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情愫
越玉卿躺在床上一直在想白銘軒說的那句話:「淵冰厚三尺,素雪覆千里.我心如松柏,君情復何似?」一句話擾亂了她所有的思緒,起身穿上斗篷到院子里看著眼前的鵝毛大雪,思緒不由的想起了破廟逃生的那夜,漫天的大雪凄苦寒冷,現如今自己跟這紛飛的大雪又有何不同?漂泊無定,身負家恨如何能承擔起這份感情?
「阿玉,小心著涼。」白銘軒拿著手爐塞給她輕聲道。
越玉卿抬頭一看白銘軒也出來了,手裡拿著燈籠,藍色的披風反射著盈盈的光,潤玉般的臉在燭光里顯得溫柔似水,越玉卿有些臉紅忙扭過頭看著雪,輕聲問道:「白公子也沒有休息嗎?」
「我看你有心事,只是不知可否說與我聽?」白銘軒眼神深邃的看著她輕聲問。
越玉卿眼圈紅了起來,家破人亡時的恨如同一根釘子生生的紮緊眼睛里痛不欲生,她咬牙硬撐帶著侄子侄女千里迢迢尋找親人,遇到賊夫妻那時無比的絕望,現如今被他輕輕一句話,像熨斗一樣撫平內心的皺褶,無邊的委屈頃刻湧出。
白銘軒拿出帕子輕輕給她拭淚,越玉卿有些慌了,不知道自己現在委屈什麼,搶過他手中的帕子低頭輕語道:「讓公子笑話了,我只是想起了我阿娘。」
白銘軒從懷裡拿出沉木簪子,遞給她道:「希望這個簪子能物歸原主。」
越玉卿回頭望著沉木簪子眼神帶著不可思議眼底蹦出無邊的驚喜,眼角的淚水一顆一顆的掉了下來,望著白銘軒聲音顫抖道:「白公子就是雪中送炭給破廟裡送東西的貴人。」說完就要給白銘軒磕頭,這種大恩如何能報,雖說只是吃食衣物,但對於當時的處境讓破廟的女眷總算有了飽腹的東西,讓生病的人減少痛苦,之後更是花重金安葬越家眾人,這不僅僅是雪中送炭更是深恩厚誼無以言表。
白銘軒扶著越玉卿忙道:「我做這些並不是讓你感激我的,先不說我與子文的情誼,就是····就是·····我···也不忍讓你受苦。」
越玉卿心緒複雜輕聲道:「白公子的情誼讓我如何能報答,現如今我前途未卜,帶給公子的只有危險和家族覆滅,公子可知我家人如何死的?」越玉卿臉上不由帶著一絲嘲諷和恨意道:「真是一怒為紅顏呀,為了明貴妃可殺父弒兄,如今公子家族在京城偽帝手下,我如何能恩將仇報陷公子與不義。」
白銘軒憐惜的看著眼前的少女:「我只是想讓你知道的我情誼,阿爹本也要辭官回林州,我前幾天沒有拿出這簪子就是怕你認為我挾恩圖報。」說完看著越玉卿的眼睛言語又帶了幾分迫切和緊張問道:「這半月你對我噓寒問暖,這種關心不是虛假的,阿玉你對我也是有情意的。」
越玉卿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眼神看著他,為了自己能做到如此地步,自己何德何能呢,越玉卿藏著心底的情誼也不在隱藏,面色帶幾分羞澀幾分苦澀低聲道:「我身懷家恨前途未卜,如今投奔太子只希望家仇得報,以後我的身份不是公子的累贅,公子不負,我必不負公子情誼。」
白銘軒激動的看著越玉卿,想拉她的手又恐唐突了她,眼角含笑情意綿綿的看著她輕聲道:「一堂締約,良緣永結。」
越玉卿抬頭看著他,寒風把他的髮鬢吹的有些凌亂,但眼神熱的能把越玉卿烤起來,她有些羞澀不敢再看他的眼神低頭輕聲道:「天也不早了,明日雖不用趕路,也要早日休息。」說完給白銘軒行了禮,推門要進房間,白銘軒一把拉住她道:「忘了告訴阿玉,你家阿秭被衙役孫季救了,如今她在秦家。」
