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鬼車與請柬
司機聽得津津有味,似乎根本沒聽明白陸銘話里的意思。
而陸銘說完最後一句話后,也不吱聲了。
先是遺像,再是鬼車。
這個世界的鬼物數量之多,簡直讓陸銘頭皮發麻——他是真的懷疑這世界的活人到底是怎麼活下來的。
「說啊,繼續啊,咋不說了呢?」
司機似乎興緻正濃。
他甚至還鬆開了方向盤,拿著紙片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陸銘。
這讓陸銘蠻好奇的。
他指了指自動拐彎的車子,問道:「這車能開回市裡么?」
「能,肯定能!你放心,我這輩子沒壞過一個客人的正事兒。」
這鬼還挺好說話。
但這鬼話啊,是肯定不能信的。
共靈能力啟動,陸銘看了眼後視鏡。
那後排死於車禍,渾身上下血淋淋的一家三口,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司機,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可能是察覺到陸銘的視線,司機瞟了眼後視鏡。
隨後,他「嘶」了一聲,神色變得正經了起來。
「你這個故事不咋地啊,你看看你看看,我手上的夜宴請柬都沒反應……」
夜宴請柬四個字讓陸銘轉移了注意力,奈何司機手上的那張紙片黑乎乎一片,陸銘根本看不出個二五六來。
「這樣吧,我來講個故事。」
司機笑著開了口。
……
「從前有個司機,孤兒,對了有首歌怎麼唱的來著?」
「離家的孩子流浪在外邊……對對對,就這個,意思挺接近的。」
「反正啊,一個孤兒,沒學歷,生活在古靈市這個大城市,很艱難。」
「司機兢兢業業努力賺錢,白天拉客晚上拉客的,就為了儘早在古靈市買個房子。」
「哪怕是個一居室的蝸居。」
說著說著,司機的語氣便低沉了下來。
「但夜路走多終遇鬼。事兒就這麼趕巧了。」
「那天晚上,我拉完最後一單客,想著找個停車場在車裡對付一宿,卻沒想到途中又接到了一單。」
「客人是一家三口。」
「上了車之後,那一家三口也不說話,只是給了我一個地址——地址是城郊的火葬場。」
「哥們你自己細想,這大晚上了,拉了一家三口要去火葬場,這尼瑪這不嚇死個人么?」
「我有心想拒絕,但沒辦法,他們給的太多了。」
「只要錢到位,玻璃全乾碎!錢足了啥都好說對吧,我就尋思著走一趟唄。」
「這一走,就出事兒了!」
……
「那天下著小雨,霧蒙蒙的,再加上天黑,也看不清個路。」
「但我是誰?老司機!穩啊。我開的慢,然後還有點兒怕,然後我就開始跟後面三個客人聊上了。」
「就瞎聊唄。」
「但聊著聊著吧,我就覺得不太對勁了,因為後面那一家三口從頭到尾不吭一聲,感情我擱這兒唱獨角戲呢。」
「這沒個回聲我就好瞎想,想來想去的吧我就害怕了,我從後視鏡裡面大眼一瞧,喲好傢夥,後面那三傢伙滿臉都是血,感情我接了車鬼客!」
「我當時就嚇尿了,趕緊踩剎車,但誰知道剎車沒剎住,地也滑,這車轟隆一下子就撞路邊樹上了。」
「就剛才我家那塊。」
一邊說,司機一邊搖著頭。
「你可不知道,當時我可老慘了,玻璃碎了,碎片插我脖子上,直接就把動脈劃破了——神仙難救。」
「後面那仨還在那兒笑呢。」
「說什麼替死鬼找到了,他們可以投胎了。」
「我去他姥姥的,當時哥這個小暴脾氣就上來了。」
「感情你們擱這兒抓替死鬼呢?」
「也不知道咋地,我就來了精神,看他們要下車,那我不能讓啊,我直接我就撲那男的身上了。我騎著他一頓王八拳,給他打得滋哇叫爸爸。」
「娘希匹!」
說完,司機笑了。
「喏,就後面那三。」
「我變了鬼之後,比他三加起來還能打,他們不是要抓替死鬼么?哎~~我就讓他們看著,看著我這車接接送送,人來人往,我就把客人平平安安送到地兒,就氣他們,就讓他們抓不著替死鬼。嗨,敢害老子,老子跟你們玩兒到底!」
司機罵罵咧咧,後面的三個鬼客臉上也露出猙獰。
但奈何……他仨只是高等幽魂,坐在駕駛室里的這個玩意兒,的確是合格的厲鬼。
位階壓制,呲牙也沒用……
陸銘想想,禁不住點了點頭:「你這故事有點兒意思。」
司機卻揚了揚夜宴請柬。
「沒啥大用,我這故事激活不了這張請柬。」
陸銘似乎也聊開了。
「這請柬有什麼用?」
「鬼知道……哦不,鬼也不知道。」
司機呲著牙,神神秘秘道:「這是我以前一個乘客送我的,說這東西跟我有緣,只要給這張請柬講真實的鬼故事,到了一定程度之後,這張請柬就會產生變化,顯示出夜宴的時間和地點。」
「但……」
司機攤了攤手。
「我拿著這玩意兒都有仨月了,眼瞅著它就沒什麼變化,我覺得這可能是個玩笑。」
「唔。」
陸銘捏著下巴細細思考,直到他轉頭看了眼鬼司機。
「你用不上,就給我吧。」
司機猶豫了一下。
轉頭看了看陸銘,待看到陸銘腳下緩緩蠕動的影子之後,司機想想從了心。
他將請柬塞進了陸銘懷中。
「給你就給你,當結個善緣。」
「善緣么?」
陸銘嘟囔著,又看了眼司機。
「你有聯繫方式么?」
「有。」
司機給陸銘遞了張名片——白色的,上書劉江二字。
陸銘微微點頭。
前方,巨大的古靈市若隱若現——這劉江還真就把陸銘帶到了古靈市內……
想了想,陸銘又問:「你接包車的活兒么?」
「包多久?」
「一輩子。」
劉江一個寒顫,露出尷尬又不失禮貌的笑。
陸銘也不介意,推開車門下了車,轉頭再看向劉江。
「那個給你請柬的人,叫什麼?」
「這我不知道,他只是說他叫畫家……反正挺怪的一個人……不,是人是鬼我也分不清楚了。」
「謝謝。」
然而這謝謝兩字還未傳入劉江耳中,劉江就一腳油門竄出老遠,看著飛快變淡的鬼車,陸銘又抬頭看向了天空。
灰濛濛的,已經漸漸發黑。
拿出手機,陸銘定位好希望的位置,攔了輛正經的計程車,向希望所在地點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