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4.第494章 第五零散
小蝶聽的雲里霧裡的「小姐,什麼是買單?」
「額,就是承擔責任……」田玖玖才意識到自己一下子說漏嘴了,趕緊解釋道「這事是李茉莉做的,這地也該她來掃……」
小蝶雖然不明白為什麼是這個邏輯,不過聽著還挺有道理的,獃獃的點點頭。
冷血一直知道田玖玖是個面冷心熱的人,看著表面上拒人千里,但是心底確是很善良的,現在一看她的思想似乎還挺先進的,人人平等的意思,應該是沒把他們當下人吧。
「走,去護城河……」田玖玖看著天快黑,在等一會兒,怕是什麼都撈不到了,田玖玖扭頭看著冷血,一看他的眼睛,頓時覺得心虛,說話也結巴了「那個,冷血……你帶上打撈的工具……」
冷血什麼都沒有問,轉身就走了,因為他心細的看出來了,田玖玖抬頭看了一眼天,現在確實天色已經不早了,在慢一會,怕是天都黑的什麼都看不到了。
冷血拿來工具,還把無情給叫了過來,雖然不知道打撈什麼,但是有個人在也會快一些。
二哈耷拉著腦袋,似乎因為沒有吃成肉,所以有些不高興,特別嘴角還滴著哈喇子,看著搞笑極了。
「行了,吃貨,今天的活干好了,以後每天都帶你去酒樓吃……」田玖玖倒也不是在說大話,只要今天的打撈上來一個陰沉木,等到她回家做個仿品出來,絕對專家都看不出來,然後把珍品坊的替換出來,賣掉,就是白花花的銀子啊!
第十七章
伴著晚霞,幾個人,加一隻狗,一前一後來到護城河。
田玖玖還是第一次見真實的護城河,書上寫的護城河的作用就是環繞在一個城鎮的四周,起到加持作用,畢竟打仗的時候,多一道防禦,就多一些勝利的可能。
可是估計是因為和平年代的原因,這哪裡還是什麼河啊,就是一個淺淺的小水溝,不過倒還乾淨,水還在流動,可見是活水,當初修建的人,一定花了不少功夫。
夕陽倒影在水面上,火紅的一片,甚是漂亮,但是現在天色已經不早了,田玖玖也沒這個閑工夫賞風景。「動手吧……」
田玖玖指指河水裡面。
無情跟冷血都不明白,這是要做什麼?兩人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無情更是急的抓耳撓腮。
「打撈,把河堤下的樹枝給我撈上來……」田玖玖跟個包工頭一樣,大手一揮,指揮他們幹活。
無情不明白,這好端端的幹嘛要打撈樹枝,還準備想問些什麼的時候,冷血已經提著工具過去幹活了,典型的實戰派。
無情張張嘴,又閉住了,不問了,幹什麼的,一會兒就知道了……
無情還不清楚狀況,撈一個就停手了,田玖玖看了一眼,搖搖頭「不行,這是新枝,要年限長一些的,要下面的,上面漂浮這的不行,要的是陰沉木,最好十年,百年的……」
田玖玖是行家,一眼就能看出年限,可是無情不是,他可看不出來,什麼新枝舊枝的,他可什麼都不知道,問題是小姐是什麼時候學會的,還陰沉木?
小蝶也有些好奇,小姐跟變了個人一樣,跟以前完全不一樣了。
無情不時的揚起手來,可是都被田玖玖給pass掉了。
「這是一年的……」
「這個連一年都沒有……」
「這個頂多兩年……」
無情都有些無奈了,只能繼續往下翻,小姐太厲害了,是怎麼一看看出年份的……
那一頭的冷血則是找到了一處樹枝堆積最多的地方,然後一點一點的往下范,直到到底了,才開始下手撈。
撈上來的第一個,田玖玖看到了激動的跑了過去「這是五年的,小蝶先拿著……,往下再看看,應該還有……」
其實五年的不是最好的選擇,畢竟做贗品,每個幾十年的底蘊,怎麼跟人家近千年。上百年的寶物相提並論了,就算是仿造技術再高,也是矇混不過去的。
無情有些蒙懵逼,自己撈了半天,這麼多樹枝,竟是沒有一個達到標準,他哥倒是第一撈,就撈出了五年的。
無情不服氣了,拿著自己的過去跟小蝶手裡的比比,明明長得都差不多啊,這是怎麼看出差別的?
但是無情仔細的一點點比較之後,發現了有些細微的不同,他哥撈上來的中部有些發黑,看著跟墨一樣,摸起來還有光滑,手感要比其他的地方好很多。
冷血又打撈上來一個,田玖玖差點激動的跳起來「二十年的……就是有些小……已經到底了嗎?」
冷血又往下摸摸,搖搖頭,繼續撈……
第十八章
二十年,無情趕緊拿過來看看,發現跟那個十年的根本差不了多少,小姐不會隨口胡說的吧?
無情看不到裡面,表面的差別不大,但是裡面卻有實質上的差別。
天也逐漸黑了下來,太陽已經完全落山了,現在是秋季,天黑的早,過不了多久,就完全黑了,田玖玖想過要不就這麼回去算了,畢竟天黑了也不好撈東西,這個二十年份的雖然小了一些,但是不浪費的話,還是可以雕刻成的……
「要不我們回……」田玖玖話還沒有說完,就看到冷血這次撈了一個大塊的出來,田玖玖看了一眼,心跳突然加快了些,這竟然快百年的陰沉木,由內而外還散發著一層淡淡的雲霧,正是寶物特有的寶氣,寶貝啊……
「小蝶,把你手裡的都扔了……冷血,拿著你手裡的我們回家……」田玖玖笑的很開心,這近百年的陰沉木可真是在她的意料之外的驚喜啊!
二哈能感覺到自己主人愉悅的心情,它也開心的搖尾巴,圍著田玖玖來回打轉,賣萌。
無情接過他哥手裡的樹枝,仔細看看了,外面都有些腐爛了,黑漆漆的很是難看「這都爛了,好難看啊,還不如這個你說的二十年的呢!」
田玖玖沒多說什麼,反而是寶貝的抱緊了手裡的陰沉木,這是寶貝,可不是什麼爛木頭……對於無情的無知,田玖玖也沒有鄙夷,因為****這一行的早就明白了一個道理,內行的看門道,外行的看熱鬧。
冷血看著田玖玖這麼開心,有些話索性就不說了,其實下面還有一些底層的,越是埋在下面,說明經過的年份越長,但是塊頭都不是很大,如果這個滿足要求了,其它的也就沒有打撈的必要了。
冷血站起身子,開始收拾用具,他相信田玖玖的判斷,不是盲目的相信,而是這個符合正常的思維邏輯,越早的樹枝越埋在底層,年份越長,也是有些道理的。
但是冷血同樣有些不明白,田玖玖是怎麼看出來這些木頭有多少年的?