白銘軒口中被孫季救起的就是越文兒,如今越文兒被安排在秦家三房秦燦的房裡,因越文兒性子略烈,還不是秦燦的房裡人,只是在秦家書房管理書籍的女侍,改了名字叫文芳,越文兒長的嬌俏如玫瑰,也是秦燦房裡少有的美貌,惹了不少侍女的嫉妒,好在秦家三房太太知道分寸,提了她做藏書閣裡頭等侍女,安排在書樓管理書籍,輕易見不得人,日子也是安生。
越文兒坐在書房看著窗外的大雪,雙眼含淚一朝家族覆滅,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獨活,五阿秭為了救自己被人一劍穿心,自身重傷滾下了山崖,要不是秦家人自己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秦燦站在不遠處枯樹下看著窗前含淚的越文兒,想上前勸慰兩句最後還是止步不前,雖說是自己未婚妻的妹妹,這一個月對於這個曾經嬌養的貴族女公子如今淪為侍女憐惜不已,心裡不由帶了幾分情愫,直到少女關了窗戶,秦燦才把手中的藥丸送到窗前。
自從越文兒被救起身體一直不好,時常輕咳或者發熱,為此秦家三房夫人顧氏專門請了醫者來看,醫者也無奈的搖頭只是讓慢慢將養,秦燦也找了好友讓太醫配置養身體的延年益壽丸,因越文兒對他極為抗拒幾乎到了不見的地步,秦燦無法只能悄悄把葯放在她的窗外,兩人幾乎不見面。
越文兒悄然打開窗戶縫看著秦燦高大的身影,眼角一顆清淚滑了下來,看了看窗前的藥丸,咬了咬嘴唇,還是拿進了屋子。
越文兒低頭看著手中的藥瓶心如絞痛,她醒來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秦燦,當時秦燦拿著帕子給自己降溫眼神溫柔,越文兒經歷了抄家滅門打入塵埃的絕望居然還有人如此溫柔以待,就是這一眼把他看做了依靠,後來得知秦燦居然是自己姐姐的未婚夫,姐姐為了救自己被人一劍穿心,如今怎能對前姐夫心懷情誼,再說自己的身份也難承此情,既然如此不如就此打住,不見不想不念。
秦燦在秦三太太房裡,秦三太太道:「你對文芳也太憐愛了些,你就該讓她直接成了你房裡人。」秦燦俊秀剛毅的眉毛皺了皺道:「阿娘,如今我們不可趁人之危。」
秦三太太冷笑道:「趁人之危也要有本事的,如今魏王想把你五爺調回來,虧的蒙古異動,要是你五爺回來,咱們秦家才是瓮中之鱉,你五爺已經聯繫上了太子,太子把持整個南方,寒冬無人發兵,但開春呢?你還不把文芳收進房裡,要是太子進了京城,再想娶文芳就難了。」
秦燦坐在椅子上,發愁的揉了揉頭道:「開始我以為她是五娘子誰知是六娘子,她如今很抗拒我,再說她如果不是真心待我,我有什麼趣兒。」
秦三太太蔑視的看了他一眼道:「也是你沒本事,女人家有了孩子,還能再嫁他人嗎?如今太子與魏王早晚有一戰,贏了我們有文芳太子與越家兄弟能不高看我們?成了太子的表妹夫你前途還有什麼擔心,如果太子輸了,我們房裡一個妾也耽誤不了你什麼,再娶名門望族之女就是。」
秦燦有些心煩道:「我不會去勉強她的,如果太子打回來我們對她有救命之恩,強人所難非君子所為,我的前途不是放在一個女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