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招兵
“嘚嘚嘚”一陣急匆匆的馬蹄聲在偶有人煙的街道上飛快的略過,那抹白色的身影緊緊貼著馬背，猛烈的風鼓起了他寬大的衣袖，一起一落之間露出那張出塵俊逸的臉，劍眉緊蹙，薄唇抿成一條線，攢這韁繩的手青筋暴起，渾身的戾氣與不食人間煙火的氣質格格不入，匆匆的在行人眼中一掃而過。
【一步樓】雅間。
“他怎麽來了？”
上官鈺看了看懷中的嬌婢，瞥了一眼木格窗外，立馬那裏的黑影便消失了，嘴角含著意味不明的笑，伸手捏了捏那粉嫩的臉頰，輕輕啄了一口，咬著她的耳墜道：
“好好的伺候江大人”
“爺還不相信奴家的本事嗎？”
姬妾笑的花枝亂扯，顛扯打怪，杏眼裏柔柔一片綿綿情意，一睜一閉之間放佛溺死了人似的。
上官鈺推開了姬妾，那女子便順勢坐到江時貞的腿上，素手拈起桌上的酒杯，遞到江時貞嘴邊道：
“上官大人嫌棄奴家，江大人可是要好好補償我”
一句話說的一波三折，餘音繞梁，聽得江時貞骨頭都酥了，弱骨無力的手探進江時貞的背後，順著脊椎骨，長長的指甲緩緩的滑下去，江時貞突然打了一個激靈，再也忍不住下身的緊繃，攔腰抱起姬妾，一腳踢開眼前的凳子，慌不擇路的往內室中跑去，不一會兒就傳來咿咿呀呀之聲，滿是春光，姬妾的嬌笑陣陣，伴著江時貞的低吼，聽得長壽陣陣惡心，鄙夷的唾了一口痰，掩上門。
上官鈺嘴角的笑意更濃，把玩著手裏的一根玉笛，回頭對長壽說：
“你把他帶到後院，我隨後就去”
“是”
長壽打著千兒，俯身稱是，噔噔噔的跑下樓去。
吳掌櫃從角落裏走了出來，看了一眼房中道：
“東家這是做什麽？”
“吳大哥”
上官鈺瞥了一眼屋子，冷笑一聲，手裏的玉笛剛好轉了一圈：
“自古英雄出少年，可是英雄生不逢時，也隻能是狗熊，亂世才出英雄，誰不想做開國功臣，可是如今天下太平，想做開國功臣都難，那麽從龍之功豈不是容易的多”
上官鈺劍眉一挑，含意深深的看向吳掌櫃滿頭霧水的眸子。
“我實在是愚鈍，還請東家明示”
上官鈺看著吳掌櫃拱手，緩緩下降的上身，玉笛輕轉，伸到他的手下，貼近耳根道：
“江時貞是蔡後一黨的走狗，是一個突破口，我就是要在他身上下功夫，好立功啊，嗬嗬”
上官鈺的幾聲笑聲，讓吳掌櫃背後突然升起一股子寒意，看向上官鈺的眼睛都是不可置信，正準備開口，上官鈺奪過話道：
“吳大哥與我已經是唇亡齒寒，揮刀砍不斷的聯係，記住你現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上官鈺說著伸出的食指在在吳掌櫃精明的眼睛麵前輕輕的搖搖了搖，吳掌櫃一臉的震驚，他自己千怕萬怕就是怕和朝廷變動惹上惹上沒關係，站好隊那就是有路走，站錯隊那就是殺人砍頭的下場，萬萬沒有想到，還真叫自己遇上了。
上官鈺看著吳掌櫃的反應，開懷大笑，拍拍吳掌櫃的後背，負手下了樓。
“貴客來臨，有失遠迎，還請見諒”
上官鈺嘴角含笑，還未進門就先開口，抱拳走了進去，對著屋中的來人鞠了鞠躬。
“萬萬不可如此，哪裏能擔待上官大人的禮，是我有事相求，理應我先行禮”
說完此人撩開袍子，正準備拱手行禮時，上官鈺一把握住他的胳膊道：
“楚先生何苦和我講究這些俗禮，有什麽事隻管道來”
來人正是楚城，聽見上官鈺這麽說，劍眉愈發的隆起，躊躇了半天道：
“家父如今正在京郊慈遠縣大牢裏”
“怎麽回事？”
上官鈺還以為是鈴二的婚事，卻是沒想到是楚家的私事，心裏隱約覺得此事和楚城幫助鋰四陷害鈴二肯定有聯係，於是說話便不免有了試探性。
“半個月前，我父親去京郊采藥，遇到了縣丞夫人難產，醫者父母心，哪裏能見死不救，便主動出手，卻是最終還是沒能保全，胎兒窒息而死，那夫人也沒保住。這些都是自然發生的事情，行醫救人哪裏能人人都活下來的，難免有死亡的，可巧就巧在是這個縣丞如今已是有六十歲，這個孩子是他的老來子，家裏生了七八個姑娘，就是不見男子，沒想到這回生的就是男子，可是卻夭折了，老人家受不住刺激，一激動一命嗚呼，死了，家屬就把我父親告到京都尹衙門，衙門便關押了我的父親，；可是······”
楚城說到這兒，滿腹的懊悔，歎息一聲，接著道：
