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一章 忠孝節義

  「主公！」

  「主公！」

  ……

  見到曹操出來，麾下的大將紛紛見禮。

  夏侯淵和夏侯惇策馬上前，神色忐忑的望向曹操，夏侯淵道：「主公，這一戰當真不打不行，若然說起二將放對，陣前揚威，末將等不懼任何人，即便是那呂布，末將也敢一戰，但是，對面的大軍……」

  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夏侯淵道：「幾乎是看不到一點點勝利的希望！」

  夏侯惇也道：「差距實在是太懸殊了，勇力、士氣、裝備，我軍遭到了全方位的碾壓，如此決戰，和以卵擊石又有什麼區別？」

  曹操皺眉不語，率領麾下的謀士上前。

  這一刻！

  雙方相隔十箭之地，曹操觀看到了曾經的好友岳超，也觀看到了岳超麾下的冀州大軍。

  即便是以曹阿瞞的城府，都情不自禁的生出了讚歎和神往之情。

  由衷的道：「便是只有這樣的大軍，方才能夠打得了勝仗，打得了硬仗，吾兗州之精銳，差之甚遠矣！」

  曹操麾下的幕僚，荀彧也凝重的道：「主公，這一戰絕不可為。」

  曹操點頭。

  他麾下的這三萬人，雖然不是他所有的人馬，但是，如果戰敗的話，也足夠他傷筋動骨的了。

  能夠不戰，當然是更好！

  正在這個時候，岳超縱馬挺槍，已經來到了兩軍陣前，一雙虎目，直直的凝視在曹操的身上，岳超朗聲道：「孟德兄，排兵於兩軍之陣前，莫非是想是要與我岳超一決雌雄，何不就此動手，更待何時？」

  曹操亦策馬，身邊卻隨了大將虎痴許褚，兩人一起來到岳超的面前，曹操抱拳一禮，道：「岳兄此言差矣，你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大家同為漢室之臣，予天子出力，份屬同僚，以你我之身份，以你我之立場，為何要一決雌雄？著實沒有半點道理。」

  岳超冷然哂笑一聲，槍指曹操身後三萬兗州大軍，道：「既然如此，孟德兄如此，又是為何？」

  曹操道：「岳兄有所不知，曹操此行，乃是奉了天子之詔，征討李傕、郭汜等叛臣，收復司州，還天下清平，久聞司州，乃是叛逆李傕、郭汜屯紮之地，因何會在這裡遇到岳兄的兵馬？倒是讓曹操好生不解。」

