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日常（四）

  香江，從六月份開始，所有的財經新聞都在關心一件事情——九龍倉的爭奪。

  早在七八年九月的時候，世界船王、香江第一首富包鈺剛便召開了新聞發布會，正式向外界宣布包氏家族已經收購了20%的九龍倉股票，成為與怡和財暑並列的九龍倉最大股東。

  包氏收購九龍倉的股票，目的當然不是炒股，而是包氏進軍陸上的一大舉措。

  原本包氏想在勝券在握的時候再宣布，打怡和財團一個措手不及，為了穩妥起見，包氏聯手李超人暗中收購九龍倉股票，20%絕對不是包氏的期望目標。

  但沒有想到的是，正在包氏準備再接再厲的時候，李超人卻在接受記者採訪的時候，把包氏集團正在收購九龍倉股票的消息放了出去，這導致怡和集團開始大肆在股票市場上掃貨，這就導致了九龍倉的股票迅速上漲。

  那些散戶和小庄也不是傻瓜，在這個時候都把自家手裡的九龍倉股票抱得死死的，這就導致了九龍倉的股票迅速上漲，由二十多塊錢一直升到了三十七塊錢。

  散戶不放貨，這就導致了包氏跟怡和財團在市場上一無所獲。

  怡和財團是為了自保，而包氏在股票大漲的情況下，也只能是暫緩收購的動作，雙方表現出一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戰略合作架勢，他們都想等到熱度下降之後再進行下一輪的搏奕。

  何雨柱從七七年開始就在期貨市場上炒黃金，因為可以借用銀行的槓桿，他並沒有把所有資金全都投入到期貨市場，始終有一部分放在股票市場……當然，這是由丁曼玲一手操作的。

  在七八年包氏收購九龍倉股票的同時，何雨柱已經將相關的信息通知丁曼玲了，所以他們一直在暗中在收購九龍倉的股票，但消息暴露之後，股票價格雖然上升，但市場上反倒收購不到了，大家都在憋著等包氏和怡和財團放大招，卻不料雙方居然雷聲大雨點小地偃旗息鼓了，讓所有人等了一個寂寞。

  在久后無果的情況下，大多數散戶開始拋售手裡的股票，再加上那段時間九龍倉業績平平，股票價格也開始下跌，一度又跌回到了25塊錢。

  但就在去年……也就是七九年的下半年，隨著香江房地產形勢的不斷好轉，擁有眾多土地的九龍倉越來越值錢，它的價格一路飆升在今年六月份的時候，已經達到了77元……當然是港幣，而且只要是包氏和怡和財團的競爭沒有出來結果，這個價格還會持續上升。

  何雨柱最初買進的價格就是25元，當時買了2500萬的股票，後來在散戶拋售的時候，他又追加了1500萬元，按照六月份的價格已經有1億2000萬的價值了，而七月份還在持續上漲，何雨柱已經決定在價格達到80塊錢之後就把股票拋售出去。

  或許有人說了，包氏接手九龍倉之後，股票未必會跌，但也未必會大漲，何雨柱又不想當股東，他的目的就是掐那個差價。

  在何雨柱登上北行的火車時，丁曼玲也正好完成這筆交易——不僅有何雨柱的，還有她自己的，然後就去請婁曉娥吃飯。

  「怎麼今天想起來請我吃飯了？」婁曉娥笑著問道，「發財了？」

  丁曼玲重重地點了點頭：「還真是發財了，今天我把九龍倉股票賣了，賺了一筆。如果不是大哥幫我分析了九龍倉的情況，我就算是能掙到錢，也沒那麼多。」

  說著話，她從包里掏出一張存摺推到婁曉娥面前：「這是大哥之前打電話給我，要我把這支股票賣完后，資金全部交給你。」

  「多少啊？這麼鄭重其事……」

  婁曉娥笑著將存摺接過來，當她看清楚上面的數字之後，差點兒失態，連忙將存摺合上，「哪用這麼多？」

  丁曼玲說道：「工廠正值高速發展的階段，用錢的地方一定不少，還有三個孩子都要在這邊上學，各種費用也不少，所以大哥才讓我把這筆錢提出來。」

  婁曉娥點了點頭，自家的錢倒是不用推讓，只是產業是一回事，躺在帳面上的錢又是另外一回事，她手上還真是頭一次捏著這麼一大筆錢任她消費，還真有些緊張。

  「請問，您是婁曉娥小姐嗎？」一個柔柔的聲音在旁邊響起。

  二人抬頭望去，只見是一個三十來歲，穿著銀灰色套裝的女人站在旁邊。

  婁曉娥覺得自己不認識對方，但出於禮貌還是點了點頭：「我是婁曉娥，我們……認識嗎？」

  女人臉上露出一個有些哀婉的笑容：「看來你沒見過我的照片……我們本來有機會認識的。我叫江淑梅，不管別人怎麼說，我都是你曾經的嫂子。」

  婁曉娥臉上露出驚愕的神色，但旋即變得平淡：「不需要聽別人怎麼評論，你確實是我嫂子……哪怕是我哥不在了，這個位置上依然只有你。當然，如果你結婚了，我也會恭喜你……帶著我哥的那份祝福，這是你應得的。」

  「謝謝！」

  江淑梅眼中閃過一絲安慰：「娥子……我可以這麼叫你嗎？」

  婁曉娥略為遲疑，但還是點了點頭。

  江淑梅說道：「這裡不是談話的地方，我們可以約個地方嗎？」

  婁曉娥道：「當然可以。」

  江淑梅掏出一張名片，找筆在上面寫了地址：「我住在這裡，明天上午１０點。」

  「可以。」婁曉娥點點頭，目送江淑梅離開后，才低頭看那張名片。

  名片上江淑梅的頭銜是美國一家公司的商務代表……這沒什麼奇怪的，畢竟當初她就得到消息說是江淑梅在婁曉山死後去了國外。不過回來之後沒有住在娘家而是住在酒店那就有些奇怪了，畢竟江家雖然算不上香江有名的家族，可也不是普通市民可比的，就算是一個出嫁女，也不應該少了她住的地方。

