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回 智斗穆凌雪（十一）
極武仙道第一百四十二回智斗穆凌雪他淡然一笑，溫柔的說道：「魔狂！」
「莫狂？」柳塵挑眉頭冷不丁看他，這傢伙的劍還真不一般，人是仙風道骨如謫仙，佩把劍卻是這漆黑不堪，如垃圾堆中找出來的燒火棍一樣的貨貨，還有這麼奇葩一名字。
柳塵謙和的笑，問道：「莫不是此劍是天下了不得的大利器？」
孔武卻搖頭淡笑，顯得很無奈的回答：「到非是如此，此劍是門派的長輩贈予的，自幼相伴相隨，讓我琢磨與參悟此器的奧義。」
他輕輕的搖頭，自嘲的一笑，道：「奈何在下悟性極差，到如今也悟不透個一二來。」
柳塵轉話題，道：「這燒火棍一樣的劍，還是頭一次見過，但天下怪異之事多如牛毛細雨，也不足為其。」
不懷好意的看著孔武，癟壞的笑道：「我有一物器，長槍爾。你可願一觀？」
蘇婉兒撇過頭驚訝看他，總覺怪的很，公子什麼時候如此熱情似火？說不出的感覺，反正她覺得不簡單，她覺得以柳塵的秉性，如此多半是有算計的。
孔武遲疑的看他一眼，審視他，覺得眼前這人不似壞人。
看他誠懇殷勤看自己不眨眼，他一個激靈，渾身打個哆嗦，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一觀。」他輕頷首，簡潔明了的回答。
柳塵笑了笑，決定暫且放下既定的事。一同去往柳塵的房間，那駝背的老婆子眼神滄桑如朽木，全然面無表情的看一眼離去的眾人，埋頭忙顧自己手中的活。
「請！」柳塵於房門口拱手相邀，頗有熱情待客的款兒。
孔武一身白袍也掩不住他卓爾不群的英姿。那是天生一副卓爾不凡的氣勢，英俊無匹五官彷彿是用大理石雕刻出來，稜角分明線條，銳利深邃目光，不自覺得給人一種壓迫感。
行走間，倍顯四肢健壯，又不乏儒雅，令人側目。他的膚色百嫩中帶有絲慮的暗啞，泛著久經日晒后的健康光澤，冷峻中透著一股堅毅的氣質。
他處眾人中，似珠玉在瓦石間，與柳塵之容姿皆各艷領一方。那是怎樣一張清秀而淡漠的容貌，俊美的臉龐，長長的睫毛在眼睛下方打上了一層厚厚的陰影。
「有勞！」談笑間有鴻儒之氣，盡顯道門仙家風範。
柳雲一直打量著這位仙風道骨的少年郎，他在確定一件事，那是只有老一輩的人才知道的秘辛，老爺子曾交代過。
入了，坐在桌前飲茶爿言，柳雲離奇的問道：「孔公子，你出自道宗，可知道宗聖主今的狀況？」
孔武愣了愣，看向柳雲，他不知這些人的底細，但覺得不是壞人，且鎮東府乃四大府之一，聲譽在外，他也不甚擔心會有人冒壞了鎮東府的聲譽。
他臉頰那抹溫如春風的淺笑，搖頭晃腦，淡然的回絕道：「實在抱歉，此事無可奉告！」
他不卑不亢，卻也不失那翩翩風度。
柳塵自一旁取出一根數尺長，用以黑布裹挾著瞧不見其真容。孔武盯著這黑布裹挾的物件，不說話靜靜看著，彷彿要透視一切，想要看透其內的物件，神情儀態萬方。
「這器物便是那長槍？」孔武抬眸皺眉盯著柳塵，疑道。
「正是。」柳塵點頭。
柳塵撤去裹挾的黑布，顯露出黝黑泛光般的槍身，冷氣森森映出一張驚白了的臉，槍尖雙刃紅纓，刃口上高高的燒刃中間凝結著一點寒光彷彿不停的流動，更增加了鋒利的涼意。
這無疑是把好槍，在修長的槍柄上還刻有獨特的標識；孔武失了魂似的，若木雞獃滯，清澈的眼眸都停滯了，看著此槍。
柳塵嘴角飛揚一抹得意的笑，撇過頭朝兩人擠眉弄眼，蘇婉兒與柳雲會意的退去關上房門，守候屋外。
……
吱呀——
良久過後，房門打開。
二人齊邁步而出，柳塵朝孔武拜禮，溫儒一笑道：「既如此，多謝孔兄相助！」
「無需如此！」孔武淺笑安然。
不知二人在屋中談了些什麼，但看似談的很融洽。
孔武拜別去自己房中，蘇婉兒看著那道子，覺得其氣質如謫仙人般與公子有的一比，唯一不足之處就是生的不甚俊俏。
柳雲問道：「公子，你們談攏了？」
柳塵對二人溫雅一笑，點頭道：「攏了！」
柳雲點頭心中明了，不再問；蘇婉兒也沒接著問，就這般靜靜站在那兒。
「這段時間我們要在這客棧待下去。」柳塵道。
蘇婉兒深深看他，費解道：「公子，不是調查世子殿下遇刺一案？怎…」