  岳超皺了皺眉。

  這個曹操，好伶俐的口才。

  據他所知，天子落在曹操的手上，估計也沒有多長時間吧。

  這個傢伙，竟然在這種時候，就已經懂得打出天子的旗號了。

  這個年代的士人和將領。

  都講究四個字，忠孝節義。

  天子劉協在曹操的手上，如果這個時候，岳超沒有一個好的理由，執意要攻打曹操的話，首先就失去了「忠」！

  哪怕曹操根本不是自己的對手，哪怕自己得到了天下。

  天下的百姓難免會說，得國者無忠義，豈能強要百姓守忠義？

  中原漢人之氣節，將一朝喪盡！

  若然真的是如此的話，岳超還不如直接採納蔡瑤的意見，招攬江湖上的亡命之徒，刺殺劉協，以使天下大亂，諸侯自立。

  所以。

  哪怕岳超再是強勢，面對曹操的這個問題也不能夠不解釋。

  當下岳超氣沉丹田，聲音朗朗的道：「吾乃岳超，漢天子親自冊封之冀州牧，駐守一方，執掌軍事，卻不想，司州之南匈奴大軍，不守軍紀，縱馬擄掠，侵我冀州，辱我百姓。」

  「本官收到軍報，豈能不有所表示？」

  「南匈奴殺我一人，吾岳超便屠其一族，南匈奴奪我一城，吾岳超便奪其十城，南匈奴得我一文，吾岳超便劫掠其族，南匈奴敢淫我一個婦女，吾岳超指天為勢，必使其全族為奴。」

  「今日我岳超在此立誓，誓滅其族，皇天后土，齊為我鑒！」

  「三軍將士聽著，吾為百姓滅胡狄，吾為百姓伸正義，可不可為？」

  岳超聲音朗朗，傳遍無盡大地。

  慨慨然尤清風吹拂萬物，惶惶然如日月朗照蒼生。

  一身鐵骨，英風烈烈！

  青天下的文武士卒聽了，無不是悠然的生出了認同之念。

  「願為將軍效死！」

  「願為將軍效死！」

  ……

  先頭只是舒舒朗朗的幾聲吶喊，轉眼間變成排山倒海之勢。

  滿山遍野，無盡荒原，全部都是冀州大軍的吶喊咆哮之聲。

  曹孟德不由得變了臉色。

  麾下的十餘名文武，人人難掩凝重之色。

  荀彧眼放精光，灼灼的道：「好濃烈的一股軍勢，岳超一言一行，無不輕易帶動三軍將士的無盡士氣，人與軍合，我軍就算是有天子的詔書，只怕也不足以動搖岳超的信念，更無法勸退眼前的六萬精銳。」

  程昱雖然與荀彧關係不睦，心中卻也贊同荀彧的見識。

  嘆了一口氣，程昱額頭滲出冷汗，擔憂的道：「岳超有如此之軍勢，不知道主公會如何應對？」

  正在念動之間，兩人遠處的曹操已經開口說話，只聞曹操聲音朗朗的道：「董卓麾下之南匈奴大軍，侵略州府，橫行不法，吾曹操亦早有耳聞，這般的惡賊，不除不足以伸正義，不除不足以補天缺，鵬海兄要對付南匈奴大軍，吾曹操不僅拍雙手雙腳贊成，更願意出兵助鵬海兄一臂之力。」

  「不過！」

  曹操道：「此時此刻，還請鵬海兄看清楚，吾等並非是南匈奴的大軍，反而乃是漢軍，冤有頭，債有主，鵬海兄揮動無名之師，不去對付南匈奴的兵馬，卻對付我們漢人大軍，豈不讓親者痛，仇者快嗎？」

  岳超槍指曹操，朗聲怒吒道：「匈奴人橫行不法，固然可恨，但是，漢人若然不識時務，因為一己之私利，反而幫助匈奴人逃亡，更是可恨百倍，爾等率領大軍，阻吾去路，不是胡賊，也為同黨，識相的，散去兵馬，讓開去路，吾岳超要搜遍司州，盡滅其城，誰敢阻我？」

  強勢！

  強勢！

  前所未有的強勢。

  曹操敢保證，他這一輩子，絕對不曾遇到第二個岳超更加強勢的諸侯。

  道理？！

  岳超當然講！

  但是，只需要有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便毫不畏懼地衝殺向前。

  哪怕是天子的詔書！

  哪怕是曾經的好友！

  攔我者死！

  這還是看在了天子的詔書的份上。

  若然沒有劉協的詔書，曹操毫不懷疑，今日的汜水河畔，就是他曹操和麾下文武埋骨之地。

  按理來說，岳超如此做，大有慢待天子的嫌疑。

  但是！

  岳超所說的這一個理由，又讓人挑不出半點的毛病。

  誠然！

  大漢是一個重視忠義氣節的王朝，卻更加是一個擁有民族情懷的國家。

  岳超這一番道理。

  凡中原之漢人，不論有多少個漢人聽了，口中心中，都難免痛痛快快的說一個好字。

  即便是曹操，胸懷大略，馬革裹屍的曹操，也不由得有些眉飛色舞。

  大漢兒郎，便應該是這樣一種模樣。

  南匈奴殺我一人，吾便屠其一族！

  南匈奴奪我一城，吾便奪其十城！

  南匈奴得我一文，吾便劫掠其族！

  南匈奴敢淫我一個婦女，吾指天為勢，必使其全族為奴。

  何其痛快？！

  真正的豪傑，便應該追隨於這樣的將軍，真正的能臣，便應該追隨於這樣的主公。

  連曹操這樣的人物，都情不自禁的生出一種，跟隨在岳超的左右，為其而戰的心思。

  更何況是其他的人！

  經歷過董卓和李傕、郭汜的事情，漢天子劉協本身的威望早已經弱得可憐。

  此刻！

  岳超這番言論，引起了兩軍將士的共鳴。

  凡是在場的大漢將士，還有哪一個人會把天子的詔書放在心上？

  曹操麾下的大軍，紛紛交頭接耳，三三兩兩的道：「南匈奴的胡人，倚仗追隨董卓這一個奸臣，欺壓百姓，掠奪我大漢的財富，天下間的諸侯，沒有一個人敢動他，連堂堂的天子，也不過是唯唯諾諾一犬兒罷了。」

