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隨心所欲
一切都很順利。
甚至順利到，讓陸銘覺得有點兒過頭了……
按照靈界書的說法，只需要一天時間，靈界書就能在世界權柄方面，與蓋亞分庭抗禮——走到這一步，就意味著蓋亞已經徹底失去了世界意志的權能，更喪失了對抗陸銘的基本盤。
按理來說，在靈界書開始啟動書中世界的第一時間，蓋亞就能得到消息，她必然，也必須會來阻止一波——雖然這更像是一種變相的送人頭，但涉及到這種事情，無論如何蓋亞也要試試。
但這一切都沒發生……
「那個怕死的女人，果然躲到了交易之間中。」
希望開口，做出這般推斷，引得陸銘和影子一陣點頭。
交易之間性質特殊，身處其中雖然有安全性保證，但也失去了對外界的感知和觀測能力——到現在蓋亞還不露面談判，那就只有她已經躲入交易之間這一種可能性了。
當然……
「不重要。」
陸銘平靜吐出三字，復而又道：「蓋亞從頭到尾，都不重要……」
她確實不重要。
在更強的實力，更精湛的手段面前，一切的反擊，都會顯得可憐又可笑。
除了忍耐，陸銘沒給蓋亞留下第二條路。
正值天空中綻放光芒。
卻是「各路神仙」開始了人前顯聖。
想當初，陸銘頭一次看到這般場景之時，還驚訝於這個副本的詭異。但此刻再看，陸銘卻只是無所謂的搖了搖頭。
低頭看向手中的靈界書，陸銘道：「再快點兒……」
……
從冥冥中蘇醒。
閻王緩緩睜開了眼。
入目處，乃是漆黑一片的閻王殿。
隨著閻王調動鬼氣匯聚於雙眼，它的視線穿透了黑暗，便隱約看到，自己身邊及前方，判官、牛頭馬面黑白無常等物的身影，如同水彩畫一般被詭異力量勾勒而出……
大量的記憶湧入閻王腦中。
僅僅片刻后，閻王爺便知曉了自己的「使命」「任務」，以及「前世今生」！
「蓋亞女士……」
心底這般嘀咕一聲，閻王爺整理心情收斂表情，它做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看向下方的小鬼們，並快速發布了命令！
「讓整個世界，都知道我們的存在！」
根據陸銘上一次的經歷可知，閻王等高等級怪談，都是蓋亞的狗腿子，它們就是蓋亞的代行者，替蓋亞搜集願力結晶。
而蓋亞，也會分潤給它們大量的好處——最淺顯直觀的一點便是，蓋亞會請動交易之間，幫他們保留下部分記憶。
這種合作不僅僅是一種上下級的壓迫關係，其中也確實存在雙贏的概念，因此，閻王等高等級怪談，一直配合蓋亞，甘之如飴。
然而閻王它們卻不知道。
這一次的輪迴，有些事情出現了根本性的變化！
於不知不覺間。
無數淡藍色的絲線穿透了虛空，從未知之處蔓延進了這個名為地府的鬼域之中。
隨著絲線入侵地府，一切的一切，快速變成了黑白二色。
然而在小鬼乃至閻王等人的視角當中，黑白二色從不存在，一切還如同原本那般多姿多彩……
就這般。
陸銘了解的最為詳細的強怪談——地府及閻王……
在神不知鬼不覺間，已經被同樣知曉一切的靈界書，納入了書中世界的控制之中。
閻王殿內。
閻王爺發布條條指令。
但在某一時刻，閻王爺卻忽然蹙緊了眉頭。
它隱約感覺到，自己的腦袋有些發脹……但這感覺來的快，去的也快。
只當無事發生，簡單咳嗽兩聲，閻王爺再道。
「那麼，大家就去做事兒吧。」
同時，其心底默念一句：「讚美世界意志，讚美靈界書！」
好傢夥。
如果陸銘聽到這句話，肯定會直接來一句好傢夥……
你就這麼棄暗投明了？
但想來這也不奇怪。
世界意志在本土的權柄之強幾乎無法抗拒，侵蝕了世界意志的靈界書，哪怕還未完全頂替蓋亞，卻也具備一些世界意志的威能。
身處於世界意志治下的土著，哪怕被揉扁捏圓都不會吭一聲……它們甚至都察覺不到任何改變……
