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7章 風雲巨變
得瑟!再沒有比這兩個字更適合形容黎大少的心情。
唐僧去西天取到了經,估計也就這樣了。又之如豬八戒見到了高小姐,孫悟空回到了花果山。總之無比歡脫。
他興高采烈地像個小朋友把手伸出來,讓艾沫惜幫他擦手,本就俊美的臉上,笑得燦爛無邪。可以肯定的是,這個天使著陸的時候,不是頭先著地的。
艾沫惜用濕毛巾先溫柔地替他擦乾淨手背,再翻過手來,一道血紅的口子在左手食指處醒目招搖。
鐵證如山!
風雲巨變!
艾沫惜將手上的濕毛巾使勁砸在黎大少的臉上:「騙子!惡棍!滿嘴謊言的混蛋!」
和多年前那個熟睡的夜一樣,一盆冷水淋下,將黎大少從夢中驚醒。
剛剛還在歡騰喜悅的氣氛中,瞬間就劍拔弩張。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他和她之間,永遠都是這般對立。剛剛以為有所好轉,便又是火山爆發,炸得噼哩啪啦。
「沫沫,」黎相宇扯下毛巾,狼狽不堪:「又發什麼神經了?」
「惡魔!你才發神經!我知道我沒有家,沒有親人,在這世上就孤零零一個。我也知道我吃的穿的用的,都姓黎,但畢業之後我有在公司幫忙做事的。我沒有白吃白喝,你憑什麼欺負我?」艾沫惜淚流滿面,傷心得要命:「你整日花天酒地,泡妞,勾引良家婦女,還要叫我來給你善後,助紂為虐。你把我當什麼了?你花多少錢雇我,我必須得隨傳隨到?你到處抹壞我的名聲,說我是黎太太,在學校里破壞我的感情,現在還是不放過我!」
字字血淚控訴,把黎大少打蒙了。
艾沫惜吸一口氣,眼淚又奔涌而出,止都止不住,如孟姜女哭長城的架勢:「你整天拿我當丫環使,我已經躲到這裡來住了,你也不放過我。還要裝模作樣,用刀割破手來騙取我的信任,你就是個惡魔,你從來都是個惡魔!」
黎大少見事已敗露,一時怔著,不知所措。心中還不斷在問:我真有那麼差嗎?
他見艾沫惜情緒激動,一副要咬人的模樣,竟然也不敢惹她。幾乎是情景再現,也是這樣歇斯底里,也是這樣瘋狂,也是這樣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天崩地裂的。
那一次的結果是,她遠離家門,住去了學校。
天知道,他只是想跟她離得近點,不然誰吃多了用刀划自己的手,現在想想還疼著呢。
「沫沫,」黎相宇嘴唇乾裂,一時還真不好解釋他的動機,劣跡斑斑,說什麼都像是花言巧語:「我,我也只是因為頭破了,想,想你照顧下我……」
「是的,你就是腦袋壞掉了,整天想著讓我給你當丫環。黎大少,我不幹了!你現在立刻走!」艾沫惜止住了眼淚,冷冷地:「立刻,馬上!」
「沫沫,」黎相宇懊惱死了,本來以為幸福生活馬上就要如火如荼,卻不料這麼快,夢就醒了:「你聽我說……」
「不走是吧,我走。」艾沫惜抓起茶几上的包和手機,摔門而去。
黎大少目瞪口呆,這一系列的變故,真是來得陡啊。他得意忘形,居然沒發現艾沫惜穿戴得整整齊齊,早就預謀好了,他不走,她就走。
她在家裡一直都習慣穿家居服的,什麼時候穿過牛仔褲,什麼時候穿過鏤空的毛衣?
黎相宇萬分沮喪,開了門,拖著疲憊的身體,晃悠悠走了出去。
和多年前聽到她要去學校寄宿一樣的心情,她反正就是討厭他。口口聲聲是為了還他爸媽的情,才會搭理他。
助紂為虐!
當然她是有資格這麼說他的。為了光明正大見一眼她,他和這個那個女人攪不清楚,還上了癮。他喜歡說她是「黎太太」的感覺,每次讓她出現在別的女人面前,裝成他的老婆,他都會有很真實的幸福。
黎相宇曾經也無比疑惑,是因為跟艾沫惜接觸得最久,所以眼光這麼狹窄,只盯著她?
他很早之前,就試著談了五花八門的戀愛。像他這樣堪比大明星的帥男,總是很受歡迎,根本不需要他用力追,自然會有女人前仆後繼。
但他總在和別的女人約會的時候,想去沫沫的大學里攪和。這個念頭無時無刻不困擾著他,怕她在談戀愛,怕她和別人花前月下,怕她和別人親吻,更怕……
大學是戀愛的天堂。果然沒錯。
當他發現沫沫和一個高年紀的學長談戀愛時,火冒三丈,不可自抑。跟蹤、恐嚇,無所不用其極。但那個男生自身也有弱點,和前女友還沒斷乾淨,便和沫沫在一起,被他抓了小辮子。
誰說校園最乾淨,真******扯蛋!