  「我大漢，便應該有這樣的將軍，也應該有這樣的臣子。」

  「不錯！」

  眾將士紛紛道：「怎麼能為了區區的天子詔書？就和這樣的軍隊為敵？讓長城之外的胡人得意忘形，讓親者痛，仇者快呢？」

  此時此刻。

  曹操麾下的大軍，如果用數值表示的話，那麼便是「-1」、「-4」、「-3」……

  所有人的士氣都在減弱。

  每一個將士的士氣都在衰弱！

  如果說，一開始，一個冀州軍的士兵，面對兗州的兵馬，可以以一當十的話。

  此時此刻。

  甚至可以做到以一擋二十，擋三十……

  曹操念頭轉動，即便不用回頭去觀看自己麾下的三萬精銳，也知道發生了什麼。

  情知唯一的扭轉局勢的機會也沒有了，此時此刻的曹操，再也沒有了與岳超爭鋒的念頭，略微沉吟了一下，便十分乾脆的道：「本來，我們乃是奉了天子的詔書，為天子奪回司州，想不到，司州的匈奴人竟然會在這個時候得罪了鵬海兄。」

  曹操道：「鵬海兄乃是大漢的冀州牧，吾曹操乃是大漢的兗州牧，我二人一般都是大漢的忠臣，一般為天子出力，不論是你收服司州，還是我曹操收服司州，又有什麼區別呢？」

  曹操十分識相的道：「唯願鵬海兄決戰匈奴人的時候，能夠讓我曹操助你一臂之力！」

  話音落下，曹操不等岳超做出絲毫的反應，便連忙開口道：「三軍聽令，轉一字長蛇陣，后隊轉前隊，就此撤退。」

  等到岳超反應過來的時候。

  曹操已經率領麾下的三萬兵馬，並文臣武將，急不可耐的逃出了岳超的視野之中。

  當世兩大諸侯，狹路相逢。

  其中的一方，竟然根本沒有選擇作戰，反而是見面即遁。

  望著曹操與其麾下大軍，匆匆撤走的背影，岳超的一張英俊絕世的臉龐，久久沒有絲毫的變化。

  他正在思考一件事的得失。

  如果在這個時候殺掉曹操的話，毫無疑問，若干年後，他將會失去一個，可以稱之為勁敵的敵人。

  在這一條爭天下的路上，將會減少很多的麻煩。

  但是！

  此時此刻，天下人皆知，曹操乃是自己的好友。

  而他更是手持天子詔書，奉命而來。

  自己真的可以僅憑阻撓自己對付南匈奴這一件事情，就率領大軍對付曹操嗎？

  況且！

  這也叫阻攔？！

  僅僅是打了一個照面，曹操以及其麾下的文臣武將，無不是秒慫！

  灰溜溜的便跑了！

  連天子的詔書都顧不上了。

  眼見曹操等人都已經逃遠，岳超麾下的大將張郃縱馬上前，向岳超請示道：「主公，是否下令追擊？」

  岳超擺擺手道：「曹操手握天子詔書，對我軍未曾無禮，伐其無義，亦失忠心，早晚皆可敗之，何必操之過急？」

  張郃並不知道曹操以後將會發跡，僅僅只將曹操看做是劉表、劉焉之類的普通諸侯，也不怎麼放在心上，見到岳超做出了決定，便行詢問道：「主公，郭汜被殺，曹操敗退，南匈奴在我軍的追殺之下，全部都已經逃出了司州，回返他們的老巢涼州，我軍當要如何？」

  「涼州？」

  岳超笑了一笑，譏誚道：「太棒了，他們竟然還能逃回涼州，既然如此……張郃聽令！」

  張郃恭敬道：「末將在！」

  岳超道：「本官現在就封你為司州校尉，權且代領一州軍事，來日起奏天子，再行冊封，司州有十餘大郡，更有京畿三輔，無不是天下重鎮，不過被董卓以及麾下匈奴大軍禍害良久，此刻早已經是民生凋敝，不復當年了，張郃，吾將司州的軍事，以及民生恢復，全部都交給你了，希望你能夠盡心竭力，不負眾望。」

  「末將遵命！」

  張郃聽到「司州校尉」四個字，不由得振奮莫名，面向岳超，慨然應諾。

  岳超道：「高覽將軍，駐守廣平，提防屯兵并州的牛輔、賈詡趁機侵略司州！」

  「末將領命！」

  高覽縱馬上前。

  同樣接受了岳超的任命。

  岳超最後方才看向了僅有的上將鞠義，道：「鞠將軍隨我涼州一行，此行不為涼州，只為轄地百姓討一個公道，鞠將軍以及麾下的兩萬先登營，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