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妻離子散
自那楊戩感應到父親兄弟入了劫難，便急匆匆離了淮水向楊家村飛遁而去。
他這次出遊歷經數次劫難洗禮，加之八九玄功韻養周身，修為已是離金仙不遠，如此神行急速之下沒用半月就返回了楊家村。
等他一入村口時就察覺到氣氛不太對，往日這個時候各家各戶皆已燃起炊煙，而此刻只有零星幾家開了火，連那些出來玩耍的孩童都是有氣無力的樣子。
楊戩稍有不安，來不及問詢外人便急忙跑回了家中。
可還沒等他走進院子，一聲刻薄的嗓音便突兀的傳入耳中。
「真是刁民，你家何時上交稅糧！？」
「呃，官爺，您再通融……」
「呸！都通融你大半月了，還拖？我也不和你廢話，明日再不見糧你和你兒子便跟著罪囚一齊去朝歌服役！」
砰！
「誰給你們的膽子！」
怎見那斑駁的木門直接被踢成碎片，楊戩目中帶火劍眉聳立，不由分說便衝上來掐住了為首之人的脖頸！
「你！你是何人！竟敢襲擊官差！」
身後的幾個隨從立時驚慌失措，有幾個更是拔出了刀劍來，此人來往餘波都快將他們掀飛了，這得是多大的力道啊！
「我問你們！是誰給你們的膽子，敢來這楊家村逼民收債！」
楊戩咬著牙，一字一句的問那個滿臉青紫的官吏，可這人都快三魂出竅了哪還能說出話來，只能一個勁的抓撓楊戩的手臂。
一旁的嘯天也已露出尖牙，只要這些人膽敢動手它立即就會咬斷幾人的喉嚨！
「大……大爺，這，這糧稅早兩年就…就有了啊……」
眼見上官口吐白沫，隨行的小吏們只得趕忙回話，但敢上手阻撓的卻是一個也無。
不說其他，那隻快趕上牛犢子的大狗就讓他們腿肚子打顫啊！
「楊戩你冷靜點，別傷了人命！」
此時那楊天佑總算是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待見那官差有出氣沒進氣的樣子趕忙上前勸阻自家二子。
「哼！」
楊戩大手一揮，如拎雞鴨一般將此人甩出了院牆，塵土飛揚之下便是一連串痛苦的咳嗽聲。
一眾小吏見此哪還敢多留，趕忙就賠罪告辭，帶著垂死的上官逃回了衙門。
看著逃走的商朝鷹犬，院中的楊戩滿臉厭惡，一路上他也不是沒見過百姓受官府欺壓，但萬沒想到自家竟也遇見了此等惡事。
「父親，楊家村世代受仙人庇護，何時需要上交糧稅了？」
楊天佑一聽這話便是滿臉愁苦，最後只得搖了搖頭。
「唉，此一時彼一時，你先進來……」
「哥！」
本是躲在屋中的楊嬋忽見楊戩歸來也是一喜，不過這喜悅中夾雜了許多憂愁，讓人心中憋悶。
「小妹，母親呢？」
「……」
楊戩話音剛落屋內二人皆是一頓，那楊嬋也不知如何言說了，只能小心的看向父親。
楊天佑見此復又嘆息一聲，等坐到椅子上才緩緩開口，將這些年的遭遇說了出來。
「唉……你母親不知去往了何方，這楊家村也不再是人間凈土……」
原來自雲華一夜無蹤后，楊家村依靠的那座人教仙門也跟著遷出了此地，傳說是教中仙長找到了更好的地界，靈氣也更濃郁。
可他們走不要緊，大商的各路諸侯哪是吃素的，立即就將這塊肥肉划入了自己地盤，為此還爆發了幾次爭鬥。
待戰爭平息后這楊家村便被分到了北靈郡治下，至此就有官吏們前來收糧。
剛開始這些官吏還算收斂，可隨著大商越來越腐朽這糧稅便越來越高，以至於一年的收成交上去還有餘欠，這次來人就是要他們以役待糧的。
楊戩越聽眉頭越皺，沒想到他這一走家裡竟發生了這麼多變故。
「母親莫不是被強人掠去了？」
楊天佑搖搖頭：「不會，那時仙人還未離開，時常有道長下山普渡世人，哪會有匪寇作亂。」
這可就奇了，母親難不成還能飛走？
「家中可還有母親常用之物？」
一聽這話楊嬋立時反應過來，趕忙從木箱中取出幾件半新不舊的衣服。
「哥，都在這兒呢！」
「好！」
楊戩心中稍定，自己身懷天眼可看透三界萬物，更能追尋來物去脈，即便母親去了陰曹他也能查出蛛絲馬跡！
嗡——
恍惚間一聲金鳴散於內室之中，楊戩眉心的神目緩緩張開，接著便有一道璀璨的金光從中映出，將衣襟上的氣息收攝而來。