小蝶幫著冷血收拾用具,田玖玖抱著寶貝不撒手!
無情見沒人搭理他,跑到了自家哥哥哪裡「哥,小姐怎麼覺得挺奇怪的,這什麼年份,她是怎麼分的清的,從外觀上看,根本看不出什麼啊……」
無情手中一五,一二十,分別躺在他的左右手中,像是等著被檢閱一般,冷血仔細的看了看,外面看差別不是很大,那裡面呢?
冷血輕輕一掰,將兩個樹枝掰成兩節,看到裡面的構造,二十年的那個實心的程度會更密一些,可是這些根本從外觀上看不出來啊,她又是怎麼知道的?
冷血不明白還是原來的樣子,怎麼人一下子就變的看不透了呢?
無情還想問,但是看到中心部位,瞬間明白了什麼「哥,你怎麼這麼厲害,一挖就是高級年份?」
無情還想叫冷血分享一下心得,可是冷血只說了兩個字「沉積……」
第十九章
無情牽著二哈,想了一路沉積的意思,回到巡捕房的時候,還沒想明白,思考的樣子,到是有點二哈的呆萌的傻樣子了。
小蝶無奈的搖搖頭「無情哥,冷血哥說的意思,應該是樹枝的堆積,一年一年的,所以最底層的時間年份會長一些,你是胡亂的撈,而冷血哥則是一開始就有選擇的,往深處挖,自然你不如他啊……」
無情迷過來了,拍拍自己的腦瓜,怎麼這麼笨,這麼明顯的事情都想不到。
到了巡捕房,田玖玖並沒有回去,反而是牽走了二哈「天都黑了,我跟小蝶先回去,還有二哈我帶回去養!」
二哈一看今天能跟主人一起回家了,不用再被關後院了,別提多開心了,圍著田玖玖的腳邊來回打轉。
「我送你……」冷血語氣是冰冷的,但是田玖玖能感覺出來他話里的關心。
「不用了,也沒有多遠,回去吧……」田玖玖明媚一笑,轉過身去,也不回頭,朝著身後擺擺手,一人一狗,大搖大擺,好個自在。
小蝶將手裡提的工具交給無情,趕緊追了上去,急匆匆的叫喊著「小姐,你等等我……」
冷血看著田玖玖的背影,久久的凝視著,直到人都消失在視線中了,他還傻傻獃獃的站在哪裡,一動不動。
「人都走遠了,哥回神了……」無情的手在冷血的眼前晃了晃,「哥,你是不是覺得小姐,很奇怪啊?!好像她以前不是這個樣子吧?!」
冷血沒有回答,反而徑直的走了回去,推開這個有些破敗的巡捕房,這裡已經蒙塵許久了……
無情追了過來「哥,你說我說的對不對?小姐,她……」
還沒說完,無情就眼尖的看到地上那碗麵條還是沒有清理,無情都有些怒了「李茉莉!」
無情怒髮衝冠,推門進去,屋裡一片狼藉,被子胡亂的丟棄在地上,一個染了血的茶杯摔在地上,茶水濺的四處都是,無情有些迷糊,這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李茉莉人呢?李嬸人呢?
「哥,你快過來看看……」無情沒發現人,趕緊出去叫冷血進來。
冷血進門的時候,看到門框上的血,楞了一下……出事了!
往裡面匆匆看了一眼,雜亂中沒有爭鬥的痕迹,快步在周圍看看,發現往後院那邊的草叢有些凌亂,低頭一摸,黏黏的,是血!
沿著血跡追了過去,冷血隱隱約約聽到女子的哭聲……
無情也跟了過來,支著耳朵一聽「是李茉莉……」
無情趕緊推門就去,樹下的李茉莉抱成一團,整個人瑟瑟發抖。
李嬸躺在地上,頭上鮮血直流……
「這是發生什麼事情了?」無情快步跑過去把李嬸扶起來,還有呼吸,無情鬆了一口氣……
李茉莉看到冷血,把自己的頭埋進腿里「不是我,不是我殺的……」
「你胡說八道什麼呢!李嬸好好的,哥,別理這個瘋女人了,趕緊把李嬸送醫館里,怕是一會兒就嚴重了,都流了這麼多血……」無情說著抱起了李嬸。
第二十章
冷血多多少少猜到了,估計是李茉莉任性,誤傷了李嬸,李嬸頭破了,又昏了過去,李茉莉以為自己殺了自己親娘,所以想把人拉到後院毀屍滅跡?
冷血這麼單單想著,就覺得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還真是狠心啊!
不過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救醒李嬸才是當務之急……
冷血拉住了李嬸冰涼的手,架在身上背了出去,無情跟在後面跟著,「哥,去儂大夫哪裡?」
冷血沒有說話,但是腳上的步伐倒是快了許多,儂大夫是個奇怪的老頭,不收診金,不過藥費還得自理,但是老人家心善,要是遇到窮的揭不開鍋的,一分錢不要,還倒貼銀兩,這時候手頭又沒有錢,自然是去儂大夫哪裡合適些……
進屋之後,李大川從懷裡掏出了一堆銅板,顧月數了數,竟然有一百多文,顧月驚訝之餘,聽著李大川解釋每家每個人都要給錢,一文錢能吃一頓好飯,誰家不帶著男孩兒爭著搶著來,尤其是一年還吃不上一頓肉的人家,幾文錢掏的心甘情願,喜不攏嘴。
可顧月和李大川不知道的是,就是因為今年他家辦了這幾場的喜事,村裡的人都跟著開了好幾頓的葷,現在好些人都在盼著李大川家裡能再多辦幾場喜事,他們好能跟著解解饞。
顧月給蓮花嫂子結了帳,送走了這一批婦女幫工,院子里才真正的清凈下來,院子里除了洗碗時濺出來的水,有些泥土之外,幾乎看不出剛才經歷了一番熱鬧的場景。
顧月在廚房檢查了一下剩餘的菜,心裡有了數之外,才放心的離開廚房,她還沒走到後院的時候,就聽到沈永剛牛逼哄哄的吹噓著自己的功夫有多厲害,徒手能劈斷六塊磚頭,一腳踢斷一棵樹,諸如此類的。
小天雪信以為真,兩眼冒著星星,一臉崇拜的看著沈永剛,就差雙手合十,嘴裡說著『你好厲害』的字眼了。天磊表現的卻沒有像小天雪似的那麼誇張,反而一臉得意拿著李大川和他進行比較,嘴裡振振有詞的說道:「我爹也很厲害,還打死過老虎呢!