  「港豪酒店……看來她跟家族的關係真的很緊張。」丁曼玲拿過名片看了一眼又遞迴給婁曉娥。

  「緊張？」婁曉娥表示不明白。

  丁曼玲解釋道：「當初我來香江的時候，你和我哥不是讓我幫忙打聽家裡的情況嗎？你哥確實是被江家那些人給坑了，但也不是完全無辜，江淑梅曾經勸阻過，也跟伯父說過，甚至還為此回娘家鬧過，但最後都沒有用。在你哥去世后，伯父跟伯母雖然沒有趕她走，可江淑梅這個人是個外柔內剛的，她主動搬離了你家，賣了出嫁時的首飾去了美國，和江家基本上是斷了關係。」

  婁曉娥恍然：「這麼說來，是我哥對不起她。」

  「你不恨她？」丁曼玲問道。

  「江家人做的事情不能算在她的身上，嚴格說起來，她也是受害人。」婁曉娥說道。

  「可是……你就不怕她對你們家有啥怨恨？」丁曼玲擔心地問道。

  「我剛才從她眼中只看到哀傷，沒有看到憤恨……再說了，就算是恨也是恨她自己的娘家人，跟我有什麼關係？」婁曉娥笑道。

  「那……明天你去的時候我也去。」丁曼玲堅決地說道。

  「這個……好吧。」

  婁曉娥知道，丁曼玲是不可能改變主意的。

  當天晚上，婁曉娥回家的時候考慮再三，還是沒有跟父母說起江淑梅的事情，她琢磨著若是聽不到前嫂子的消息，父母或許會過得更安樂一些……想到這些，她還是決定把這個消息隱瞞了下來。

  第二天，婁曉娥一早先去處理完工廠和公司的事情，看看時間差不多后，這才驅車前往港豪酒店，在一樓大堂跟丁曼玲會合。

  「半個小時后，我會跟你聯繫，如果留的是我的號碼，你就上來，如果留的是其它號碼，你就放心離開。」

  婁曉娥跟丁曼玲約好之後，這才走進了電梯。

  叮！

  一聲清脆的響聲，電梯在八樓停下，婁曉娥走出電梯，順著走廊來到823房間前停下腳步……她略為整理了一下儀容，這才抬手敲門。

  「來了。」

  裡面傳來應答的聲音，旋即房門打開，穿著家居服的江淑梅站在門裡，見到婁曉娥，臉上立即露出了笑容：「娥子，進來吧。」

  婁曉娥點點頭，走進房間，隨手將門關上。

  「媽媽，她是誰啊？」

  就在她準備開口的時候，一個五、六歲大小的男孩從裡面的套間走出來，偎在江淑梅的身旁，看著婁曉娥問道。

  媽媽？

  前嫂子前婚了？

  雖然有些不自在，但婁曉娥並沒有感到太過驚訝，畢竟已經過去六、七年了，江淑梅再婚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但接下來江淑梅的操作就令婁曉娥吃驚……不，是震驚了！

  「豆豆，這是你姑姑，親姑姑，快叫人。」江淑梅和氣地拉起小男孩的手說道。

  啥？

  婁曉娥和小男孩在這一瞬間都是有些懵圈。

  「姑姑！」小孩子想問題畢竟要單純一些，因為他們不覺得大人們有什麼必要要騙他們，所以略為遲疑之後便張口含人。

  這一聲『姑姑』把婁曉娥雷得外焦里嫩，但也算是還過魂來了。

  她這才注意到，小男孩臉上確實帶著婁曉娥的影子。

  「誒！」

  婁曉娥應了一下，蹲下身子仔細地打量面前的男孩：「告訴姑姑你幾風了。」

  「我六周歲了。」小男孩堅決地答道，然後又補充了一句說道：「再過一年我就可以上學了。」

  「那真是太棒了！」

  婁曉娥輕輕摩挲了一下男孩的頭頂，目光看向江淑梅，明顯就是要個答案。

  「豆豆，進裡屋玩，媽媽要跟姑姑談正事。」江淑梅沖著兒子說道。

  「嗯。」

  男孩乖巧地應了一聲，又向婁曉娥揮揮手便進了裡屋，而且還懂事地將房門關上。

  「坐吧。」江淑梅指了指沙發。

  等婁曉娥坐下之後，她也坐在另外一張沙發上，不等婁曉娥發問，便繼續說了起來。

  「我在登上去美國的飛機時，是帶著恨意和失望登上去的。

  我恨我的娘家人，為了錢財不顧親情和道義；也恨公公不理會我的勸告，沒有及時阻止你哥；更恨婁曉山，不管不顧地踏入他人的陷阱當中，在掉陷阱的時候，不思進取，反倒自怨自艾，居然還走上了輕生的道路……但在美國安置下來之後，她在一次體檢中發現自己已經有兩個多月的身孕了。

  有朋友勸我把孩子打下來，可是……我思來想去之後，還是決定將孩子生下來，畢竟他是婁曉山在這世上唯一的骨血。

  但我沒打算把孩子的事情告訴任何人，一直到了現在。

  這一次我從美國回來，實際上是被家裡人誆回來的，昨天偶然在餐廳看到你……以前你哥哥給我看過你的照片，他生前一直念著你，我覺得這件事情可以跟你說說……你跟爸媽他們說也可以，但我不打算帶孩子去認他們，如果當年他們聽我的，及時出手制止，你哥也不會這麼早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