「哦對了。」
閻王突兀開口，再次說道。
「我剛才忘了一件事兒，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
「你們要記住……在辦事兒的過程中，別忘了宣傳一件事情……」
「那即是，這個世界是神創世界。而創世神，代號死神。還有，這是創世神的長相……」
一邊說，閻王一邊調動鬼氣，很快，陸銘的形象便躍於閻王掌中。
掃視下方群鬼，閻王鄭重道。
「都記住了么？」
「記住了大人。」
「嗯……千萬別忘了宣揚創世神的神威，這個最重要了。」
目送小鬼們離開，閻王爺滿意點頭。
至於閻王腦中為何會突然冒出來個創世神……
嗯，這個問題，就像是問生物為何會呼吸那般……總之，就突出一個自然。
在閻王爺和小鬼們的腦子裡，這世界有創世神，這不就是應該的么？
……
一天之後。
靈界書奪取了副本世界一半的世界權柄。
蓋亞仍未出現。
而到了這一刻，陸銘反而不關注蓋亞如何如何了。
漫步走在大街上，看著略顯蕭條的街道，陸銘低嘆一聲：「開始了。」
從上一次副本經歷中，這個副本世界的發展，大概分為如下幾個過程。
第一步，為人前顯聖期。
也即是大量的怪談紛紛現世，在世人面前彰顯自己的存在，從而增強自己的力量。
第二步，為恐懼侵襲期。
以恐懼的力量，激發人類的不安，讓人類將一切希望，寄托在求神拜佛之上，大幅度提升人類生產的願力的質量與數量。
上一次副本中，這一過程乃是陸銘設計並執行的——用恐懼之核。
而在陸銘離去之後，這一流程理所當然的落在了各大強怪談身上。
諸如閻王，上帝之類的強怪談，手下都有大量的小弟。
由他們來裝神弄鬼嚇唬人，起到的效果雖然弱於恐懼之核，但也能湊合著用。
第三步，便是以信仰為貨幣的最終收割階段。
極度的恐懼，讓人類皆閉門不出，缺糧少水之下，被迫融入了由怪談們搭建起的秩序——也即是用信仰之力，換取生存必需品。
至此，這個收割循環便已經趨近於完美，願力結晶生產線正式組建完畢。
對於這一系列流程，蓋亞及其手下的強怪談們，顯然已經輕車熟路。
此刻一天走過，蓋亞的願力結晶生產線，已經從第一步，走到了第二步。
惡鬼殺人行兇。
一旦出門就有橫死的風險。
家家戶戶供奉起了強怪談們的泥雕，人們回歸原始，祈求神靈的庇護。
相信，三天之內，這個副本世界，必然會步入第三步的最終收割階段。
然而此時此刻，陸銘心中卻有些不是滋味。
說不清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但看著這世界蕭條一片，陸銘又回憶起了曾經與蓋亞同流合污的歲月——那個時候，陸銘就覺得心中很不舒服，卻又找不到原因何在。
直到腳下影子抽動，傳來聲音。
「因為，你本質上，是玩家，甚至還是上一世代的玩家。」
「因為，你的基因中，就存在天然的立場。」
「更因為，從本質上，你就是個善良的孩子……」
陸銘啞然。
想想，陸銘開口：「我本質上並非是什麼善良的孩子。但有關於你說的，立場的那方面的問題，我想你是對的。」
陸銘，陸海峰之子，算是個穿越者。
但穿越之前，陸銘是玩家——至少他本應該成為玩家。
而穿越之後，他真的成為了玩家。
說不清這是一種什麼樣的邏輯，但陸銘的立場，確實偏向於守護現實世界而非是摧毀現有秩序。
正義感？
陸銘沒那個東西。
物傷其類的悲哀？
但陸銘明明情感缺失……
腳下，影子淺淺冒頭，與希望對視一眼，兩者眼中流淌出意義不明的光……
希望開了口：「如果覺得不舒服，就去改變吧。」
這般說著，希望輕輕鬆鬆的舔了舔狗爪子，道：「也許咱們現在，確實沒有改變大事兒的能力。但區區一個S級副本……老大，我覺得拾掇一個S級副本的本事，咱們現在大概還是有的吧。」