隨後楊戩復又轉頭看向天外，果然有道道因果絲線牽引而來。
「這！」
本以為會看到什麼兇險場面的楊戩頓時愣在原地，一時間不知作何表態。
自家母親原是凌霄天女！
「吾兒，可是看出什麼了！」
見楊戩露出怔色楊天佑不由緊張萬分，生怕出現什麼不好的結果。
「呼……母親現在沒事，只是……」
神目復又相合，楊戩有些欲言又止，父親小妹皆是凡人，這仙神之事卻是不好言說啊……
「哥，到底怎麼了！」
楊嬋心中焦慮，直接上前拉住了楊戩的手臂。
可惜楊戩仍是閉口不談，倒不是他有意隱瞞，而是即便說了楊嬋也無法相信，可能還會以為是自己騙他們。
「父親不必憂慮，剛剛兒子已經查出母親所在，只是此中涉及太多不好直言相告，但兒子保證不日就會將母親帶回來！」
楊天佑聞此略有失落，不過他還是選擇相信自己兒子，畢竟楊戩自幼入崑崙修道，想必真是有什麼難言之隱罷……
「唉，如此我也不多問了，你……」
砰！砰！
還沒等他說完話院外忽又響起了猛烈的敲擊聲，三人抬頭一瞧，原是那位剛撿回命的官差帶著十多個官兵殺回來了！
楊天佑見此搖了搖頭，活著不好么？非得來送死。
「唉，能留條命最好，不行就算了。」
楊戩明白父親的意思，不過既然來了就沒有再回去的道理，母親正等他去救，父親小妹還得在這楊家村呆些時日，他不能留下後患。
「嘯天，你自修行以來還沒見過血，可會懼怕？」
「汪！」
一聲怒吼表明了它的心意，這懼怕可不是說它懼怕凡兵，而是那殺傷人族帶來的因果業力。
「呵呵，去吧，日後我會想辦法助你。」
「汪！」
轟——
這嘯天得了允許也有激動，直接就化作一道殘影奔出了門外，將楊家唯二的大門毀成了木屑。
「呼，好大的狗！」
那些官兵本還仗著人多耀武揚威，可促一見嘯天的神駿立時就萎了，一個個眼神躲閃都不想當出頭鳥。
可他們不敢上前嘯天可是沒什麼顧及，銀白的尖牙如彎刀匕首，未等看清其縱越的身影那當頭三人就已倒在了血泊之中！
「是大妖！」
「快逃！」
眼見三人立斃當場眾人嚇得魂都快飛了，直接撇下那為首的官吏跑出了小院。
可惜他們面對的可不是尋常的獵犬，只見嘯天周身烏光一閃，竟是分化出十數道法外化身來！
「汪！汪汪！」
一時間天狗狂嘯黑風狂卷，只待幾聲慘烈的嚎叫後來犯賊兵已是盡數伏誅。
屋中的楊天佑知道自家兒子手黑，只是我不殺人人就要害我，如此只能讓他們飲恨了。
「可能將那些污穢除去？」
「父親放心。」
楊戩手中青光一閃，那些屍體污血便統統化作青煙消散一空。
身後的楊嬋見此有些心驚，雖然如今這世道死幾個人不算什麼，但因自己而死的情況還是第一次發生。
見「賊人」伏誅楊戩回過頭稍稍拱手。
「父親，孩兒這便去西南不周，您與吾兄長小妹還要多多保重，等我帶母親回來！」
「去吧，不用挂念我們。」
楊天佑心中牽挂雲華自然想讓兒子早去追尋，但他卻忘了自家糧油已空的境況，再不想辦法一家人都要餓肚子了。
好在楊戩不是粗心之人，他離開歲華閣時帶了些許金元，此等精金熔煉一兩便可得數千兩普通金元，只購買糧食的話幾輩子都用不完。
「還望父親不要推辭。」
「臭小子，我是你爹，跟你客氣什麼。」
楊天佑笑罵一聲直接接過儲物袋，打開一瞧果然是金光燦燦。
如此楊戩也不再等去田裡耕作的兄長，待告辭父親小妹便要駕雲飛遁。
「呔！何方妖孽膽敢傷人性命！」
轟隆隆！
煌煌天威迅猛而下，竟是那巡查三界的上界神兵到了！
楊戩見此眉頭一皺，那些大妖吃人的時候從來不見這些天兵，怎得他殺幾個惡貫滿盈的官吏倒是把他們招來了。
作為闡教弟子他自然不用對幾個天兵客氣，於是還沒等人行到近前便顯露出半步金仙的氣息來。
「這……」
那些天兵本以為是哪處散仙借著手下妖物逞凶，不曾想卻是位金仙大能。
不過即便是太乙仙神在天庭之下也得客客氣氣的，況且這傷人害命已是犯了天條。
「你是哪家的仙人，竟不顧天庭律法，放縱妖孽傷人！」
「本仙乃闡教三代弟子，楊戩。」
「呃……」
為首的天兵二度凝噎，闡教，金仙……
「呃，想來是有什麼誤會，告辭！」
轟——
只見這些天兵以來時數倍的速度飛遁而去，將天邊的雲彩攪得混亂不堪。