見天磊沒有順著他的話誇他,沈永剛不高興了,斜著眼睛瞪著天磊,正巧這時,顧月和李大川走到了後院,沈永剛又惡狠狠地瞪了兩眼這對兒夫妻,眼睛滴溜溜的一轉,然後傲嬌的對天磊說:「你爹的功夫都是跟我學的,你爹還得叫我師傅呢!」
是嗎?天磊將疑惑的目光移到了李大川身上。
「哦?」李大川眉頭上挑,饒有興趣地看著沈永剛,調侃道:「我記得你從小就呆在和尚廟,我學功夫那會兒,你還沒還俗呢。我說的對嗎,靜如小師傅?」
對了,古代對小和尚一般用小師傅稱呼,原來此師傅非彼師傅,沈永剛這傢伙是在用移花接木那一招占李大川便宜呢。明白了這一點,顧月率先忍不住笑了起來,真想不出來,像大舅那樣板正的人竟然會有這麼一個調皮奇葩的兒子,怪不得要送去和尚廟靜靜心呢。
見顧月再次肆無忌憚的『嘲笑』他,沈永剛的臉頰飄過兩朵紅雲,帶著怒氣,嘴皮子卻又不似剛才那麼溜,結結巴巴的說道:「我、我的法名是住持親自起的,好著呢,你們都沒學問。」
原來沈永剛以為顧月在嘲笑他的法名,可是他不提還好,一提法名,顧月才注意到『靜如』兩個字。
靜如……
靜如……
為什麼這麼像女生的名字?
瞄見沈永剛紅的像猴屁股似的臉,顧月忽然用手捂住了嘴掩住了上揚的嘴角,可是眼角的笑意卻滿滿的溢了出來。
李大川拿掉了她的手,一副『我懂你』的樣子,道:「想笑就笑吧,該憋壞了。」
沈永剛神色不自然的哼了一下,雙手交叉抱臂,不屑的說道:「沒學問。」
「這你可錯了,你姐我可是個標標準準的有學問的人呢。」上了二十年的學,誰說她沒學問,她跟誰急!顧月笑道:「我知道,靜如是從靜寂如如一詞里來的,對不對?」
沈永剛傲嬌的看了顧月一眼,用鼻子嗯了一聲,算是應答了顧月的話。
顧月嘿嘿一笑,話鋒一轉,道:「不過我覺的靜如沒有靜香好聽,要不你和你們的住持商量一下,換成靜香吧。」
沈永剛本以為顧月會提出什麼建議呢,沒想到還是以調侃他為主,還是拿著他最討厭的法號開玩笑,他的臉色一沉,狠狠地瞪了顧月一眼,然後氣呼呼的離開了後院兒,只不過,他離開的時候是從顧月和李大川的中間穿過的,還故意的撞了他們倆一下。
「看來那傢伙真被氣著了。」李大川輕笑著:「月兒,虧你想的出來,靜香?這傢伙最不喜歡別人那他的法號開玩笑了。」
顧月無辜的眨了眨眼,嘟著嘴說道:「我又不是故意的,只不過是有意的。」
李大川笑著說她調皮,只是眼中充滿了寵溺之色。
這時,小天雪噔噔噔的跑了出去,顧月忙叫住了她:「天雪,弟弟去哪兒了?還有你翠花嬸嬸?」
小天雪小短腿兒頓了一下,扭頭道:「翠花嬸嬸帶著弟弟回家了,一會兒就回來了。」說完,又邁著小短腿跑離了這裡。
顧月瞄了小天雪一眼,問天磊:「她這麼急,幹嘛去呢?」尿急啊?
天磊哦了一聲,回答:「小舅說要讓我們看看他的厲害功夫,妹妹應該是看小舅的功夫去了。」說著,朝空中踢了兩下,順便展示了一下他的功夫。
這沈永剛還很自戀呢。
顧月正想呢,突然傳來了磚頭碎裂的聲音,天磊一聽,道:「肯定是小舅在用手劈磚頭。」說著,天磊的一隻手在空中亂劃了幾下。
顧月想了想,猶豫著說道:「可是,咱們院子里沒有磚頭啊。」
李大川一怔,忽然像想起來什麼似的,喊了一聲『不好』之後,小天雪的哭聲隨之傳來。
顧月等人三步並作兩步,來到前院兒一看,他們頓時傻了眼,雞圈怎麼塌了?!
雞圈裡的雞受到了驚嚇,都擠在一個小角落裡,驚恐的咯咯叫。而且破碎的磚石下,還躺著一隻雞……
小天雪哭的撕心裂肺的,嘴裡還哽咽著說道:「我、我的小雞,我的小雞死了,昂昂,我的小雞……」
顧月有些心疼的看著小天雪,自從把這十一隻小雞買過來之後,小天雪很用心的照顧著它們,連小雞最不容易成活的時候,她都無微不至的照顧的很好,十一隻,一隻都沒有少。
沈永剛有些站立不安,發現顧月看他的眼神極其不善的時候,他期期艾艾地說道:「我又不是故意的,誰知道那是個雞圈呀,再說了,你們幹嘛把雞圈建在那兒啊。」
顧月柳眉微豎,斜著眼看他,道:「合著還怪我們了?」
把人家的雞圈踢塌了,還弄死了人家的一隻雞,沈永剛知道自己闖禍了,只得老老實實的站在一旁,等待著顧月的訓斥,心想著,即使她再怎麼橫眉冷對,再怎麼冷嘲熱諷,他都不會還嘴了。
顧月見他還算老實,於是決定等會兒再收拾他。
顧月輕輕走到小天雪旁邊,小天雪抽噎著話都說不完整了,但是小手指頭給顧月比劃著被碎磚石砸死的雞,小心臟難受的說不出話來。
「好了,好了,寶貝兒。」顧月看不下去了,彎腰將小天雪攬進了懷裡,拿著手帕給小天雪擦擦被淚水打濕的臉蛋兒,顧月輕聲安慰道:「天雪,小雞還沒有長大就死了,娘也很難過,可是小舅不是故意把小雞給砸死的,對不對?你不要生小舅的氣,好嗎?」
沈永剛沒想到顧月竟然會幫他說話,心裡暗暗的驚訝了一番,旋即臉上擺上了討好的笑,忙對著小天雪說道:「對呀,對呀,小丫頭,小舅真不是故意的,這不是你想看小舅耍功夫嗎,小舅是不小心踢到雞圈的。」
沈永剛眼珠滴溜溜的轉了一圈,然後嘿嘿一笑,道:「也怪這隻雞命不好,偏偏挑這個時候跑出來,不過,反正都把它砸死了,不如今晚上咱們把它燉了吃了吧,我聽你舅姥爺說你娘做飯可好吃了,不如今兒晚上讓你娘露一手,讓小舅嘗嘗鮮,好不好?」
小天雪一聽『哇』的一聲哭的更大聲了,癟著嘴,含含糊糊的哭道:「走,走……」
好嘛,本來顧月還覺得沈永剛這傻小子挺上道的,知道說些軟話哄哄小丫頭,沒想到好話說不出三兩句,頑劣的性子又暴露出來了,骨子裡還是傻小子一個。那小雞本來就是小天雪疼愛的小動物,弄死了小雞不說,現在張口閉口還要燉雞吃,她真想用『缺心眼』來形容他了!