他發現自己無法靜下心來真正談戀愛,那也許是因為,他還只是個男孩。
所以他要讓自己變成個男人。這樣便可將那個沒良心的沫沫忘掉。
他記得很清楚,那天勾搭了一個雜誌模特,長得絕對正點,身材自是不用說,臉蛋那也是沒得挑,漂亮,時尚,風情萬種。
他那晚的心情,應該和狼牙山五壯士是一樣的,悲壯而慘烈。以一種悲情的方式告別男孩的人生,從此是個男人。
那女孩風情萬種,舉手投足,無一不撩撥。他甚至在心中不斷告誡自己,這個女孩好多了,沫沫,像杯白開水,什麼也不懂。
那晚,女孩主動,他被動。
一個被牽著鼻子走的小男生。
精神無法集中,失敗了很多次,最後總算在女孩的不耐情緒中勉強完成了戰鬥。
沮喪,比死還難受的沮喪。
他脾氣不好到了極點,沖女孩吼了什麼。
女孩反擊:「哈,原來是只能看的繡花枕頭,你不行,你早說啊!媽的,浪費姐姐我的時間!」
他生氣地扔了一疊錢砸給那女孩,沒想到那女孩竟然蹲下身子一張張撿起來,笑嘻嘻地走了。
那是黎大少最失敗最慘烈的夜晚,像是被人強暴了,還要給人錢。
他完全沒有嘗到成為男人的喜悅,瘋狂開車到沫沫的學校,一見到她,就撲在她身上,緊緊抱擁著,生怕一鬆手就飛了。
甚至,他的心底還有嗚嗚的哭泣聲。
沫沫掙扎半天,不動了,駭然道:「黎大少,是不是叔叔阿姨出什麼事了?」
黎相宇搖搖頭,繼續賴在她身上,只覺得全世界的美好,原來都只能是這個女孩給予。
他竟然把最乾淨的身體,給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女人,虧死了虧死了,那是真正的啞巴虧,不能言說。
「那,是你得了什麼絕症?」艾沫惜繼續猜測,如果沒這些不幸的事發生,還有什麼能讓黎大少是這副模樣?
黎相宇還是搖搖頭,只是更緊地抱著她,還賴皮地吸著她身上的味道。太好聞的味道,奶香奶香,混著春天剛發芽的青草味,清香得令人全身的每一個毛孔都感覺舒適。
不像剛才床上的女人,滿身都是香水味,連人氣都掩蓋掉了。
「啊,我知道了!」艾沫惜奮力推開正在陶醉的黎大少:「黎相宇!我就知道你沒安好心。你天天在我學校叫囂,我是你什麼什麼,現在又來演這一出,就是希望我在學校沒人追是不是?」
黎大少真是憂傷啊,剛才受了肉體折磨,失了貞潔,現在又被沫沫冤枉,這可是典型的精神折磨。
他終於找到了失貞的源頭。
如果沫沫對他稍微好那麼一丁點,他也絕不至於淪落到這一步。對,這件事,應該找沫沫負責的。
他就是在那次之後,到沫沫的學校,鄭重宣告了,沫沫是他黎相宇的女人,誰動宰誰的手。
理直氣壯,因為他必須要找沫沫對他失貞的事負責。這個理由聽起來,雖然確實狗血了點,但在黎大少心裡,這絕對能做到有據可查,有理可依。
他從此老實了,也不勾搭女人了,老老實實把心思放在工作上。
自從艾沫惜畢業進了黎氏,分在公司的設計部,和總裁辦公室隔十幾層,平時碰面的機會都沒有。而且那時候進設計部,一是她自己要求,二是黎相宇的爸爸,前任黎總裁親自安排,所以他也無法把沫沫弄身邊去。
同在一層大樓,竟然還是見不到面。
他這才想出個餿主意,重新出山,勾搭女人,然後一次又一次叫沫沫來救場。他每次想見沫沫,便是和別的女人約會的時間。
他在這場遊戲中,越滑越遠,而不自知。
他給她買了許多高檔時裝和禮服,還配了名車,其實都是真心實意想要給她更好的生活。年輕女孩誰不愛這些?可是沫沫永遠是一身發白的牛仔褲,配著各式T恤或毛衣,頭髮長長的,像個學生妹妹。
對他送來的東西,真的當成了工作需要。他不知道沫沫腦袋裡到底裝的啥,總是曲解他的好意。
他和她之間,永遠都在爭吵,永遠都要猜來猜去,永遠都是在哄騙中打拉鋸戰,有時他贏,有時她贏,有時打和,周而復始。
黎相宇到停車場看見那輛工作用的豪車並沒開出去,艾沫惜跑哪去了?要賭氣,麻煩把車開出去好吧?累了還可以在車上打打盹。
他撥了個電話,手機顯示了艾沫惜的號碼是「親愛的」。她的手機上,也被他這樣設置了,不知道會不會挨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