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下毒
入夜了，上官鈺帶著一身疲憊回來，進了屋子見景然正探著身子剪燭花，伸著的胳膊露出白皙的一節，碧玉鐲子順勢而下，燭光為她鍍上暖黃的光暈，如此看下去竟是似月光般優美，心中的弦輕輕地撥動，上官鈺微微一笑道：
“怎麽在做這個活，可以叫丫頭做，省的燭花蹦到眼睛裏去了就不好了”
景然回眸一笑，努努嘴道：
“哪裏就那樣巧”
上官鈺褪下外衣，在銅盆裏淨淨手，接過芳甸遞來的帕子擦幹淨，揮揮手叫身邊的丫頭們全都出去了，這才坐到景然的對麵，斂眉思量了一會兒道：
“我這次去京郊是去找原來給我母親看病的大夫，他在七八年前就退隱山居了，這次好不容易找到了他，可是他說我母親根本就不是生病”
景然聽到這兒，放下手中的剪刀，直直的盯著上官鈺看到，不是久病不治身亡，難道是暴斃？
“他說 我母親在懷胎時就是睡不好，精神恍惚，最後生產的那幾天更是向瘋了一樣，一直說屋中有貓的叫聲，我母親最是怕貓，後來夜夜難以安寢，就直接瘋了，最後是自殺而死的”
上官鈺說到這兒已是麵露悲戚，眼中波光起伏，緊握青瓷茶盞的手青筋暴起。
瘋了？自殺？不是下毒，不是慘遭他人殺害，是自殺！景然徹底呆住了，不會吧，要是自殺的話，那還有什麽好查，不對！景然蹙起黛眉，冷冷的道：
“好好地人不會瘋的”
雖然有什麽產前抑鬱症，也有人精神壓力過大思緒不好，但是絕對沒有瘋了那麽嚴重，那麽······
“是有人想讓她瘋，最後就可以不費吹灰之力的解決掉，甚至不需要自己動手，而且那個貓叫也是可以點，我們不能因為瘋言瘋語，所以就不相信，有時候瘋的了人才會說真話”
“我知道”
上官鈺歎口氣點點頭，心思卻是不到飛到哪裏去了，若說以前那是滿懷對於氏的仇恨，可是現在如果母親真的是瘋了自殺的話，那自己所做的都是在浪費時間，上官鈺一時間也迷茫了。
“二爺、奶奶要不要傳飯”
芳甸挑開簾子探了個頭問道。
“擺飯吧”
景然回答道。
“這就是那兩個小丫頭”？
上官鈺對著芳甸笑了笑，扯下自己腰上的錦囊遞給芳甸道：
“賞給你和你姐姐，好好照顧你們奶奶就是”
芳甸接過裂開牙笑了道了聲：
“那是肯定的，不用二爺招呼的”
說完笑嘻嘻的跑了出去，一出去就鑽進廚房裏，流霜正在整理碗碟，看見芳甸興衝衝的，便問道：
“哪裏胡玩回來的，小心奶奶責罰”
“才不會呢”！芳甸嘟嘟嘴，開心的道：
“侯府的二爺比蔡三爺長得好看多了，二奶奶也比蔡三奶奶好，姐，你說這次我們是不是走大運了，你看二爺還給我們銀子呢”
芳甸說完高高舉起上官鈺給她的錦囊，得意的看著流霜。
流霜麵色一冷，一把奪下芳甸手中淩厲的道：
“在哪裏給的？二爺可還說了什麽？”
“姐姐真是的”
芳甸白了流霜一眼，嘟著嘴搶過流霜手中的錦囊，憤憤不平道：
“姐是不是認為有錢人家的公子哥都和蔡三爺一樣？我看二爺就挺好的，這是當著奶奶的麵給我的，奶奶也隻是笑嘻嘻的，姐姐不要把人想的那麽不堪，我看奶奶和二爺不是那種人”
流霜心裏歎口氣，自己小心翼翼的性子也是在蔡府練出來的，蔡三爺荒淫無道，自己也是唯恐他把注意達到芳甸身上，這次見上官二爺如此大方，還以為圖謀不軌，看來是自己小人之心妒君子之腹了，阿彌陀佛，菩薩保佑，流霜心裏默念句佛，這次就讓自己遇到個好主子吧，哪怕是生活的艱辛點，那也是苦中有樂啊。
紅綃盯著盯著芳甸手中的錦囊心裏發苦，那可是自己為二爺所做，二爺說送人就送人了，還是送給一個下人，這到底置自己於何地啊。
如此想不免有些悲戚，紅了眼圈，默默的放下手中的活計，看著一旁嘻嘻哈哈的綠蕪、流霜、芳甸三個，心裏是惆悵萬分，深深的看了一眼後轉身出了廚房門。
如今已是快十五了，還有十幾天就要過年了，月色倒是很好，照射下來，篩落一地斑駁的影子，清冷的月光倒是平添了她心中的愁意，隻是歎了口氣回到自己屋裏。