柳塵輕笑拉住她的袖口，轉首看樓下駝背的老婆子，別有它意一笑，意味深長說道：「他們會自己來的。」
蘇婉兒迷茫看他，不甚明白他為何總這般自信，瞭然於胸！
「與我出去。」柳塵拉起她徑直朝下樓，朝外而去，蘇婉兒步子小巧的跟上。
出了門，當柳塵閉上眼張開胸膛擁抱天地，深深呼吸著雨後天晴下的泥濘濕潤清新氣息。而後，他睜開眼眸，凝視著蔚藍的天空，吹著微涼的輕風。
……
站在此處，他回想起當初那難以啟齒的殺戮時段。
他拖著一身傷痕纍纍的身體，力竭勉強站著身軀，那是個屍橫遍野的那個晚上，黃昏的色變成了世間唯一的色調，人的心緒也隨之陰婺了，而似乎那時……他才活出真正的自己。
最後，他在恍惚若兀的月光里站立屍體之上，回過頭，眼眸里流淌著月色的光芒，那裡……似乎存在著惡魔，他第一次接觸原來善良的背後是最恐怖的惡魔，一直被深深鎮壓。
自那之後，他耳旁總是響起罪惡的低語，使得他狼狽不堪、身心俱疲，神情恍惚。
「公子？！」
她叫，且臉頰緋紅，如同看到情郎一般，嬌羞著……
再度睜眼，被喚醒的他，又回到了這看似美好的現實之中。他無數次回想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他在自責中找尋不值一提的人性溫度。
可是，他還是不知道那時自己到底是誰呢？還是說，他當真隱藏在自己內心的角落裡嗎？
被喚醒，他嘆了嘆氣，但是很快嘴角泛起一抹笑意。
當年，年輕氣盛的他，威名震懾整個江湖，那時候的他，在眾人眼裡是天之驕子，被看做是柳族最為珍重的一員，可是就在一次巧合間，他卻被卻被相貌平平的老和尚散發出的特有氣質所吸引，於是他與老和尚攀談，但礙於兩人身份的差異，在最初哪怕違背自己的心意，也要與之保持距離。
但終究耐不過的軟磨硬泡，他還是臣服在他寬厚的臂膀下。再完美的紙還是包不住烈火，甚至半點火星。
可現實是殘酷的，而誓言也同樣荒誕蒼白無力。最後上了那青山古剎，常伴青燈古佛下，始不動初心了！
「這世本就如此慌蔑！」柳塵怪笑道，眼神之中寫滿了無助。
「公子，婉兒雖不懂，但婉兒會一直陪你一起！」蘇婉兒不忍的看著他，覺得他幹了件虧本的事，希望自己能夠去溫暖他。
他的嘴停滯在一個奇怪的節點，那雙原本如皓月般皎潔的眼睛充滿著失望，這讓他的內心突然覺得自己對不起她，是自己讓她一直跟著，可現在自己竟然心情大變，那又讓她怎麼辦？
「小花貓，你不怕嗎？」
柳塵不敢直視她的目光，不想把自己的軟弱展現給她，不是擔心她的嘲笑，而是不想讓她看到自己的頹廢、氣餒。
「婉兒陪著公子，公子不離我便不棄，無懼種種難。」
蘇婉兒不再管其他，來到柳塵的身邊，扶正他的身子，以一種極為凝重的神情，嚴肅鄭重的口吻，說道:「有你，婉兒也安然。有你，婉兒常伴左右。致始…終不變哉！」
柳塵觸動心口發矇的痛，他點頭，在她身上，有太多他不懂的東西，但現在她變成自己的心靈支柱，這變化實在驚人，不可置信。
他看了柳雲一眼，又向他深鞠一躬，然後與蘇婉兒一同朝外走去，他揮袖震蕩真氣擊落秋葉幾數，那裡秋風蕭瑟，落葉如刀，把他的臉劃出血痕，把他的長衫颳了無數個小口。
是在替它們的主人報仇嗎？他這般想，可看到身旁的她，她不懼不畏，他淺笑安然也怡然無懼了！
柳塵沒理那些在面前橫飛的竹葉，踏在地上突然變得有些焦黃的竹葉上，低聲道：「哪有那麼多情話，且今後悠悠漫長歲月，我與汝相伴相隨，知我者謂我心憂，我亦謂你心憂！」
就在他說完這句話之後，好似整個林間的葉與風都在咆哮，都恨不得把身上每片鋒利的落葉都刺在他的身上，於是這裡的一切變得混亂，就如同末日降臨。
……
蘇婉兒一直默默不語，緊緊跟他身畔不離散，感覺他心中的阡陌之殤，她擔憂如果這個時候他難過了，自己該說些什麼，才能安慰他受傷的心靈。
她看著身旁，自己最為喜好的面龐，冰冷的態度變得憂心忡忡，問道:「公子，你想起來了哪些傷心？」
「沒，放心吧！」
柳塵扯了扯方才掉在他頭上的秋黃枯葉，有的插在了他的發間，有的甚至都已經嵌在了他的頭皮里，神情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