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回 智斗穆凌雪(九)
柳塵神情緊張撒丫子跑來一把牽住她的手,眼中竟然噙著瑩瑩淚珠兒,沙啞著嗓子,說道:「你沒事吧?」
蘇婉兒看著身前為自己焦心的他,動容,鼻尖一酸,盈眶的瑩瑩熱淚滾落,但卻容不得傾瀉內心的委屈。
失而復得的感覺讓柳塵將她輕輕攬入懷中,輕撫著她輕柔飄逸的三千青絲,在她耳邊低聲,柔柔道:「放心,有我在呢!」
「嗯!」蘇婉兒沒有抗拒的抬起那美到讓人窒息的面龐,靈巧的看著他,垂下頭輕頷首。
柳塵如釋重負……
星光燦爛,風兒輕輕。以天為幕,以地為席,蘇婉兒就這樣羞怯的雙手抱著衣裙坐在地上,柳塵躺在她身旁。二人一同享受著夜的清爽,傾聽著一池蛙叫一片蟲鳴,遙望那綴滿星星的夜空。
天空並非純黑色,倒是黑中透出一片無垠的深藍,一直伸向遠處,遠處。我的視線很想穿透這層黑幕,很想刺探天之盡頭是什麼。
蘇婉兒抬頭遙望星空,夜空深邃依舊,群星燦爛依舊,田野的蛙蟲奏著優美動聽的樂曲。
月明則星稀,因為月亮的亮度會遮蓋近旁並不十分顯眼的星光,因此自古就有了「月明星稀」這個成語。因此,在該描寫中星月同輝美則美矣,卻不大現實。疲倦的月亮躲進了雲層休息,只留下幾顆星星像是在放哨。
「最喜歡在某個安靜的夜晚,抬起頭,安心望天,見繁星滿天,剎那驚喜。這麼安靜的夜晚,它洗刷了我浮躁的心緒,讓我心靈清芳。更喜歡這麼安靜的夜晚,獨坐窗邊靜看流水清寒。一個夜的寂靜,是凄美,又是透露它所有的心思,吾可懂它的靜?與美?」
蘇婉兒側躺在柳塵身旁,含情脈脈的清澈眼神盯著他,有感而發。
「夜初靜,人未寐。夜色如濃稠的墨硯,深沉得化不開……夜空似藏青色的帷幕,點綴著閃閃繁星,讓人不由深深地沉醉。」
柳塵點頭,伸手抱她入懷,感覺世界所有美好都在這一刻。一隻手枕在頭下,遙望著漫天幽邃的星河,臉上洋溢幸福的微笑回答她。
忽然,他咬咬牙,低下頭與她四目相對,神情肅穆且堅定,道:「要愛就愛它個轟轟烈烈,要愛就愛它個死去活來。沒有分量的愛不會長久,沒有流過血和流過淚的愛沒有未來。真正的愛是把一顆完整的心,揉碎了再重塑起來,是泡過眼淚浸過血的。」
蘇婉兒垂眼帘,猶豫地問道:「那我們這算是愛嗎?是經歷了磨難的愛嗎?」
柳塵恍惚未定,旋即醒悟十分肯定的點頭,「是!」
蘇婉兒輕仰頭明眸善睞看著他,微微笑了笑,笑的很靦腆,問道:「公子,你有過自己最討厭自己的一種樣子嗎?」
柳塵愣愣看她,傻眼她何出此問?
他搖搖頭,肯定的一笑,道:「還沒有過!」
蘇婉兒凄慘一笑,落寞地說道:「我有…」
柳塵偏頭看著她,眼神中的疑惑觸目驚心。
「放心吧,以後不會了!」柳塵緊緊的抱著她,溫暖她。
蘇婉兒凄慘一笑,鼻子發酸的透不過氣來,心中的委屈無人述說。她欲哭無淚的模樣,在柳塵眼中浮現,刺痛他的心口。
「最討厭那種明明自己很難過,卻還要擠出一抹笑容給別人的樣子!」蘇婉兒苦笑著臉,不看他,神情落寞,心神恍惚。
「就怕突然委屈上頭,眼淚不爭氣的掉了下來!」說著眼中噙著的淚水,瑩瑩落下了,「看吧,就是這樣,很可笑吧!」
柳塵不忍心的抿抿嘴唇,將她緊緊擁入自己結實的胸膛,努力的讓她感受一份踏實,眼神懇切的看著她,說道:「我愛你,什麼都不想要,只求此生能護佑你身旁,粗茶淡飯又何嘗?我願放棄這擁有的一切,待我為師報仇后,帶你歸隱,如何?」
蘇婉兒抬眸與他四目相對,被他的話語打動了。
許久才回過神,肯定的點頭,「嗯!」
柳塵鬆了口氣,怕她拒絕,可她終究沒有拒絕!