屋裏燃著燈，小丫頭在幫她整理床鋪，看見紅綃過來，殷勤的道：
“姑娘回來啦，我去打熱水給姑娘洗洗腳”
“槐花，你不用忙了，我想自己一個人靜一靜”
槐花看著紅綃愣怔怔的樣子，也不敢多說什麽，收拾了東西，退了下去。
紅綃小心翼翼的從櫃子裏拿出那個白瓷瓶，看著瓶子在月光之下散發著魅惑的光芒，心裏糾結萬分，原先是想著許氏去了庵裏怕是九死一生，現在可好許氏不僅平安歸來，還帶來幾個比素心素蓮更厲害的丫頭，並且還和綠蕪連成一氣，看來這藥是不用不行的了！
紅綃摸摸自己的胸口——這不能讓這一腳白挨了。丹蔻染紅的指甲緊緊的捏著瓷瓶，盯著窗外姣好的月亮，眼裏是恨恨之色。
擺了飯，景然就和上官鈺開始吃飯，景然素來不喜歡吃晚飯，因為21世紀以瘦為美，實在是不敢多吃，這會子就吃不下，撥弄撥弄著白瓷碗裏的飯，上官鈺累了一天，吃的那是無比的香甜，直到好幾碗下肚了，才發現景然碗裏的飯隻少了一點兒，便有些擔憂的問道：
“可是傷口又疼了？”
景然笑著搖搖頭道：
“整天窩在家裏不活動，有點不消化”
“去拿些酸梅來”上官鈺回頭對流霜道，又轉身看著景然：
“吃些酸的好消消食，今天太晚了，明天早點吃飯，吃完我帶你出去溜達溜達散散心”
如此好的男人，景然不確保自己不會動心，何況自從經曆青蓮庵一劫以後就越發的對上官鈺產生依賴，景然深深的歎口氣——不應該在愛了，古代三妻四妾，那可受不了，自己再也不想受傷。
“奶奶喝碗團魚湯吧，可是燉了好久”
綠蕪殷勤的端了一碗來，景然也不好意思不喝，接了過來道：
“這是太太送來的，也不知真好心還是假好意·····”
“嘩啦”一聲，景然話還沒說完，進來的流霜就一把奪走景然手裏的碗摔在地上，犀利的眼光落到綠蕪的身上，冷笑道：
“綠蕪姑娘到底是誰的人？居然對奶奶下毒！”
景然嚇了一大跳，騰的從繡凳上站了起來，上官鈺的臉又換上冰冷的顏色，把景然護在自己懷裏，盯著綠蕪，生怕她下一刻有什麽危險的動作。
“怎麽會這個樣子，我絕對沒有那樣子的心思啊”
綠蕪“噗咚”跪在地上，不住的叩頭，嚷嚷著：
“奶奶，我是冤枉的，請奶奶明察啊，我是絕對不會做這種事情的，求奶奶明察，求奶奶明察！”
景然拍拍胸口讓自己冷靜下來，看著流霜道：
“她下的是什麽毒？”
“她是利用食物相克的道理，團魚和冬筍相食，是會中劇毒的，奶奶想想我以前生活的環境，自是把這些都是熟透的，不然行差踏錯哪一步，我就死無葬身之地”
說完流霜拿起竹筷從團魚湯裏夾出一條淡黃色的蔬菜——
“這就是冬筍，奶奶不信可以叫大夫來看一看”
景然看著流霜鎮定自若，大氣磅礴的樣子，心裏微有欽佩，點點頭道：
“那裏是如何知道綠蕪就是下毒的凶手”
“因為是她端給奶奶的”
流霜剛剛說完，像是想起什麽，麵露懼色，拉著芳甸跪了下來道：
“不是奴婢啊”
很好，卻是急躁了些，藏不住，缺乏思考，景然精明的眼光打量著跪在地上的三人，微微翹起嘴角道：
“接觸這碗湯的人有很多，不僅僅是綠蕪，也，不僅僅是你們姐妹，看來我是時候來敲打敲打你們了，袁媽媽不在府中，你們就這樣放肆的！”
景然柳眉倒豎，板著臉不說話。上官鈺看了看地上的三人，淡淡的道：
“先關進自己的屋子裏，明日再論”
“不”！景然脫離了上官鈺的懷抱，看著上官鈺道：
“今日事今日算，我可不敢放條毒蛇在我屋子裏，二爺要是覺得麻煩，就去大哥那兒轉一轉，順便把大嫂叫過來，我要和她好好的清理清理院子”
上官鈺準備幫著她，但是看著景然拒絕的目光，也就順了她的心意，帶著長壽往【雁邱處】去了，臨走回頭對著景然道：
“要是查了出來，就地杖斃吧，如此毒婦不用留”
語氣平平，卻是足以冰凍三尺，驚了仆婦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