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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第109章 請你叫我艾沫惜

  在好好吃飯這個問題上,邢季風和艾沫惜使勁表現了一把,讓小鄭高興得手舞足蹈。 

  邢先生很少回家,也很少在家吃飯。 

  能像這樣,安安心心地在家吃一頓飯,簡直是一件讓他這個管家燒高香的事。 

  上次忙了一下午,以為邢先生和艾小姐能賞臉,一嘗他親自下廚的手藝,結果泡了湯。就好比一個畫家,一身的才華無處施展,鬱郁不得志啊。 

  如今,這個溫情脈脈的黃昏,邢季風和艾沫惜,在寬大的露台上用餐。夕陽西下,絢爛的晚霞比燭光更美,為這頓晚餐增添了不少顏色。 

  食物很可口,很精緻,堪比頂級酒店的大廚。每一樣都很少,淺嘗即止。但樣數極多,小鄭彷彿是怕再沒有表現的機會,恨不得把所會的東西,全數施展一遍。 

  邢季風便在精緻的晚餐中,把那個好好吃飯的問題也細述了一遍。回憶似乎很久遠,在年輕的時候,也曾經愛過某個女孩。但那時,年少不懂愛,輕狂不肯認輸。偏偏,對方也是個不肯認輸的主,便分手了。 

  等不年少,不輕狂的時候,好像又愛不起來了。 

  等再愛得起來的時候呢,這個姑娘卻不愛他。 

  最後他總結了,命運總是讓他在對的時間遇不到對的人,遇到對的人時,又不是對的時間。 

  「你說,我是不是比你悲慘多了?」邢季風邊說,邊朝遠處的小鄭豎了個大姆指,把小鄭激動得在花園裡跑了好幾圈。 

  艾沫惜搖搖頭:「對的時間,對的人,沒有對的環境,還是不行的。我覺得我比你慘。」 

  兩個比誰更慘的人,用了一次愉快的晚餐。 

  氣氛好得不得了,沒有誰來打擾,連一個電話也沒有,因為電話被艾沫惜扔在房間里了。像是一種逃避,只要沒聽見,就當成黎相宇沒打來。 

  所以她賴著不回房,繼續不停嘴地和邢季風聊天。她怕安靜,怕安靜的時光里,忽然有專屬某人的電話鈴聲。怕撒謊,怕敷衍,怕掛了電話后無盡的想念,怕一個人胡思亂想…… 

  不過,幸好她磨蹭半天還是回了房間。除去響了八百次的黎相宇的來電,還有一通重要電話,是祝慧星打來的。 

  那時,淡淡的月光已將花園裡油亮的葉子刷了一層銀色。 

  祝慧星說,黎華庭病情加重,不配合醫生治療,又進了急救室。黎相宇不在,手足無措間,她便打給了艾沫惜。 

  艾沫惜接到通知,換了衣服便往外跑。邢季風忙追了出來,二話不說,佔了駕駛室,和艾沫惜直奔醫院。 

  艾沫惜趕到的時候,黎華庭剛剛從急救室里被推了出來。 

  四目冷漠相對,他只想要一個確切答案,她只想給他一個確切答案。 

  緣盡的時候,竟然盡得如此徹底。 

  艾沫惜很冷靜,無波無瀾,不恨,因為不再奢望了。那是徹骨的絕望后才有的冷靜。 

  她說:「阿姨,您吃晚飯了嗎?」語調因冷靜帶著疏離。 

  祝慧星一愣,不太接受得過來這種語氣。白天還那麼柔軟,夜晚就變得不親熱了。 

  她沒說話,搖搖頭。 

  艾沫惜勉強扯了一抹笑容出來:「阿姨,那您先吃飯去,我跟叔叔談談。」 

  祝慧星依言去了。 

  卻,有種說不出來的意味。怪,很怪。 

  她要和黎華庭談談,談什麼? 