小天雪人雖小,四歲的孩子雖然天真單純,可是卻又童真的執著,小小年紀就有自己的一套思維理論來看待事情了。這不,小丫頭可是毫不留情地要『趕』走吃她小雞的沈永剛了。
顧月對著沈永剛無奈的翻著白眼,這孩子真是沒救了。
李大川挑著眉頭看著沈永剛,慢悠悠的說道:「我說剛子,你還是先把雞圈修補好了,再說吃雞的事兒吧。」
沈永剛訕訕一笑,立刻說好,不過再也沒有提吃雞的事兒了。
顧月抱著小天雪去了後院兒,好不容易才把小丫頭哄好了,小丫頭的兩隻眼睛紅紅的,微腫,還時不時的抽噎一下,顧月柔聲說道:「寶寶,你還在生小舅的氣嗎?」
小天雪低垂著腦袋,悶悶的不開心道:「可是我、我的小雞死了。」
顧月驚訝著看了小天雪一眼,沒想到這小丫頭哭的這麼傷心,內心在意的只是小雞死了一隻,而不是在怪罪沈永剛。這樣的小天雪顧月還是第一次見到,這孩子的內心原來是這麼善良,單純。
沈永剛正修補著雞圈,聽見小天雪要把小雞埋了,還專門選了一塊兒地方,他不由得撇了撇嘴。
到嘴的雞也能飛了,小丫頭不懂事兒,顧月一個大人竟然也跟著胡鬧,不過就是一隻雞,畜生而已,又不是人,死了就死了唄,犯得著還埋起來,咋不立個碑啊!
哼,真是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飢,矯情!
沈永剛一邊怨氣滿滿的修補著雞圈,又一邊想著等吃晚飯的時候多吃兩碗飯,將損失的一頓雞補回來。
他瞧了一眼李大川,道:「哎,姐夫,今兒晚上我在你家吃飯。」據說顧月的手藝真的很好,身為一個資深的飯桶,他怎麼能不在這兒吃夠本兒再回去呢!
「可以,但是不能住在我家。」
見李大川答應了,沈永剛的眼睛立刻眯成了一條縫兒,「姐夫真大方,你家就這麼點兒地兒,我就不和你們擠了。」隨後憨憨的笑了兩聲,便專心埋頭修補雞圈了。
李大川嘆息著搖搖頭:「這傻小子的飯量比我都大,看來還得告訴月兒一聲,喂不飽這傢伙,他指不定要說我小氣。」
顧月聽了李大川的話,把米飯的量增加了平時的一倍,可到底還是被吃光了,顧月驚訝的張大了嘴巴,她現在可算是明白了『半大的小子,餓死老子』這句俗語是怎麼來的了,這沈永剛標標準準的是個大飯桶呀!
「吃飽了嗎?」顧月眼巴巴的瞅著沈永剛,小聲問道。
沈永剛吸了一大口湯,順著碗邊兒撮的『吱吱溜溜』的,暢快的咽了下去,沈永剛心滿意足的打著飽嗝,道:「姐,你還別說,你的手藝可真不賴,比我嫂子做的好吃多了,可惜菜被吃光了,要不然我還能再添一碗米飯。」
呦,這小嘴兒甜的。
顧月撇撇嘴,道:「這不會是你以後來蹭飯的借口吧!」
她就是把中午的剩菜重新回鍋了一遍,哪有什麼手藝不手藝的,哄人都不知道編的真實一些,八成就是為了蹭飯找借口的。
沈永剛撓了撓後腦勺,咧著大白牙嘿嘿一笑:「哪有,真的是你做飯太好吃了。」
顧月斜他一眼,淡淡的說道:「謝謝誇獎。」
「姐,你別這樣笑,怪、怪.……」
「怪什麼?」
「.……怪難看的。」
顧月:「.……」
小天雪豎著小眉頭,瞪著沈永剛,沉著小臉兒,但是稚嫩的聲音里卻沒有任何的威嚴:「你才難看呢,我娘是最漂亮的!」
顧月得意的看了沈永剛一眼,小孩兒的眼睛才是最真實的,最雪亮的!
「小屁孩兒一個,懂什麼漂亮不漂亮的!」沈永剛不屑的擰了擰小天雪的臉蛋兒,沒想到手下的觸感還不錯,肉肉的,軟軟的,於是又捏了一把,在小天雪滿滿委屈的眼神下心滿意足的收回了手。
小天雪皺著小鼻子,用眼睛瞪了他一下,才撅著小嘴兒撲到顧月的懷裡尋求安慰。
顧月揉揉小天雪的腦袋,才對沈永剛說道:「明兒個幹完活兒到我家來吃飯,要不然,就你這飯量,還不把我爹吃垮了。」
聽得顧月的話,沈永剛立刻笑嘻嘻的答應了,「姐,我覺得小姑收了你,是小姑和姑爹佔了便宜,我也跟著沾光了,我的飯量大,我出門的時候我娘還囑咐我,在小姑家少吃點兒飯呢。」
顧月柳眉輕揚,什麼收不收的,她又不是蛇妖,專等法海來收啊!
「我當時還在想呢,總不能讓我餓著肚子幹活兒吧,嘿嘿,我倒是忘了還有個姐姐在這兒等我呢,有個姐姐就是好。」沈永剛咧著大白牙沖著顧月嘿嘿傻笑。
顧月撲哧一聲笑了:「我又不是神仙,能掐會算的專門來等你。我看你倒是算準了我,專門到我家來蹭飯吃的吧。」
「哪有的事兒啊,你可別污衊我。」沈永剛的黑臉泛著一絲不尋常的紅色,小聲嘀咕著反駁顧月。
「好了,我也不逗你了,天馬上要黑了,今天晚上早些休息,明天還要開工,別遲到了。」
沈永剛立刻連連保證,明天絕不會遲到,然後屁顛兒屁顛兒的回張叔家了。
「還是孩子心性。」顧月對著沈永剛的背影笑著搖了搖頭。
李大川將碗筷收拾了一下,囑咐了天磊看家,讓小天雪不要亂跑,才和顧月一起去趙鐵柱家接小天佑。
他們二人到趙鐵柱家時,趙鐵柱一家也正好剛吃完飯,趙母正抱著小天佑在院子里亂逛,顧月和趙母打了招呼之後,便去廚房找翠花了,李大川和趙鐵柱、周寶康商量明天的事。
顧月挽起袖子正要幫翠花,翠花卻出聲攔住了顧月:「哎,弟妹,我這兒馬上就好了,你不用再沾手了。」
顧月順手拿起干布將刷好的碗擦乾,有一搭沒一搭的和翠花聊著:「嫂子,我大嫂錢氏的姑姑是個什麼樣的人啊?我覺得她一見我就是滿肚子的意見,我也沒咋惹著她呀,就今天,我也才是第一次見她而已。」
翠花撲哧一聲笑了:「弟妹,這周錢氏見誰都不順心,總覺得別人和她說句話都是在占她便宜,更何況你還是錢氏不待見的弟妹,你以後見了她不用搭理她就是了。」
顧月『哦』了一聲,心想以後見了她就繞著她走,最好以後不見她。
「對了,你猜猜你那三爺爺最後是咋處置李大河的?」翠花探著頭,神秘兮兮的對顧月說。
李大河?
