無匹的內力消磨,可解決。」
蘇婉兒站在一旁為這老頭打下手,很是恭敬。可瞧出是發自內心深處的,無絲毫摻雜的虛情假意。
柳鳳澤得這老頭子一話,猛地躥起來揚手揮袖驅趕,直言不諱的讓這老醫頭閃一邊去,高聲叫囂道:「老頭,閃一邊去。讓我來,區區一個不入流的小門小派的功法秘訣,我就能解決。」
老頭緊皺眉須擰巴一塊,冷淡漠視柳鳳澤,退到一邊不說,瞧不出有任何異常亦或不滿的深情。只看著柳鳳澤坐到榻上扶起柳雲,運於掌中;只見他氣勢不斷攀升,周遭升騰著久不散的白茫氣霧,雲里霧中的一股朦朧感席捲。將一對掌放於柳雲後背的靈台穴,一上一下挪移著源源不斷的將自身渾厚真氣輸送柳雲體內。
柳雲輕閉上那雙漸失靈韻的眸子,盤膝端坐;較之前時刻,他的面色以可見之勢變得更加慘白。感受著柳鳳澤那溫潤渾厚的真氣騰躍自己體內,瑟瑟發抖的身體有了一絲暖意;柳塵焦慮地在屋內來回走動,搓手頓足;蘇婉兒乖巧站在那瘦骨嶙峋、看似刻薄的老頭兒身後,恭立著仔細觀察柳雲的神情變化。
「公子,你看。」蘇婉兒忽地驚聲竊喜喊出聲來,指著柳雲漸變紅潤的臉色。柳塵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頓面露喜色,好傢夥,果然有效果。
老頭斜過眼瞪蘇婉兒,不知是不滿蘇婉兒於這關鍵時刻打擾柳鳳澤治療柳雲,還是別的。蘇婉兒立馬耷拉下,一副受盡委屈的神態,老頭兒搖頭泄口氣,不在怪罪她。轉回頭,看著床榻上面色漸好的柳雲,再懷著不善的冷眼蔑視柳鳳澤,嘴角浮現一抹冷嘲的壞笑,可謂是意味深長。
柳塵蹲在一旁真切注視著柳雲漸漸如常的臉色,看樣子柳雲已然無大礙。回過身來,朝著蘇皖兒身前負手肅立地老頭兒,抱拳作揖行禮,極為恭敬地說道:「小子多謝先生救命之恩。」
老頭兒鬚眉輕吟,聲音極具滄桑,費解地盯著柳塵,問道:「謝我,為何?」
柳雲微笑不語,撇過頭含笑看著床榻上正療傷地柳雲。老頭兒面容憔悴,細心察覺到柳塵此一舉動,懷著善意地輕微笑著看向不知情地柳雲,笑得極古怪,齜一口黃牙咧嘴,問道:「為他?一個護衛?」
柳塵搖頭,老頭凝眉沒了笑意,臉色瞬間冷漠如常。柳塵含著溫良和藹地笑,撇頭看一眼蘇婉兒,再瞅老頭兒,說道:「他不是護衛,是我雲叔,是我一脈血脈地長輩,愛我如子,佑我至今不離地雲叔。」
「哦?!」老頭兒再次含笑而視柳塵,眼中神情似發生了不易察覺地微末變化。
柳塵默默注視著柳雲,看他面色漸漸如常,方舒心道:「我六歲上秋葉寺,整個家族中是雲叔離家十餘載,陪伴我寺中粗茶淡飯。幾次為我出生入死,只為我不受絲毫傷害。」
老頭兒反駁道:「就這?這本就是他一介護衛應盡之責,算不得什麼。」
柳塵晃腦,極不贊同這老頭兒的說法。
柳塵再次解釋道:「他是我應當尊敬的長輩,不是護衛。是我的族人,親人。」
老頭兒卻搖頭,告誡道:「家族利益,你不懂。小毛孩子一個,當你日後真正繼承柳老爺子衣缽,亦或接觸這一事故,你便會有所改觀。」
柳塵抿嘴不反駁這所謂的老先生,也許這老先生有過這樣的經歷。柳塵覺得自己從來沒有資格去評判別人,就如同別人也沒有資格評判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