陸銘腳步一頓，復而開口：「沒錯。」
「獲得力量的意義，就在於讓自己舒服。如果擁有了力量，還不能讓事情往自己想要的方向發展，那麼這力量存在的意義，又在哪兒呢？」
希望豎起狗爪子，呲牙一笑：「就是這樣，汪。」
陸銘搖頭不再搭理希望，他轉而看向了靈界書。
隨著陸銘輕緩開口。
靈界書上亦浮現出行行文字。
於是乎，整個世界，開始了動蕩……
……
「首先是怪談現象，怪談現象乃是這個副本的毀滅之源。嗯，其實我也不太清楚，完美通關的條件是落在了怪談現象上，還是落在了蓋亞那個女人身上。總之，怪談現象依舊有存在的價值，暫且不動。」
怪談現象存在的價值，只在於陸銘不想完美通關這個副本。
畢竟，這個副本好處很大……且在獲得了靈界書後，這裡真的算是陸銘的半個主場。
「但這些怪談現象坑害人類的事情，我真的不想再看到了……這樣吧，改一下，讓這些怪談現象，不再以創造恐懼，收割願力為目的。把它們變成……工程隊？嗯，就這樣吧，讓它們當工程隊，在世界各地樹立起我的雕塑！」
靈界書上浮現出大字：【OK！】
於是，下一瞬間。
地府，天堂，地獄，天庭……
條條指令從各大強怪談口中傳出，原本的地府小鬼、天兵天將、天使聖徒、地獄魔怪，統統扛起了基建設備，為創世神立像，欲將創世神的光輝灑向整個世界。
……
「然後是這個願力結晶生產流程。以恐懼脅迫人類生產願力，這個不好。」
「改一下。不知道你能不能讓這個世界的人類，自發信仰我？」
靈界書上浮現出大字：【當然可以！】
是的，蓋亞都做不到的事情，靈界書卻能！
因為靈界書的本質，乃是邪神！而蓋亞，只是近邪神罷了。
於是，下一瞬間。
人們走出家門，自發而虔誠的來到了創世神的雕像面前，跪拜、祈禱。
隱約間，宏大聲音灌入所有人耳中。
【神說，爾等皆是創世神的子民。】
【神說，安居樂業心懷善意者，將百邪不侵！】
【神說，去吧，追求幸福，追求理想，神永遠注視著你們。】
以書中世界為根基，靈界書輕鬆篡改了人類心底的潛意識——這一刻，靈界書即便說這個世界是方的，都不會引來大範圍質疑。
所以，植入一些「創世神真實存在」「創世神會庇護你們」之類的概念，自然也很輕鬆。
……
海量的願力，從人們頭頂飄蕩而出，融入了每一尊陸銘的雕塑之內。
而陸銘，又能從這些雕塑中，提取出之前儲存的願力……
如同五彩斑斕的絲線。
海量願力匯聚於陸銘掌中，凝聚成光芒四溢的能量球。
看著手中的願力集合體，陸銘目光幽深，復而再道。
「最後，就是提取願力結晶了。」
「但其實，我想我除了靈界書之外，還真有別的辦法提取出願力結晶。」
是的。
直到陸銘得到願力之後方才發現，提取這東西的難度，並沒有想象中的大……
蓋亞所做的，無非就是把這些願力壓縮成固體——當然，由於其中涉及到一些巧妙的手法和世界意志相關權柄，一般的近邪神做不到這事兒。
但萬能萃取機能……
可惜萬能萃取機要花錢，不值。
故。
靈界書上浮現出大字：【交給我吧。】
靈界書中飛出書頁，書頁包裹住願力集合體，瘋狂壓縮之後，大量的願力結晶就此新鮮出爐。
簡單盤算，陸銘點頭。
「竟然比恐懼脅迫的方式，得到的願力結晶更多！」
畢竟，一個是強迫，一個是自願。
在靈界書的安排下，整個世界的人，都是「創世神陸銘」的狂熱信徒，這種方法提取願力結晶的速度自然可想而知。
「不止於此，我才發現，這個副本世界對我來講，還有另一重意義。」
念及於此，陸銘盤膝坐地。
體內，情緒之力流轉激蕩。
瀰漫在整個世界的恐之力和喜之力，以極快的速度向陸銘聚集而來，如同風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