今兒沈永剛者活寶一來,一下午凈是他的鏡頭了,她哪還有多餘的心思去問李大河的事兒。
「以後啊,這李大河咱們可是惹不起了,別說你們了,村裡人見了他們都該繞道走了,就是村長,也不能隨意呵斥他了!」
「哦?這是為何?」顧月詫異的問道,難道是李大河要升天了?
翠花撇了撇嘴,道:「也不知李大河使了什麼神通,竟然和縣裡的人聯繫上了,還在縣衙裡頭找了一份差事,我看,八成他是拿他爹的名頭請的人情吧。」
「差事?什麼樣的差事?」
不會是在衙門當差的捕快吧,以前電視劇里衙門裡的差事除了師爺之外不就只有捕快了嗎?
「誰知道什麼差事呢,你沒看見錢氏一家子走起來路來都雄赳赳的,得意的很,生怕大家不知道似的。哼,大家一看,都不往他們跟前湊。嘿,這錢氏啊,就是想炫耀一下也沒有人可說了!」
顧月試探的問道:「不會是捕快吧?」
貌似捕快的權利還挺大的吧,抓捕犯人、審犯人,除暴安良,安定秩序什麼的。不過.……除了李大河只會坑兄弟的那副『精明』頭腦,只剩下笨拙肥胖的身子。
除暴安良?
顧月好笑的搖了搖頭,還是算了吧!
「嗐,什麼捕快?他又不是他爹,他呀,頂多就是個文書跑腿什麼的。捕快?」翠花對著顧月擠眉弄眼的嘿嘿一笑,弄的顧月也忍不住撲哧一笑。
也是,捕快差不多相當於刑警了,體力和智商都要經過篩選,也不是想當就能當的。如果說是李大川當捕快,顧月還覺得挺適合的。李大河嘛.……那可真是搞了笑了。
眼眸輕轉,顧月問道:「哎,嫂子,大川的爹以前是捕快嗎?」
「是啊,李叔以前當捕快的時候,不止他們家,連帶著咱們村都跟著風光呢。唉,只可惜自從李叔去世之後,大川家就一天不如一天了。」翠花對著顧月搖搖頭,言語中帶著嘆息。
「天磊他大伯應該是託人打了關係,畢竟大川的爹以前在那兒當過差有些舊識,謀一份小差事的人情還是有的。我聽說在縣衙里當差年俸還不少呢,光在衙門裡跑跑腿一年下來還有十五兩銀子呢。」
翠花朝顧月努努嘴,看起來,她似乎對每年白得十五兩銀子也很心動呢。
十五兩銀子,這麼多銀錢,怪不得李大河起了心思呢。只不過,光託人打點這一切,不知道他又花了多少錢呢?
畢竟,有些時候的人情可不是免費的!
「算了,不說他們了,反正和咱們也沒有什麼關係。」顧月給翠花遞了手巾擦手,接著說道:「既然天磊他大伯在縣衙里當差,那以後在村裡碰面的機會也不多了,這樣也好,他有了自己的收入,省的以後再來打大川的主意了。」
「可是......唉,我就是為你們不平,這次的事兒他們做的多過分,全村人可都看著呢。你們那三爺爺雖然氣的怒火上頭,可是最終不還是一句話都沒有吭嗎?還有寶夕她爺爺,嘿嘿,說起這個我就覺得好笑。若是你們請的別人來主持還好,寶夕爺爺可是你們自家人,天磊他大伯這次丟的可是李家的面子,不對你們,卻直衝寶夕爺爺。這個虧,他們肯定吃的憋屈的很。日後李氏家族的人肯定會找機會教訓天磊他大伯的,畢竟和寶夕爺爺他們比起來,天磊大伯近些年離他們可是很遠呢。」
說完,翠花嘿嘿的笑了起來,那模樣挺像奸計得逞的小人,若不是顧月知道翠花的性子,她真的要把翠花當成奸佞小人了。
顧月有些哭笑不得,也不知翠花這些小心思積攢了多久,「行了,這次雖說我們也吃了虧,但大川確實不適合此時把這口氣掙回來,雖然這有點兒窩囊,但好在還有三爺爺他們擋在我們的面前。」
「哎,嫂子,你弟弟的腿傷恢復的怎樣了?」
話題突然一轉,翠花怔了一下才整理好思緒,對顧月笑道:「全好了,能跑能跳的,弟妹,這還多虧你給的那瓶葯,我還得好好的謝謝你呢。」
「痊癒了就好。」顧月嘿嘿一笑:「要謝還是你弟弟親自謝比較好,跟你、跟我關係都不大,反正接下來的事情都是交給大川負責的,讓他去操心就好了。」
「走吧,咱們出去說話吧。」翠花收拾好廚房的一切,便和顧月一塊兒出去了。
顧月見李大川三個人說的很起勁兒,便沒有去打擾他們,翠花讓她隨著她進屋說話,顧月和翠花一前一後剛邁進房門,趙母便抱著小天佑跟了進來,腳下一勾門,房門便關上了。
顧月見趙母神神秘秘的樣子,不由得疑惑道:「嬸子,你這是做什麼?」
為什麼關房門啊?跟做賊似的。
翠花也是疑惑的看著趙母。
屋子裡光線太暗了,趙母將小天佑放到顧月旁邊,然後找了火摺子將燈點上,豆大的燈光將床邊兒襯得暈黃一片,頗有一股深夜已到的意味。
顧月和翠花面面相覷,對趙母的做法都十分的迷茫。
趙母做好這一切之後,才面色嚴肅的坐到翠花旁邊,有些神神叨叨的和顧月說話,像是再說什麼不得了的秘密一般:「大侄女兒,我有一件事兒想和你說。」
事兒?
這麼嚴肅?
