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四姐妹
洪氏忙了她的事去，景然想著老太太李氏去了青蓮庵齋戒去了，聽綠蕪道道，怕是每個六七天是不回來的，景然回京都是十二月初三，老太太初一去的，那沒四五天就回來了，到時候在請安去也是不遲的，便攜著素心和紅綃回【青楓浦】去。
景然剛置【青楓浦】的垂花門前就聽見院子內有歡聲笑語，一時不解，疑惑的打簾進屋，看是四位如花似玉的女孩子。
一位梳著琵琶髻，著著鏤金絲鈕牡丹花蜀錦滾灰鼠毛長皮襖，香色漩渦紋繡裙，鳳眼微挑，削肩細腰,長挑身材,鴨蛋臉麵, 俊眼修眉,顧盼神飛,文彩精華,見之忘俗.
一位梳著茴香髻，著著蓮青色雙繡海棠對襟長棉襖，品月色素緞墨花裙，較之上一位倒是樸素了，膚色白皙，肌膚微豐, 合中身材, 腮凝新荔,鼻膩鵝脂,瞧著雙眼打量個不停。
三者梳著垂髻，著著蜜合色棉襖，雲霞色水紋玉裙，楚腰纖細，淚光點點，嬌喘微微，自帶著一股嬌弱之態。
最後一個身量未足,形容尚小，梳著雙包頭，戴著金項圈，金鐲子，著著桃紅色蹙金琵琶衣裙，神情倨傲，眼光嫌棄。
三人見了景然進屋，紛紛起座，附身行禮，第三個女孩兒卻隻是略表心意，並不真正折腰屈膝，看著景然伸手來扶就有點厭惡的避開了去。
景然好奇，不知這位是何人。身後的紅綃請安道
“二姑娘，三姑娘 ，四姑娘，五姑娘安”
景然明了，原來是於氏的兩位女兒二姑娘上官鈴、五姑娘上官銖和庶出的，一直養在老太太身邊的三姑娘上官鋰，庶出的四姑娘上官釺。
這就不必疑惑了，想必最小的這個就是五姑娘吧，她自小在姐姐哥哥、母親之間嬌生慣養，性情驕躁倒也是正常，隨著於氏一派自是不喜自己的，那這番作態也是可解的，單單的隻是個小孩子，景然也不想與她計較，遂隨了她去，不作理會。
倒是這二姑娘溫婉的笑著，看似親熱無害，想必怕是裝出來的吧，立場不同，維持表麵和諧就罷了，可這位倒是像與景然一塊兒出來的人似的。
四姑娘倒是熱情的異常，拉著景然的手不放，景然頗是不自在，初次見麵，哪裏就這樣親熱了。
三姑娘羞羞答答的站在後頭，嘴角含著笑並不言語，半低著頭，怕人的很，怕也是叫她們強拉過來的。
景然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裏，倒也不親熱了誰，也不冷落了誰，拉著四位來到裏間坐下，又叫人上了茶來，上了糕點小吃食，與她們話起家常來。
景然莞爾一笑，輕啜口茶道
“諸位妹妹來的好，你們二哥剛剛回京，一眾朋友都是要請酒喝茶的，倒是餘了我在家，好生的閑悶，準備叫丫頭尋了找你們說說話的，這倒是巧，你們可都來了”
“二嫂身子金貴，哪能讓二嫂勞累奔走的，我們這些粗人，跑跑那是應該的”
鋰四諂媚的接過素心手裏的茶壺為景然續了杯茶，奉承的說。
景然笑笑，釺三倒是神色微微有些不好看，鈴二撇過頭去不搭理她，銖五“吧嘚”一聲把青瓷繪花鳥的茶盞摔在桌上，冷哼一聲。褐色的茶水濺了鋰四的衣裙上深深淺淺的一片一片，鋰四勃然大怒，呼的站起來，拿著帕子擦拭著衣裙，景然嚇了一跳，忙拿出自己的帕子也為她擦拭著，鋰四氣的渾身直打顫，咬牙切齒的道
“銖五，有茶你就喝，這樣子驕躁做給誰看，要是不滿二嫂早早的去了就是，好茶不喝白白浪費了，倒是糟蹋了二嫂的好意，你安得是什麽心！”
景然汗顏，好好的拉著自己做什麽，這個鋰四做事真是惹人厭煩了。
釺三嚇得臉色蒼白，緊咬著嘴唇，低著頭不說話，一眼望去倒像是她做錯了事。
