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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第62章 回來吧,沫沫

  長夜漫漫,無心睡眠,沫沫姑娘,可否陪我一聊? 

  艾沫惜想起這句話,就想起了黎相宇的嘻皮笑臉。有他在的時候,從來都是吵吵鬧鬧,沒有一刻消停的時候,吵著鬧著,一會兒就睡著了。 

  現在,她躺在陌生的房間里,感覺屋裡有一股潮濕的氣味。大熱天的,竟然還有冷冷的感覺。剛才進屋后,趁洗澡的當口,她把床上的電熱毯開了,烤乾床上的濕氣。夏天用電熱毯,這是什麼經歷? 

  艾沫惜折騰了這一天,傷心歸傷心,已不如中午那種撕心裂肺,只是靜靜的心痛。漸漸的,倒也慢慢想起了這件事的好處來。不是賭氣,而是真正覺得,最起碼解決了農夫和蛇的矛盾,不會讓人家指著她的鼻子罵忘恩負義。 

  至於黎相宇,以後各走各路,實在不行,就搬回家去住。在他爸媽的眼皮子底下,估計他就不敢再惹她。 

  他要和這個那個,那個這個,愛誰誰,隨便他,一切都不關她的事了。再扮什麼也是不可能。 

  東想西想,睡著了。 

  半夜,大風大雨,驚雷閃電。艾沫惜猛地一下坐起身喊:「相宇,打雷了!」順勢一腳踢了個空,才發現如今身在異地,早不是睡在黎相宇懷裡的那個沫沫。 

  艾沫惜哭了,混著風雨聲,嗚嗚哭出聲來。以為不傷心了,怎麼還是這麼傷心呢?嗚嗚嗚,該死的黎相宇,臭黎小狗,壞黎扒皮,長豬鼻子的黎大少……艾沫惜去洗手間洗了把臉,睡了一覺,咿哩哇啦哭了一通,舒服多了。 

  她關了燈,站在窗前。 

  看閃電劃破長空,如同劃破她脆弱的心。一道一道,一閃一閃,伴隨著驚雷,震耳欲聾。 

  她從小就怕閃電打雷,卻在此時,一個人孤獨地站在陌生房間的窗前,定定地望著窗外。 

  漆黑的夜,漆黑的心房,沒有一點光亮。唯一的光亮,便是閃電帶來的驚悚。 

  愛情,傾刻陷落,轟然倒塌。黑暗來得如此之快。 

  艾沫惜孤獨的身影隱沒在黑夜裡,隱成一團陰影,一個黑點,無聲無息。 

  她忽然想,黎相宇,他在做什麼?可有那麼一點點想過她?還是正和別人在高級酒店裡翻雲覆雨? 

  她的淚無聲滑落,冰涼冰涼。 

  她竟然在此刻,不合時宜地想起了那個狗血盟約。他明明說會遵守盟約的啊,為什麼變得那麼快? 

  艾沫惜咬著嘴唇,拚命拚命阻止自己發出聲音。她曾經明明就知道這是一場捉弄,可還是一頭撞了進去,不管不顧。就是不長記性啊 

  艾沫惜,他小時候哪一次不是撒開網等你跳進去,然後哈哈大笑,一網打盡。 

  又一聲驚雷,很重很重,像是把房子都震得跳三跳。嘩嘩的大雨,下個不停。仿似誰把天捅漏了,堵都堵不住。 

  艾沫惜回到床上,把被子抓過來,蓋在身上,有些冷,如同進入了冬季。她顫抖地把手機打開,屏幕藍幽幽的光照在她蒼白的臉上,披頭散髮,像只女鬼,不用化妝,就可以直接演聶小倩了。 

  只是,寧采臣會在哪兒? 

  手機一開機,消息就嘩嘩嘩嘩地跳出來,至少有幾十條未讀簡訊。 

  還來不及看簡訊,黎相宇的電話就迫不及待打過來。艾沫惜心一慌,立刻關機了。 

  黑夜中,黎相宇猛地坐起身,握著手機的手都在發抖。他本來迷糊地睡著了,但手機發出微弱的一聲提示依然讓他緊繃的神經立刻蘇醒。 

  艾沫惜只要一開機,他便可以收到簡訊,提示這個號碼可以撥打。所以他萬分激動撥了過去,嘴裡一直在喊:「沫沫,接電話,不要掛,不要關機,求你了,沫沫!」 

  可是一瞬間,手機又關機了。 

  黎相宇的心,驟然掉進黑暗的深淵。他握著拳頭,猛地一拳打在自己胸口:「混蛋黎相宇!」 

  他頹然倒在床上,如一根浮木,毫無生氣。為什麼要這樣?沫沫,沫沫,只要給他機會,他一定可以給她一個圓滿的解釋。 

  他從來沒背棄過他們的盟約啊,難道不怕死無葬身之地么?咒的可是他自己。 

  曾經的一切一切,難道他講過的話,沫沫都忘記了? 