顧月不自覺的咽了咽口水,下意識的瞅了一眼趴在床上玩耍的小天佑,她不會還是想打小天佑的主意吧?
趙母看了翠花一眼,然後緊張的和顧月說道:「大侄女兒,你聽我說,我前天晚上做了個夢,夢見柱子他爹了。」
做夢,講故事?
天黑,還是這個氛圍,講鬼故事嗎?
顧月猛的打了一個激靈,有些坐立不安,哆哆嗦嗦道:「嬸兒,你想說啥啊?」
翠花疑惑道:「對啊娘,爹說了啥啊?」
趙母嘆了一口氣,慢悠悠的說道:「柱子他爹好久沒到我夢裡來了,可是前天我夢到他,他卻和我說,說......」
趙母話音一轉,神色顯得有些激動:「說我們柱子有后了!」
「啥意思?」顧月和翠花對視一眼,最後還是顧月小聲的提出問題。
趙母看向翠花的眼神有些火熱,旋即又移到了她的小腹上,嘴角帶著笑意,道:「當時我也不明白是啥意思,可是今天,今天我卻明白了。翠花可能是懷上了!」
「什麼?!」翠花大吃一驚,不可置信的看向趙母,結結巴巴的說道:「娘,你、你,我,這、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你怎麼......」
趙母神神秘秘的樣子像個神棍似的,顧月忽然覺得有些好笑,原來是託夢的事,害她以為是什麼不得了的事呢!
顧月問道:「嬸子,單憑託夢一說做不得真,可是您今兒個又明白什麼了?憑藉的什麼確認嫂子懷孕了呢?」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古人迷鬼神,趙母又一心想要孫子,可是別因為一些荒唐的夢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才好。
聞言,趙母忽然笑了:「大侄女兒啊,還是托你的福。剛才做飯的時候,翠花聞見鍋里的葷腥噁心的不得了。這反應啊,和我當年懷柱子的時候一模一樣,我看八成就是有了,要不然他爹不會專門給我託夢的!」
趙母說的有鼻子有眼的,翠花愣愣的看著她,好半天還反應不過來,腦海中還在反覆的迴響著『有了,有了,有了』。
顧月見翠花獃滯的模樣,不由得笑了起來。趙母見了也跟著笑了起來,然後試探的對顧月說道:「大侄女兒,要不你給翠花瞧瞧,好給確定一下。」
「嬸子,既然你這樣說,我就不瞞你了。」顧月輕聲說著,另一邊隨手將爬到床邊的小天佑又推到了床里側。
「其實今天我也發現了嫂子的身體有些不對勁,只不過按日子算,即使懷上了那也才不足月,時間太短,把脈其實並不能準確的確定是否懷孕。我本來還想過幾天穩定之後再給嫂子把脈呢。」說完,顧月對著趙母悠悠的一笑。
趙母卻罕見的臉紅了,訕訕一笑,她確實表現的太心急了。
不過也不能怪她,現在家裡頂頭的大事兒就是傳宗接代,她哪能不操心啊!
這時,翠花似乎發夠了愣,魂魄重新回體,眼神急切的望著顧月:「弟妹,我想起來了,我這兩天確實感覺身子有些不對勁,可是又說不出來到底是哪兒不對勁,我、唉,弟妹,你能不能現在給我瞧瞧?」
翠花有些急切,心裡強烈的渴望令她有些激動和迫不及待。顧月理解翠花此時的心情,便沒有拒絕翠花的要求。
小天佑想往顧月的懷裡爬,得不到顧月的回應,小天佑就一直在旁邊搗亂。趙母見了,直接把小天佑摟在了懷裡,粗糙的大手輕輕拍打著小傢伙的背部,小天佑逐漸安靜了下來,兩隻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滴溜溜的轉著,不知道小腦袋瓜里想的什麼。
顧月收回了手,趙母見顧月的神色淡淡的,心裡悄然打起來鼓,小心翼翼的問道:「大侄女兒,咋樣了?」
看她的表情,難道是沒懷上?
正在趙母猜測的時候,顧月輕輕的說道:「嫂子的脈象確實像是喜脈,出乎我的意料,時間雖短,但是脈象卻是十分的強烈。不過,等月中的時候我再確定一下,給你們一個準確的回復。」
其實把脈不如做B超來的準確,而且把脈的錯誤率極高,所以顧月想在翠花足月的時候把脈提高準確率。可是翠花的脈象十分清晰明確,確實是喜脈無疑。
不過,顧月還是稍稍保留了一下,萬事無絕對。萬一不是的話,這等於讓她們從天堂跌入了地獄,這樣對她們太殘忍了。
雖然沒有十分的確定,但是趙母和翠花聽到顧月的話之後,心中的喜悅無疑是巨大的。尤其是翠花,眼中閃爍著明亮的淚花,強忍著激動,久久的在眼眶中打轉。
趙母拍打小天佑的手在空中一頓,旋即有些搖擺不定,竟然不知道該將手放在哪裡了。
忽感鼻子有些酸澀,趙母輕輕吸了一大口氣,將湧上心頭的那一股發酸的熱流硬生生的壓了下去,但是聲音中難掩其中的顫抖:「大侄女兒,你說的可是真的?」
顧月聽出來趙母聲音中的哽咽,心中一股難以言喻的情緒飄過,旋即露出一抹讓人安心的笑容,然後用力的點了點頭,給了她們肯定的回答。
「這、這.……」趙母忽然激動的說不出話來,眼睛熱切的盯著翠花的小腹,臉上露出的笑容越來越大,一會兒竟然小聲呢喃著:「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孩子他爹肯定不會騙我的,這個死老頭子,死老頭子.……」
趙母越說越大聲,最後說著說著竟然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眼角的淚不停的往下低落。翠花眼眶紅紅的撲到了趙母的懷裡,兩人相擁而泣。
顧月適時的將小天佑抱了過來,看著止不住淚流的二人輕聲嘆了一口氣,旋即低頭輕輕揉了揉小天佑的腦袋,心想道:「寶寶,我總算是不用為你擔心了。」
沒過一會兒,趙鐵柱過來敲門,問她們在屋裡幹什麼這麼久,天色不早了,李大川要喚顧月回家了。
趙母一聽,連忙將臉上的淚擦了擦,不好意思的對顧月笑了笑:「大侄女兒,讓你看笑話了。走,我送你出門。」
顧月對趙母點點頭,隨後又安慰了翠花幾句,讓她在屋裡好好休息,不要多想。之後,顧月便隨著趙母出去了。
雖然天色有些暗,但是趙鐵柱還是看出了趙母紅紅的眼眶,還有臉上淚劃過的痕迹。趙鐵柱發現翠花沒有跟著出來,心裡的疑惑更加大了,下意識的看了顧月一眼,但是顧月只是風輕雲淡的對他聳了聳肩,趙鐵柱更加迷茫了。
難道他娘又為難翠花了?
