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張 一九七六（五）

  夜降，風起，吹去了白天的燥熱與浮躁。

  何雨柱站在甲板上，突然起了一個念頭——這會兒要是突然來一場暴風雨會是什麼樣的體驗？

  整個輪船都籠罩在一片昏黃的燈光中，站在甲板上，還能看到遠處燈火輝煌的高樓大廈，歸航的漁船，正在駛向外海的輪船，還能聽見滔滔水聲和汽笛聲相呼應。

  進入香港，夜景很美。燈火里的碼頭，飄灑著一片昏黃的燈光，令人感覺溫暖而靜謐。

  白天一片藍悠悠的海濱，此刻與兩岸萬千廣廈映照的燈光相融合，別有一番美麗。

  目光掠過那片燈火的海港，仍是一望無際的燈火，只見大地上燈光連著光環，光環罩著燈光，近的在眼前，遠的在天邊。燈火與天上的星星連在一起，天宇與大地連在一起，遼闊大地，萬裏海天，就像撒滿了珍珠。

  大部分第一次來香江旅遊的遊客們都有不一樣的旅遊感受……經濟發達、城市乾淨、商品豐富、生活多元，但沒有人想到改革開放后的華夏只用了短短几年的時間便進入了這樣的社會。

  何雨柱拐進一條小巷，片刻之後，一輛本田轎車悄然從這條街道的深入駛出，匯入車流之中。

  駕駛座上，何雨柱的臉上多了一副茶色蛤蟆鏡，遮住大半個面孔，身上穿著一件長袖白色襯衫，一條黑色長褲，腳上穿著一雙藍黑色的登山鞋。

  這輛車也是倉庫空間里的，好長時間沒有開車，手有點兒生，尤其是香江這邊跟內地還有些不同，他隨著前面的車小心翼翼地駕駛著，唯恐遇到交.警。

  幸運的是，他一直駕車來到超福商場，也沒有遇到一個交.警，這讓他鬆了口氣，也幸好是晚上，這輛車的車牌並沒有引起太多的注意。

  之所以選擇駕車而不是打車，何雨柱是不想讓自己進入更多人的視野，雖然說他的化妝術足可以遮掩他的真正容貌，但天外有天，萬一栽了怎麼辦？

  他看了看錶，現在是八點鐘，商場還沒有關門，還有客人往裡走，但商場里的客人明顯得比白天要少……何雨柱將車停在旁邊的路邊，從車上下來之後，摘下手套放在了衣兜里，然後鎮定自如的走進了市場。

  這個市場的規模不小，一層是珠寶和各種化妝品櫃檯，二樓各種服裝、箱包、鞋帽等產品，三樓是家用電器和各種日用品、廚房用具等，而四樓賣的是各種煙酒、食品、糖果等。

  沒有賣生鮮或者糧油的，這讓何雨柱有些遺憾，不過他本身也不缺這些東西。

  轉了一圈之後，他仔細觀察了一下，確定這裡沒有攝像頭之後，便進了三樓的廁所……下一刻，他進入倉庫空間，耐心地等了起來。

  八點半鐘，商場關門，隨著大門和一樓門窗的卷閘門陸續關上，大樓的燈也完全關閉了，整個商場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何雨柱從倉庫空間中出來的時候，頓時陷入一片黑暗之中，他靜靜地站在那裡好一會兒才慢慢適應。

  你敢相信嗎？這麼大的商場晚上竟然沒有保安……不，準備地說，是商場內部沒有保安，不知道是不是怕被那些保安從內部竊取商品。

  反正在樓外的兩名保安按時巡崗的時候，何雨柱從容不迫地從四樓到一樓，甚至將倉庫都一一清理完畢，這是一個非常辛苦的過程，何雨柱一直干到了早晨……當然，中間他睡了一覺，然後才精神飽滿地再次投入到工作之中……他甚至連收銀機和印台都沒有放過，他要讓那個孫少徹底明白什麼叫做『赤.條條進出無牽挂』。