“原本是以為可以得救的，卻是沒想到剛剛下了令要處死我父親，我隻是一個大夫，除了看病什麽也不會，我族裏也隻是農耕孺子，不致仕途，實在是找不到可以周轉的人，這才尋你想個法子”
楚城語氣誠懇，神情急切，上官鈺心思縝密，線索頭緒一點一點連起來，就知道出了什麽事，心裏暗暗歎息鋰四的心腸歹毒。
“此事簡單，楚先生不必著急，我會差人去辦，你放心回家就好”
“如此倒是要萬分感謝上官大人了”
楚城聞言遏製不住心裏的激動，趕緊站起來又是一鞠躬。
“不必如此，不必如此”
上官鈺趕緊扶起。
“不知，上官大人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
楚城拿人手短，心裏很是過意不去，隻是希望盡自己綿薄之力，為這件事情出出力，一麵心裏也是暗罵自己窩囊！廢物！連父親都互不周全！
“楚先生醫術高超，理應是要為朝廷盡心盡職”
一句話說的楚城麵色刹那陰沉下去，冷冷道：
“奸臣當道，明珠暗投，朝不保夕，又有何用”？
上官鈺聞言一笑道：
“所謂天高皇帝遠，就算當今聖上有其心也無其力，還是需要幫助的，眾人拾柴火焰高”
“大人有何指示？”
楚城看著上官鈺會意不明的笑，突然覺得此人真的是不簡單。
“高祖劉邦能窗漢，也是有群臣之功，我朝皇上也是需要孔明先生那樣子的人”
“我怎敢和孔明先生相提並論，大人嚴重了”
“楚城啊楚城”
上官鈺手裏的玉笛滴溜轉了一圈，高高抬起來敲了敲楚城的肩膀。
“你就是太軟弱了，心慈是成大事者最大的絆腳石，忍不下去也就隻剩下殘忍”！
上官鈺說道最後二字，咬牙切齒，冷冷的在楚城耳邊吐出。
“家父的事情就拜托大人了，夜深不便，先行告辭”
楚城在上官鈺強烈的 氣勢之下感覺抬不起頭，壓迫的心口沉悶，與此同時上官鈺的話又在他的胸腔裏產生了劇烈的衝擊，讓他久久不能平息，急需要一個安靜的空間好好思考一番。
“楚先生好好考慮，我等待你的答複，隨時恭候”
上官鈺看著楚城漸漸消失的影子，慢慢的轉過身，月光之下，影子高大挺拔，烙印在青磚之上，透著沉穩與大氣。
“好好保護楚先生的安危！”
上官鈺看了一眼角落裏，輕輕頜首道。
“是！”
空闊的後院，平白無故的回了一聲，漆黑如墨的腳裸陰影裏，像是有什麽東西一閃而過，身邊的梨花樹傳來劇烈的“沙沙”聲，像一陣風吹過，隨後一切歸於平靜，上官鈺舉步回到屋中。
正月十五，【廣業寺】
幾輛看似豪華卻是表麵功夫的馬車停在了【廣業寺】旁，芊芊素手挽起轎簾，裏麵露出一張小巧的臉
“好多人啊，好熱鬧啊，有好多好東西啊，好······”
“你除了好字，還能想起什麽啊”？
寶簾率先鑽出馬車，看著芳甸激動的手舞足蹈，恨不得立馬就鑽進去好好遊玩一番的樣子，顛怪的翹起食指，戳了戳她光潔的額頭。
“寶簾姐就知道嘲笑我，哼！”
芳甸嘟著嘴，白了寶簾一眼，憤憤不平的跳下馬車，麻利的挽起轎簾，扶著景然下來。
“哎呀，你這丫頭都敢瞪我了是吧”
寶簾佯裝惱怒，瞪著眼睛，伸手就去撓芳甸的咯吱窩，芳甸敵不過，止不住的求饒，寶簾就是不放過她，二人追追打打一會兒就看不見蹤影。
景然看了一眼跟隨在自己身邊的流霜道：
“你也去玩一玩，散散心也是好的”
“奶奶，這樣的日子原本是我夢寐以求的，如今過上了，哪裏還有什麽其他的呢”
流霜笑的釋然，心裏也確實如此想，隻要妹妹好，那麽一切都是好的。景然也放下自己的不好意思，原本怕她們礙於自己的身份，不得不隨侍在側，羈絆住了那顆純真好玩的心，卻是沒想到流霜看得如此之開，遂也點點頭，跟隨著上官府的一眾女眷進了大雄寶殿。
“這位女施主不是簡單的人啊”
正在俯身叩首，突然傳來這一句話，景然心裏一下子被拎了起來，猛地抬起頭，就看見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僧笑盈盈的看著景然，一目了然我知之意。
他是誰？莫不是知道我不是許景然？
景然眼光的警告意義明顯，老僧卻是充耳不聞，徑直走到景然麵前，伸出手，景然習慣性的微側身子，下一刻確實看見老僧拉起了鋰四的手，正在仔細研究，景然見如此不由“噗嗤”一笑，自己真是多疑多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