趙鐵柱還想顧月給他一點兒提示,可是除了聳肩之外,顧月連多餘的眼神都沒有給他,趙鐵柱心裡更加著急了。
出了門,李大川自覺的將小天佑接到了懷裡,另外一隻大手和顧月十指緊扣,悠悠的盪在空中。
顧月悄悄地看了一眼四周,黑燈瞎火的,貌似也沒有其他人,於是便放心大膽、心曠神怡的和李大川手牽手,一起回家。
「月兒,剛才你和翠花在屋裡這麼長時間幹什麼呢?我見笑笑奶奶出來的時候好像有些不對勁。」
聞言,顧月嘿嘿一笑,旋即故作神秘的說道:「老人家嘛,喜歡回憶往事而已,沒什麼事兒。」
是嗎?
李大川的眼裡劃過一絲疑惑的流光,他怎麼覺得沒這麼簡單?
「快走吧,天這麼晚了,孩子們在家該著急了,明天你還得早起呢。」
顧月瞥見小天佑在不停的打著哈欠,小手還在揉眼睛,便讓李大川將小天佑放平了抱著,加快了步伐回家。
回到家的時候,小天雪已經睡著了,天磊還在努力的睜著迷濛的眼睛,和睡神做著鬥爭,小身板挺得筆直的等著李大川歸來。
顧月一進門便看見了天磊歪著腦袋,卻還要繼續睜大眼睛得模樣,心裡一暖,顧月輕聲和李大川說了一聲之後便走近天磊,輕輕喚醒他,然後牽著他,給他脫了鞋襪,蓋上小被子。天磊早就沒了意識,隨著顧月的擺弄躺進了被窩,不一會兒天磊便沉沉的睡去了。
顧月坐在床邊,看向兩個孩子的目光充滿了柔和,伸出嫩白的玉手撫上天磊的小臉兒,輕輕摩挲。此時小天雪突然將小胳膊伸到了外邊,藕節兒似的小胳膊白白嫩嫩的,差點兒打到了天磊。
顧月輕輕將小天雪的胳膊放回被子里,然後點了點小丫頭的鼻尖,眼神沒有責怪,反而充滿了寵溺之色:「連睡覺都這麼不安分,虧你哥哥這麼疼你了。」
顧月輕輕撥了一下小丫頭額前凌亂的劉海兒,俯身在小丫頭光潔的小額頭吻了吻,然後又低頭吻了一下天磊的額頭,仔細的檢查了兩個孩子的被子,這才放心的吹滅了燈,關上門離開了。
這邊,李大川也收拾好了床鋪,小天佑在里側乖巧的酣睡,小嘴兒時不時的嘟起,憨睡的小臉兒萌的讓人心醉。
顧月剛解開衣衫,便覺得腰間一緊,下一刻就落入到了一個溫暖結實的懷抱中,顧月眼眸輕抬,便對上一雙充滿了****的雙眼,那麼炙熱,那麼強烈。
顧月俏臉一紅,害羞的低下了頭:「天色不早了,你明天還得早起呢。」
李大川眼中劃過一絲戲謔,在顧月的耳畔低聲笑道:「娘子不用擔心為夫。」
說完,一個橫抱將顧月放到了床上,在顧月臉頰紅雲遍布中,高大的身軀緩緩覆上,男人粗糲的指腹在她光滑敏感的肌膚上輕舞著,猶如暈黃的燈光輕輕晃動,跳動著美麗優雅的舞蹈,綻放著迷人的激情。
第二日,顧月睡醒時時間不算晚,但是天磊已經出發去學堂了,李大川也已經吃好了飯,在屋裡收拾著東西,準備出發。
李大川察覺到顧月已經醒了,迷濛的大眼睛一直追隨著他,李大川放下手中的東西,坐到床邊,大手輕撫上顧月俏麗的臉龐,低頭吻了吻她的眼睛,輕聲道:「月兒,時間還早,休息一會兒再起身。」
顧月眨了眨眼睛,長長的睫毛猶如蝴蝶輕薄的雙翼,嘴角勾出一抹淺淺的笑意,道:「好,你快去吧,別讓人家等急了。」
李大川輕笑著,薄唇輕輕啄了一下顧月,這才拿著東西出門。
等李大川到地方的時候,除了趙鐵柱沒到,二十多名幫工已經到齊了,羅師傅正帶著他的徒弟給這些幫工分配工作。
這時,沈永剛像個猴子似的竄了出來,一把將李大川手裡的東西拽了出來,問道:「姐夫,這是什麼東西啊?」
還沒等李大川回答,沈永剛三兩下就把包裹打開了,『咦』了一聲,拿起口罩在臉上比劃了兩下,好奇的問道:「姐夫,這是個啥東西呀?」
眾人的眼神也投了過去,伴隨著眾人的猜測,李大川適時解釋道:「這個東西叫做口罩,是我媳婦兒親自做出來的。以後天氣越來越熱,幹活兒的時候時常會揚起塵土,這個東西可以罩住口鼻,避免空氣中的灰塵進入肺部,對我們的身體是一種保護。」
李大川很少在大家面前說這麼多的話,冷不丁的冒出這麼一堆文縐縐的話,大家面面相覷,似乎對這樣的李大川很陌生。
寶夕爺爺從人群中站了出來,拿起口罩細細的看了一下,贊道:「大川,沒想到你媳婦兒不僅聰慧,還心靈手巧,我可是從沒有碰到過為我們這些幫工如此費心準備東西的東家了,可見你們還真沒有把我們當外人,大夥說,我說的對不對啊?」
寶夕爺爺的一聲呼喊,眾人皆熱情的呼應了起來,紛紛讚賞李大川是自家兄弟,沒有東家刻意擺出來的架子等等。
李大川淡淡的一笑,點了點頭,接著道:「以後的天氣炎熱,這口罩也不是時時要帶上的,只是碰上了需要的場合,蓋住口鼻保護自己罷了。來,每個人來領取一個,留著備用。」
沈永剛首先在包袱里挑挑揀揀,挑了一個他覺得好看的,反覆看了看兩邊,無師自通的勾起兩端的帶子掛在了耳朵上,一股淡淡的薄荷味縈繞在鼻尖,清涼的香氣瞬間讓他整個人更加精神了。
「姐夫,我姐做的東西好香啊,我都捨不得摘下來了!」沈永剛像個調皮的猴子似的一邊兒亂竄,一邊誇張的深吸氣,似乎要把口罩上的香氣全部吸進去似的。
眾人聽見沈永剛的話,紛紛在敞開的包裹里挑選起口罩,並且戴上試了試,體會到剛才沈永剛說的話,大家紛紛誇讚起顧月善良又心靈手巧,李大川有情有義等等。
李大川禮貌的向眾人點了點頭,然後從懷裡掏出了一個口罩遞給了羅師傅,道:「羅師傅,這是拙荊為您做的,雖然手工粗糙,但是有清神醒腦之效,還望您不要嫌棄。」