  一切搞定之後，天色已亮，何雨柱站在二樓窗旁等著巡邏的保安過去之後，這才打開窗戶從二樓一躍而出……就在他落地的瞬間，他的身形驀然消失，然後又從容不迫的一步邁出，快步來到那輛本田車前。

  上了車之後，何雨柱從容發動汽車，然後堂而皇之的從保安身邊駛過。

  他先在碼頭附近找了個僻靜位置將車收起，然後找了一間茶餐廳買了生煎、叉燒包、蝦餃和蛋粥之後，乘船回到了南丫島，當他進入樓家大門的時候，婁父也才剛剛起來。

  「爸，早上好，我也不知道您喜歡吃什麼，就多買了幾樣。」何雨柱殷勤地舉起了手裡的袋子。

  婁父眼中閃過一抹無奈，看樣子已經接受了何雨柱的存在：「上歲數了，吃什麼都一樣，你去叫娥子她們下來吃飯吧。」

  「媽呢？」何雨柱大喜。

  「她已經起來了，等會兒都下來。」婁父說道。

  跑馬地，某別墅。

  丁曼玲來到何喬的房間時，何喬已經穿戴得整整齊齊了。

  「媽媽，今天去婁媽媽家嗎？」何喬滿含期待地問道。

  「不，今天跟媽媽去見一個朋友，她可是來了好幾個電話，一直想見你呢。而且他還要帶我們去玩好玩的。」丁曼玲說道，但她的神色有些猶豫。

  「男朋友還是女朋友？」何喬十分敏感。

  「呃……是一個男性朋友，喬喬，你不介意吧？」丁曼玲更緊張了，她覺得當年找對象面對父母的時候都沒這麼緊張過。

  「我不知道。」

  何喬的回答非常的迅速，似乎是不假思索，這讓丁曼玲有些難過……只有不在乎，才會如此快速是不是？

  何喬似乎沒注意到丁曼玲的難過：「很多小孩失去了親生的爸爸媽媽后成為孤兒，過得很不幸福。可我不僅幸福，還找到了親生的媽媽，得到了雙倍的幸福。如果你想給我找一個新爸爸，也能獲得雙倍的幸福，我應該不會介意的。」

  「……」

  丁曼玲沒想到何喬會是這樣的回答，驚訝得微微張開了嘴，好一會兒才紅著眼睛，捧著女兒的小臉親了又親：「好孩子，謝謝。不過你放心，他只是媽媽.的一個考慮目標，只是朋友。」