  不,沫沫一定傷心了。越想起他說過的話,越傷心,一定是這樣。 

  想到這個,黎相宇心如刀割。他太了解這個女孩是怎樣的心境,沒有歸屬感,沒有安全感,全世界都熱鬧,就只有她孤獨。 

  她是真正的孤獨,從小就孤獨。 

  所以他總是吱吱喳喳,賴皮地攪在她身邊,想讓她溫暖,讓她快樂,讓她歡笑。 

  只要她輕輕一笑,他的心就迷醉,一直一直都是這樣。 

  黎相宇將燈擰開,看著熟悉的一桌一椅,小小的房子,哪哪都是艾沫惜的身影。 

  他忽然溫柔地笑起來,笑容里有些凄楚:「沫沫,我不會讓你離開我太久,一定不會。」他順手拿起床頭的照片。照片上,沫沫笑嘻嘻的,在西湖很嗨皮地「耶」了一個。身後,便是西湖,她笑得那麼暢快。 

  他將照片放到唇邊,溫柔地吻一下:「沫沫,快回來,聽到沒有?你不在,面都沒得吃了。」他微微笑起來,彷彿看到她忙碌的身影,在廚房給他煮麵。 

  熱騰騰的面上,永遠有一個漂亮的黃澄澄的煎蛋。 

  其實他以前不愛吃面,是因為沫沫煮的面,他才愛上了吃面。他沒說,怕沫沫罵他狗血。 

  艾沫惜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退房,準備坐車回A市。可是不巧得很,昨夜大雨滂沱,山體塌方,將公路攔斷了,裡面的車出不去,外面的車進不來。 

  艾沫惜找到旅遊車站的人問了好半天,什麼時候公路能搶修通,什麼時候能賣票? 

  回答是不知道,不清楚,不確定。 

  艾沫惜心急如焚,感覺真是衰到爆,不會這麼巧,來場山洪暴發或是泥石流吧? 

  她灰溜溜地拖著行李箱又回到吉祥旅社,還是住的昨晚那個房間。 

  做登記的那個小姑娘笑道:「幸好你回來得早,估計再晚點,就沒房間了。」 

  「為什麼?」艾沫惜不解地問。 

  「縣政府都發通知了,叫附近所有景區都做好防洪準備,趕緊撤離遊客。現在遊客正在疏散撤離,只有我們這主街上地勢最高。一會兒遊客就會把所有房間搶空的。」小姑娘耐心地抄著艾沫惜的身份證號:「八百。」 

  「八百?」艾沫惜差點被口水嗆到:「昨晚才八十,你今天要八百?」 

  「過會兒八百都沒了。」小姑娘陰陰地笑。 

  艾沫惜疑惑地瞪著她,卻又害怕真的住不到房間睡街頭才暴慘。 

  她數了八張票票給小姑娘:「你們不是本地人吧?」她能很順溜地聽懂小姑娘講話,估計這不是本地人開的旅館。 

  「我們不是本地的,但在這兒生活好幾年了,震后就過來的。」小姑娘解釋道。 

  忽然腳步聲轟隆隆作響,大隊人馬殺到:「老闆,有房間沒?」 

  「有,不多了。」小姑娘回答道。 

  「還有多少?多少錢一間?」遊客氣喘吁吁,估計已經跑了好多家了。 

  「還剩下十四間房,標間一千六,三人間一千。」小姑娘漲價都不帶臉紅的。 

  艾沫惜咋舌,心怦怦直跳。幸好剛才八百訂了個標間,相當於打了五折,好划算。她吐吐舌頭,徑直去了自己的房間,覺得狗血透了,八百一個要啥沒啥的破房間,還感覺好划算。烏拉,天是要滅她艾沫惜么? 

  艾沫惜感覺一隻陰森森的烏鴉從頭頂上飛過。剛才還在想,不會這麼巧,來場山洪暴發吧?結果立馬就發預警了。 

  她真的有些害怕了。 

  艾沫惜打開手機,給開發部的項目經理打個電話,了解一下工作進度,又交待一些事。接著又打個電話給賀偉康:「我是Aimee,麻煩你替我向總裁辦公室告個假。我有點事,一時半會兒回不來。」 

  賀偉康久久沒說話。 

  艾沫惜急得要命:「喂,喂,聽得到嗎?」 

  黎相宇覺得自己的心快衝破喉嚨跳出來了:「沫沫,是我,你別掛電話。聽我說,快回來,我沒有女人,沒有別的女人。你看到的,不是你想象的,你給我機會,我解釋給你聽。」他說得又快又急,生怕她把電話轟然掛掉:「沫沫,聽到我說話了沒有?我保證沒有女人!我從來沒有違反盟約,聽到沒有,沫沫!」 

  艾沫惜獃獃的,聽到黎相宇在電話里又急又啞地喊,竟然忘記自己還在生他的氣。 

  一瞬間,軟弱無力,孤獨蒼涼的感覺襲上心頭。她不能說話,也不能動,更不捨得掛電話。 

  「說句話,沫沫,求你說句話,你在哪兒?我馬上來找你。」黎相宇顧不得賀偉康在一旁,說得又急又快,語氣里滿是惶恐:「你不能這樣不聲不響跑掉,有什麼事,你問我,我一定說。那個女人,叫莫英琪,她自己有愛人的,跟我半毛錢關係都沒有。你相信我,你必須相信我,沫沫,聽到沒有?沫沫?」 

  艾沫惜的眼淚成串成串地掉下來,哭著罵道:「混蛋黎相宇,臭黎小狗,壞黎扒皮,嗚嗚嗚,長豬鼻子的黎大少……嗚嗚嗚……」 

  「好好好,我是臭黎小狗,我是壞黎扒皮,我是長豬鼻子的黎大少,我是混蛋黎相宇……只要你肯回來,你說是什麼就是什麼,好沫沫,你在哪兒?」 

  賀偉康實在忍不住了,「撲哧」一聲笑出聲來,被黎相宇眼睛一瞪,立時收住。艾瑪,他老闆這表現也是醉了,連瓊阿姨的句式都用得順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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