羅師傅接過,樂呵呵的笑了:「真沒想到你家娘子還有這個功夫,我可是聽方掌柜說,你家娘子的綉技當屬一流,像這種小東西還費心一個個的做出來,難得的很,我哪裡會嫌棄呀。」
李大川輕笑了一聲,然後瞥見一個灰色衣衫的男子孤寂的站在人群後面,想要上前卻又有些猶豫。李大川想了想,和羅師傅交代了一聲,然後取了一個口罩向後面走去。
「大牛,這是你的。」
沈大牛默默地抬起頭,看著面前淺色的口罩,眼神中充滿了複雜之色。
沈大牛猶豫了一下,裂開的上唇輕輕抖動,暴露在空氣中的牙齒有些陰森,含糊的一聲『謝謝』從他的口中傳出。
口罩分發下去之後,大家就按照羅師傅之前下發的任務埋頭苦幹了起來,有些人覺得口罩十分的新奇,所以幹活的時候一直戴著口罩,不為別的,就口罩上散發的淡淡香氣就足以令他們愛不釋手了。
李大川環視了一圈兒,見大家干起活來都很賣力,心裡除了暖意之外,更多的還是惆悵之意,沒想到險象環生之後,他竟然還能有如此的際遇。不僅巧合的娶了貌美聰慧的小妻子,而且還藉助了小妻子的智慧買下這麼大的宅地,家中境況一日比一日好,這一切竟然有種不可置信的感覺。
想起嬌俏可人的小妻子,李大川心裡充斥著陣陣暖意,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太陽慢慢的舉高了自己,極致的綻放著迷人刺眼的金色光澤,將李大川的側臉輪廓映襯幾近透明,那剛毅的臉龐竟然像是融化了冰山一般,逐漸變得俊秀柔和,眉宇間浮現出一股淡淡的笑意。
趙鐵柱剛到這裡就看見李大川獨自站在這裡傻兮兮的憨笑著,趙鐵柱心道:這小子竟然還會傻笑,莫不是因為蓋房子的事情高興過頭了?
如此想著,趙鐵柱奸笑了一聲,放輕了腳步走到李大川的身後,高高的舉起手,正要落到李大川的肩膀上嚇唬他,手腕卻在剛要觸碰到他的身子時被緊緊的攥住了。趙鐵柱一怔,就看見李大川回過頭來,高挑眉頭,似笑非笑的盯著趙鐵柱:「上工第一天就遲到,你就這麼和你的工錢過不去嗎?」
「哎哎,川子,我可不是故意的,我,我那是——」趙鐵柱身形一滯,急急的解釋著,又忽然猛的想起了什麼,粗獷的臉上竟然閃過一絲可疑的紅雲,趙鐵柱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起來,弄得李大川一頭霧水。
李大川鬆開趙鐵柱,疑惑的摸了摸趙鐵柱的額頭,道:「這也沒發燒啊,大清早的就傻笑。」
你才傻笑呢!
趙鐵柱傲嬌瞪了李大川一眼,揉了揉被李大川握的發疼的手腕,但是臉上得意的喜色卻是掩蓋不住,李大川更加的疑惑了。
看著李大川投過來追問的眼神,趙鐵柱像是知道了不能被別人知道的驚天大秘密似的,保持著神秘卻又傲嬌的挺直了身板。
看著趙鐵柱的這一副神態,李大川不由得好笑,戲謔道:「你現在特別像一隻偷了腥的貓,老實說,昨天晚上背著我出去幹什麼了?」
什麼什麼偷了腥啊!
再說了憑什麼是背著你啊,要偷幹什麼事,也是背著翠花,干你毛事兒!
趙鐵柱哼了一聲,看李大川這傻不愣登的模樣,顧月應該沒有告訴李大川關於翠花的事。
昨天晚上,老娘和自家媳婦兒都紅著眼眶,卻又不告訴他發生什麼事情,他在院子里急的團團轉,他設法支走了翠花弟弟和笑笑,逼問著婆媳倆到底出了什麼事。
誰知趙母看著趙鐵柱心急的模樣竟然破涕為笑,於是不再隱瞞他,告訴了他這麼一個天大的好消息。趙鐵柱知道后竟然激動的摟著翠花仰天大笑,整個晚上都興奮的沒有睡著覺,直到天灰濛濛的時候,趙鐵柱才有了睡意。翠花見趙鐵柱睡得晚,便沒有叫醒他,讓周寶康別等他先去工地,這才是他遲到的原因。
「嗨嗨嗨。」李大川舉起手掌在趙鐵柱面前晃了晃,喚醒了意識拋到九霄雲外的趙鐵柱。趙鐵柱打掉了面前的手,回過神來,沖著李大川嘿嘿一笑,說道:「你咋知道我在後面想嚇唬你呢?」
趙鐵柱隱瞞了自己媳婦可能懷孕的消息,想著等過些日子確定之後,再告訴李大川,告訴翠花的娘家人,告訴全村的人——他趙鐵柱有后了!
他要狠狠地給那些在村裡亂嚼舌根子的婆娘和背地裡笑話他的漢子一巴掌!
不過這揚眉吐氣的一刻,還需要讓顧月確定后給個準話才能有。
李大川笑著指了指黑乎乎的影子,挑著眉毛道:「早就注意到你了。」鬼鬼祟祟的,猜都能猜出來是誰。
趙鐵柱頓時領悟,露著兩顆大門牙嘿嘿一笑,捶了捶李大川的肩膀,道:「我去幹活了。」
李大川對著趙鐵柱點點頭,隨手遞給趙鐵柱一個口罩,趙鐵柱挑眉一看,旋即用中指隨意的勾住了帶子,晃晃悠悠的走了。
幹了一上午的活兒,大家的額頭上都掛滿了汗水,後背的衣衫汗津津的。這一塊兒地幾乎沒有人來,都是村裡豪放的漢子,有的索性把上衣脫了,黑黝黝的皮膚在太陽底下閃閃發亮,小風吹過,身上有種說不出的涼爽舒適,空中時不時的飄過一聲愜意的輕嘆。
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一晃眼,一上午時間過去了。李大川輕輕揮去臉頰上的汗水,朝著眾人大聲吆喝一聲:「大傢伙兒把手上的活兒收收,回家好好休息休息,過了晌午,再來上工。」
「好!」
大家應和著,趕快加緊了手上的工作,大傢伙陸陸續續的將手上的工具分類歸整好,熱情的和李大川打了招呼之後,三三兩兩結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