別說是闡教親傳，就算是聖人腳下的妖獸他們也惹不起啊！雖說幾位老爺皆敬重天帝王母，但那也是面子上的事，真要是發起火來他們這些人就是治下不利的炮灰！
楊戩見此搖了搖頭，看來這些天兵也該好好整頓一番，這算什麼樣子。
復又架起雲頭，楊戩朝著北靈郡方向行了過去。
待至城郭上空楊戩伸手取出了一些金精鐵石，當空凝練了一把寶劍出來。
此劍一出立時就發出一聲金鳴，楊戩抬眼一瞧，只見其上鋼鋒凜冽殺氣瀰漫，不用臨身就已有寒意襲來。
轟隆——！
寶劍促一凝實便被楊戩以傾天之勢砸向了城中的侯府大院，緊隨著一聲轟鳴過後，那侯府上下已是慘叫一片。
「爾等不可再去叨擾楊家村中的百姓，否則此劍便是你們的下場！」
浩瀚神音震得山河顫抖，城中凡人聞此皆是嚇得跪地叩拜，而那侯府內的官員早已五體投地，根本不敢反駁。
嗡——
可那神劍猶不解氣，竟又掃出一道餘威來，將那些搖搖欲墜的建築盡數破碎。
楊戩解氣的拍了拍手，隨後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北靈，向著不周群山而去。
……
此時桃山腳下，
那雲華仙子正靠著仙力催化的糧食布施百姓，如今她除了些許憂愁外已無剛開始的不甘與思念了。
三界入劫百姓遭難，她那點而兒女情長實在是不足掛齒。
如今各地狼煙不絕加之西岐勢大牽扯了大商心神，以至於境內的小打小鬧根本不能上達天聽。
久而久之百姓成了流民，良田成了荒地，進而促使著更多人流亡……
「唉，看來母親並不想我早些回去。」
雲華眼眸微動，她已經發現那玉盞碎片的缺漏，即便今後功成也是件殘次品，根本無法達成天詔的要求。
不過也不算太壞，借著渡人的功德和那幾枚蟠桃，她已經突破了太乙後期，想來再修鍊幾千載就能借著人族功德證道大羅了。
「天道無情，也許我與天佑的緣分只能止步於此了。」
她已經不奢求與夫君團聚了，只希望自己的骨肉親情能夠平安順遂。
「母親！」
「呃，啊？」
忽聞叫喊雲華有些愣神，來往流民這樣多自然叫什麼的都有，而這母親卻是第一次聽。
「楊…揚戩我兒！」
雲華滿眼淚光語氣顫抖，當初她走的慌促沒留下半點消息，萬沒想到自家兒子竟能尋來！
「你，你是如何找到這桃山！？」
「母親你忘了，正是您賜給兒子的天眼才尋到了您的蹤跡！」
見母親落淚楊戩的眼圈也有些泛紅，孩子對於父親與母親的感情還是有些不同的，母子二人一時相擁半晌，久久沒能言語。
周遭的百姓見此一幕也有些不知所措，沒想到大名鼎鼎的桃山娘娘竟有了孩子，而且還這麼大了！
不過他們也不敢亂嚼舌根，娘娘可是一等一的良善之神，即便是有了兒子也定是有感而孕，鍾靈俊秀。
「娘娘大喜啊——！」
也不知是誰帶的頭，而後百姓們便呼啦啦的全跪下來了，一齊恭賀娘娘母子團圓。
「都起來！都起來！」
雲華見此趕忙平復了心緒，待擦了擦眼淚才想起來用神法將眾人扶起。
「小羽，你去將後山存的靈果拿出來，今日大喜也該同樂！」
「是！」
一旁的童女立時領命，急忙就跑去後山搬果子了。
而楊戩回過神后也想起了此行來意，不由拉住母親的手。
「母親，孩兒此來正是要救你出去！」
看著英俊神武的楊戩雲華滿心歡喜，不過她也知天命難違，可不能讓兒子陷入泥潭。
「吾兒能有此心娘就知足了，只是這天理昭昭實難違逆，吾兒莫要為此誤了前程，其實娘在這兒過得很好，並未有人苛待。」
可楊戩聞此卻是強硬的搖了搖頭。
「孩兒怎能見母親被壓在這山下而無動於衷？那天庭眾仙實在無情，我定要去評一評理！」
「你這孩子，怎麼不聽娘勸呢！」
說著雲華就想讓楊戩坐下，怎奈楊戩冷靜下來后便有怒火升起，好好的憑什麼拆散他們一家？
「母親稍待，我這就去那天庭問問那玉帝老兒，何故讓我楊家妻離子散！」
「誒！」
雲華剛想拉住楊戩就被他掙脫開去，而後便化作一道遁光縱往了南天。
看著被落下的哮天犬，雲華頗為無奈的嘆了口氣。
「唉，兒大不由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