……
柳塵開心的閉眼,深沉的睡去。只有蘇婉兒一人看著他俊逸的面龐,會心一笑,伸出手撫摸他那可望而不可即的面龐,這是她第一次真正接觸他的肉體,感覺暖暖的,彷彿這一刻忽然天明夜朗了,心道:「原來胡思亂想的結果就是把自己逼到絕望,總有一個人出現在我生命中,給我一束光,給我生命的美好與希望!」
……
不絕的細雨綿綿,打濕了一切,浸透掉所有的溫馨;而空氣中更是夾雜著冷冷的濕意,滋潤陶醉人的鼻腔。
這場雨來的不急也不慢,簡直怪異。本來還綿綿的細雨頃刻之間化作了豆大的雨珠兒,滴落的「嘩啦啦」聲響,遮掩了車軲轆聲。
馬車減慢了速度行駛,那些人侍衛們再也不敢取鬧,被世子嚴厲批評了一頓。個個披上蓑衣,戴上斗笠,護衛在馬車周圍。
沈落陽等人是何等高手,那些個雨落三尺作蒸汽,騰騰消散,雨不沾襟飄帶舞。
「何人攔路?」
車外傳來一聲呵斥,使人的好奇心彭然生之,柳塵撩起帘子,探出頭看去,透過婆那娑大的密密雨簾,隱約間幾乎可以辨清那遠處站著一個闊身虎背熊腰的粗野漢子,竟有鄉野村夫出來的蓋世英雄的氣概,肩頭扛著一柄觸目驚心的厚實大刀,眼神如刀般扎眼刺目,胸前竟也掛著一枚豆大的玉衣蠶絲皮包裹緊實的金球,那絲絲縷縷,雕刻得巧奪天工。僅是一眼瞥見,便覺得胸口氣機凝滯。
柳塵皺眉,這人絕對不一般,實力定然不俗,非泛泛之輩爾!
大漢淋濕了衣襟,凌亂著濕濕的長發,「哐當」一聲放下肩頭的大刀,拽實的重重砸到地面,指著馬車喝道:「留下馬車,其餘人,滾!」
「找死!」
那蒙面人暴喝,身為世子殿下的客卿,自然要為世子殿下的安危著想,他赫然拔劍縱身躍進,恰雨幕瞬間被撕裂一般,蒙面人壓下心中雜念,怒喝一聲,吐盡了心中濁氣,劈出霸氣絕倫的一劍。
而之不幸與這一巨劍接觸的雨點像是滴到了一塊滾燙鐵塊上,嗤嗤作響,化作一陣煙霧。
粗野漢子動作生硬,卻急速地抬起一隻手,提著那厚實的大刀劈下,那匹練的刀光如芒似電,截斷天上飛雨江,直奔馬車方向來。
世子殿下帶領的那位在車外的蒙面人蓑衣斗笠,他拔劍縱躍而上,劍芒乍寒,與那粗野攔路的漢子激戰一塊,擦身而過,他手握劍身通紅的大寶劍與那裸身大寒刀亦是一陣劇烈碰撞、摩擦,擦出了一大串鐵火星芒。
粗野漢子有些失神,竟沒能擊退世子殿下所造就的蒙面人,方才那蒙面人是借足了天地間的無窮盡之能,才凝而不散的劈出這一劍,粗野漢子卻只是痴痴站著身子,在雨中挺立輕輕抬手,輕而易舉的化解了鋒芒凶露的一劍。
那自入武道便專研劍道的蒙面人微微張了張嘴唇,他深知自己劈出的一劍是何等魏然,不說斷江阻浪也差不得許多了!而這一劍那莫大的劍意,更是驚人。雖看不見劍意,但自古以來劍意的強盛孱弱與劍氣規模大小並無半毛錢的關係。
沈落陽靜靜看著這一切,熟視無睹。柳鳳澤癟嘴懷著壞意輕輕的一笑,懶得理會他眼中不入流的打鬥。
蒙面人身影閃爍不定、模糊不清,心中更是嘀咕琢磨,出道這麼多年來也不曾聽聞有這麼一號人物,確是勁敵。
柳塵正看著這一幕,他開始琢磨些意味事兒,但琢磨歸琢磨,卻也不敢掉以輕心,死死盯住那握著厚重大闊刀的粗野漢子。柳塵發現這個從未在外顯露名聲,更讓人瞧不太起的粗野漢子變得有些魔怔了,不知何時竟,他手背面龐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滾落,打擊感強烈的大雨竟然沖刷不去。
那蒙面人揮劍連劈個不停,粗野漢子輪動厚實的大刀皆盡給他擋了下來,他心中鬱悶了,這人明明動作遲緩,可總在最後的關鍵時刻出刀格擋住了自己的攻勢,說的明了,就是戲耍自己。
噗…
突然,蒙面人被一刀劈退,隔著劍受了重擊也讓他皮肉動蕩,半蹲的跪在地上,杵著劍身一隻手嵌入泥濘中,濕淋淋的泥漿都受到波及,被震得翻滾起來。
柳塵皺眉道:「殿下,你這高手打不過?」
世子殿下抬頭吃驚的看他,也撩起車簾隔著濛濛雨簾望去,臉色變化飛快,他揮揮手,一道身形隨之激射而出。
「既然劍傀儡打不過,就讓他本人去吧!」世子只是清淺一笑。
柳塵怪異的看著他,皺眉好奇的很。這話說的很有意思,讓他對這世子也格外刮目相看了一眼,更加明白這些人都沒一個省油的燈。
那人親自動手,留下背影瞧不見正臉,一劍,雖然那粗野的漢子僅是格擋了一下,便趁勢回撤。但也猶可見此人親身至的厲害,逼退了粗野漢子。
那人一劍后還是一劍,生生的將粗野的漢子的腦袋都打的發矇、秀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