  她說話的語氣,為什麼不再像以前帶著顫慄?彷彿每句話出來,都能砸死人,硬邦邦的,就算她說的是最最平常的話。 

  祝慧星想不出來。 

  艾沫惜將病房的房門關好,看了看時間,得快點解決。一會兒祝慧星就要回來了,也不能讓車子里的邢季風等太久。 

  她的背挺得很直。 

  在黎華庭面前,從未有過的直。 

  她替他倒了杯水,乾淨利落,手很穩,不再像曾經那樣微顫。只是,沒遞給他,隨意放在床頭柜上。 

  她的眸光,純凈,乾脆,毫無閃躲的意味。 

  她沒有問他的意見,便傾身將他的床,微微地升起來,讓他躺得更舒服,而不會斜著眼睛盯著她。 

  她現在不怕他看,之後,也沒多少機會可以讓他看了。 

  艾沫惜氣定神閑,開門見山:「黎先生,配合治療吧。我很快就離開黎相宇,不會再糾纏不清。黎氏那邊,我也會辭職的,放心好了。」 

  她順手拿了一個蘋果開始削皮,從頭到尾,皮都沒斷過,很穩健,很暢快。 

  和曾經一樣,她用刀將削好的蘋果割成一塊一塊,放到空碗里,插上牙籤。 

  和曾經不一樣,她將碗放在他的床頭柜上,沒有叫他吃。 

  黎華庭很艱難地開口:「沫沫……」 

  「請叫我艾沫惜。」艾沫惜抬起明眸,直視著黎華庭:「從此,我不會叫你叔叔,也不會踏進黎家一步。凡是跟黎家有關的一切,我都不會再碰了。所以,請你叫我艾沫惜。」 

  黎華庭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是定定地望著她。 

  像是要重新認識一下這個女孩,他從小養大的女孩,在他家生活了二十幾年的女孩。 

  他親手趕走了她。 

  他想說什麼,卻無法出口,生生咽了下去。無論說什麼,用這樣卑劣的手段趕她走,都像是一種罪惡。 

  但…… 

  「我很抱歉讓你養了我二十幾年。如果你問我,時光倒流,重來一次,我願不願意在你們黎家長大?我想告訴你的是,我不願意。」艾沫惜聲音無比堅定。 

  不在黎家長大,她此刻恐怕會將黎相宇拐走,誰愛死不死,跟她無關。 

  見鬼的豪門,見鬼的財產。 

  她無非只想要一個黎相宇而已。 

  黎華庭沉默半響:「去國外……」 

  「不必了!黎先生,謝謝你的好意。」艾沫惜強勢截斷他的話:「我今後去哪兒,在哪兒,跟黎家沒有半點關係。」 

  「……」黎華庭無話可說。 

  艾沫惜站起身:「我剛才說話可能重了,但我想,這是你希望聽到的結果,所以我盡量表達得很完整。黎先生,我用我的愛情還了你的恩,我覺得不欠你什麼了。也許你覺得我是一隻白眼狼,不過,白眼狼要走了,你保重。」 

  她瀟洒從容,轉身離去,沒有一絲遲疑,沒有一絲拖拉,甚至沒有等祝慧星回來就離去。 

  她一出病房,就在長椅上坐了下來,捂住心口。那裡,很痛,很痛。 

  痛得,連哭都沒有眼淚了。 

  從此,山水不相逢。 

  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再沒有了回頭路。 

  她故意的,不把自己逼上絕路,又如何能分得了和黎相宇十指緊扣的手? 

  呵,十指,緊扣。 

  她曾經以為,可以這樣緊扣一輩子,直到白髮蒼蒼。那時,他不再帥,她不再美,只是兩個老人。 

  也許他還會念: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我的小青梅,我終於和你一起變老了…… 

  艾沫惜就那麼捂著胸口,仰面朝天,讓淚水倒流進心裡,在心裡哭泣。然後,毅然決然離去。 

  她走得很急,剛下樓,就在一樓大廳碰上了邢季風。 

  邢季風聳聳肩:「我怕你出什麼意外,想來看看你。」 

  她也瀟洒聳聳肩:「我好好的,誰敢傷害我?」話說得從未有過的張狂。 

  他分明聽到她心中在抽泣,像玻璃破碎的聲音。 

  他們雙雙離去,奔向停車場。急切,連走帶跑,彷彿這醫院有什麼讓人討厭的東西,需要快快離開此地。 

  祝慧星隱在立柱暗處,看著兩人的背影,眉間憂色浮現。 

  他們,怎麼會在一起? 

  她不是故意藏起來,是他們沒來得及看到她。 

  那麼急迫,要去哪兒?沫沫不是和相宇要結婚了么?為什麼? 

  祝慧星百思不得其解。只是,她帶出來的女孩,她當然相信不會亂來。 

  想不通而已。 

  她想不通的事還多,黎華庭正吃蘋果吃得高興。那碗里,削好的蘋果,一塊一塊,垃圾桶里,還有一串蜿蜒的沒斷的蘋果皮。 

  「感覺怎樣?」祝慧星問。 

  「餓了。」黎華庭的回答讓人吃驚,已經很長時間沒什麼胃口,這時居然餓了。 

  「我叫劉媽煮點好吃的過來?」祝慧星覺得黎華庭的神色也可疑。 

  剛才還一副要死了的樣子,現在竟然生龍活虎。 

  黎華庭點點頭:「好,多弄點營養的,吃了好早點出院。」 

  祝慧星靜靜地問:「沫沫到底和你說了什麼?」 

  「嗯?」黎華庭似乎意識到表現得過於激動:「哦,沒什麼,聊了會兒家常?」 

  「家常?」祝慧星更加狐疑:「她叫你爸爸了?」 

  「什麼?」黎華庭一下子把舌頭咬了,痛得直咧嘴。 

  祝慧星坐了下來,隨手也拿起一個蘋果,開始削皮,一圈一圈:「那孩子今天很奇怪,竟然叫了我一聲『媽媽』。我以為她叫了你『爸爸』,你一下子病就好起來了。」 

  「……」黎華庭的眼神黯淡下去。 

  沫沫竟然從阿姨叫到了媽媽,對他,卻從叔叔叫到了黎先生。 

  但,都是告別的稱呼。 

  告別,已成定局。 

  她說,請你叫我艾沫惜。 

  從此,她不會叫他叔叔,也不會踏進黎家一步。凡是跟黎家有關的一切,她都不會再碰了。 

  所以,請叫她艾沫惜。 

  黎華庭被咬到的舌頭,隱隱痛得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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