鈴二訕訕的笑著，站了起來，指著銖五訓斥道
“不得如此放肆，快快與四姐姐與二嫂道聲歉”
“我又沒錯，為何道歉，我又不知道茶水會濺在她身上，誰叫她坐在我旁邊了，活該她倒黴”
說完倨傲的昂著頭，不搭理鈴二。
“你你你······”
鋰四氣的不知要何言語，礙於於氏又不敢真正的說什麽，氣的隻掉淚珠。
“哭什麽哭，真是討人嫌，我走了！”
銖五是一眼也見不得鋰四，丟下一句話，“噔噔”的踩著厚底靴子帶著丫頭就走了。
“二嫂，你快看她，怎麽可以這樣子，這可是我最好的衣衫啊”
鋰四哭哭啼啼的指著銖五消失的門口道
“四妹，今日二嫂剛剛才回來，你這番在屋子裏哭是怎麽回事？快快把眼淚擦了去，這樣子叫下人們瞧見了像什麽”
鈴二向來不喜歡鋰四，看見她這般做作的樣子就更不愉快，麵色微冷。
“我我我······”
鋰四抿抿嘴唇，低下頭，隻是抽搐不再說話。
景然覺得頭疼，倒是不知道這姐妹四人之間倒是這般不和睦，還真不能讓她們聚在一起，這個剛剛在一起才多長時間啊，就這樣子吵了起來，遂笑著拉著鋰四的手道
“好了好了，我剛做了幾件衣裙，你去挑一件喜歡的換上，就算是二嫂賠給你的”
“這怎麽能要二嫂的東西呢，二嫂剛剛回來，我······”
景然也不想再聽她嘮叨了，搶過話說
“四妹不要推辭，快快隨素心去換了去吧，省的天氣寒涼凍了就不好了，到時候老太太可是要找我算賬的”
說完把鋰四退給素心，自是不再去管她如何，坐中還剩下釺三和鈴二，釺三早就想走，又不敢說，這會子見景然閑了下來，就站起來行了一禮道
“二嫂，我出來許多時候了，屋裏的婆子怕是在尋，妹妹這就先回去了”
景然笑著挽留了幾句，就把釺三送走了，鈴二為銖五說了許多歉意的話，諸如人小不懂事，都是母親寬縱的緣故等等，景然一一推了過去，直是道無妨無妨，不一會兒鈴二也走了，屋子裏這會子才安靜下來。
景然重重的歎口氣，捶捶肩膀，剛端著茶還未喝，鋰四就從裏間出來了，換了一身衣裝，妝容也是重新梳洗了，精神很好，倒是光彩熠熠，鋰四很是開心，疾步走到景然麵前，親熱的挽起景然的臂膀道
“還是二嫂好，二嫂真是菩薩心腸，二嫂的衣服也是個個華麗，妹妹好生羨慕，倒是讓嫂嫂割愛了”
景然忙著又說了幾句自謙的話，鋰四像個多嘴的鸚哥烏拉拉的說了一大堆子的，直到快擺中午飯了，老太太那兒差人來找，這才離去。
素蓮看著鋰四喜滋滋的離開，心裏厭惡到極致，收拾茶盞時，弄吧嗒吧嗒的響，嘴裏小聲的嘀咕著
“這是什麽小姐，這般市儈，倒是把這當自己家了，嚷嚷了半天不就是想要奶奶的衣裙嗎，哪見過這種小姐的，倒是連市井的夫人都不如，也不知這上官家的人是怎麽教的。”
景然瞧著素蓮憤憤不平的樣子，倒是想笑，這個丫頭就是個直心眼兒，什麽也不掩藏，憤世嫉俗的，膽大包天。
素心拿著鋰四換下的衣裙走了出來，把撒上茶水的拿給景然瞧，頗是厭惡的道
“渾身隻有這一處，又是蓮青色的，哪裏就瞧得出了，我看素蓮說的對，她就是想要奶奶的東西了”
“可不是”
綠蕪端著鋰四梳洗的汙水走了出來，恨恨的道
“四姑娘向來是這樣，隻要能占到便宜的，沒有不占的，占不到，也要創造條件去得，這不，換了衣服，看見奶奶的梳妝物什，硬是說自己妝花了，頭歪了不好看，非要重新梳妝，我是給她弄得沒辦法，就隻管收拾不再搭理她，誰知道她自己去了，你說這叫個什麽樣子啊”
綠蕪說道最後是哭笑不得，屋子裏的人聽見了哄堂大笑，心中的鬱悶之氣一掃而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