  「我明白。」何喬像個大人似的說道。

  娘倆剛來到大廳，電話鈴響了，丁曼玲上前拿起聽筒，「你好，我是丁曼玲。」

  「曼玲，是我。」

  電話另一端響起李逸風歡快的聲音：「你現在就在你家外面，你們準備好了嗎？」

  「那個……好，我們馬上就出去。」丁曼玲的聲音有些緊張。

  「曼玲，你女兒……沒有不高興吧？」李逸風似乎也被她的緊張傳染了。

  「沒有……還好吧。我們出去了。」

  丁曼玲『砰』的一聲放下了電話後面這句是對何喬說的。

  兩個人走出別墅大門，一輛銀灰色的轎車停在門口，李逸風倚門而立。

  平時他都是穿著一身筆挺的西裝，今天卻穿得比較隨意，一件粉藍色的襯衫，一條藍色的牛仔褲和一雙白色的網球鞋。

  「嗨！早上好！」

  李逸風老遠的就揮手：「曼玲，不用開你的車，直接坐我的車就行，晚上我把你們送回來。」

  等丁曼玲母女來到跟前，他微笑著俯身向何喬說道：「你好，你就是曼玲的小公主？」

  何喬眨了眨眼睛，看著他反問道：「你好，你就是我媽媽.的准男朋友？」

  噗哧！

  原本有些緊張的丁曼玲忍不住笑了。

  准男朋友？

  李逸風覺得腦門上豎起了一排黑線，但馬上他就自嗨了起來……准男朋友也是男朋友，一步一步升級唄。

  「這麼說你同意了？」他臉上驀地浮現一層喜色。

  「我同不同意不重要，關鍵是我媽.的態度。」

  何喬的聲音還帶著稚嫩，可語氣卻似老氣橫秋，「離老公的標準還遠著呢，有什麼可高興的？」

  也是……李逸風的笑容頓時僵在了臉上。

  「喬喬～」丁曼玲有些急了，臉上都泛桃花了。

  「叔叔，我叫何喬。蕭何的何，南有喬木的喬，你叫什麼名字？」何喬問道。

  「我叫李逸風。喬喬，我們上車，今天我要帶你和你媽媽去認識一個非常好的朋友，它剛從澳洲過來，你一定會喜歡它的。」李逸風說著，先打開了後門。

  何喬撇撇嘴，自己主動上了後面的座位，丁曼玲剛想跟著進去，車門卻被何喬從裡面給關上了，她頓時就是一怔。

  「曼玲，坐前面。」李逸風輕聲提醒，卻向何喬做了一個挑大拇指的動作。

  「這丫頭……」

  丁曼玲旋即反應過來，臉色微微發紅，沖著何喬發出一個毫無威脅的嗔怪眼神，只得上了副駕駛位。

  李逸風也上車發動了汽車，汽車迅速地駛上了車道。

  「逸風，你要帶我們去什麼地方？」丁曼玲問道。

  「牧場。」

  李逸風說道：「我剛來香江的時候，就買了一個小牧場，用來休閑的。剛剛整理好，你們是第一批客人。」

  「那我們可真是太榮幸了。」丁曼玲說道。

  「不，應該是我的榮幸。」李逸風笑道。

  這些天丁曼玲帶何喬出去，基本上都是在市內各種遊樂場所、商場之類的地方遊玩，而今天汽車沒走多長時間，便已經來到了郊區，向鄉下駛去，這個審美已經有些疲勞的何喬頓覺耳目一新，整個人都增添了幾分活力。

  大約過了四十多分鐘，他們來到了李逸風所說的牧場。

  「前面就是，看到沒有，左面是馬房，中間是車房，右面是房子。」

  李逸風將汽車駛入車房然後下車，丁曼玲和何喬自己開車門下車。

  李逸風在前面帶路，丁曼玲牽著何喬的手四處張望：「怎麼？這兒只有你一個人？」

  「還有老劉夫婦，老劉替我打理馬匹，劉嫂負責收拾房子。」李逸風在地氈下拿出一條鎖匙，他把門打開，亮了燈。

  這間兩層高的房子，外牆是鋼筋混凝土，屋內全部是名貴柚木，木的窗，木的梯，木的門，木的地板，木的樓梯，木的天花板，木的傢具。牆上掛著一支獵槍，和動物標本，很有牧場風味，也很男性化。

  「喝點兒什麼？」

  李逸風看向何喬：「可口可樂還是果汁？」

  「我喝果汁。」

  何喬看向丁曼玲：「媽媽，你喝什麼？」

  「我也喝果汁。」

  丁曼玲打量著房間：「你說的那對夫婦也住在這裡？」

  李逸風過去從柜子里拿出果汁和兩個杯子，一邊倒一邊說道：「當然不是，他們住在車房後面的小屋。」

  說著話，他先把一杯果汁遞給了何喬，另一杯則是遞給了丁曼玲。

  「謝謝叔叔。」

  「謝謝。」

  李逸風想摩挲一下何喬的頭髮，卻被他一偏頭閃開了。

  李逸風撓了撓頭，也不著急：「慢慢喝，休息一會兒我就介紹你們去認識黑皇帝。」

  「黑皇帝？是誰啊？」何喬訝然問道，旁邊的丁曼玲眼中也露出好奇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