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離歌逛窯子被抓包(2)
離歌一進萬情館,身著白色袍子,做峨冠博帶裝扮的館主立馬笑盈盈地迎了過來:「這位公子看著好面生,今個兒是要品茶聽曲兒?還是采墨收畫作?」
離歌把碧海朝天扇一甩開,放在胸前搖了幾搖,抬起下顎,粗著嗓子:「爺不搞那些攀附風雅的玩意兒,只想找個人聊聊人生談談心。」
館主一聽這話,笑容馬上就收了起來,他把手放下,上下打量著眼前這個個頭不大,口氣倒不小的生面孔。
眼前的男子衣著富麗豪華,眉宇間貴氣外露,腰間掛的玉佩是世間罕見的珍貴之物。而他身後那兩名隨從胸前抱劍,目光凜冽,一看就是不好惹之輩。
館主面露難色,雖然萬情館不歡迎財粗氣闊但肚裡無墨之人,但若是有厲害的角色來踢館,後果他可是承擔不起的,上頭那位聽說有些狠。
思忖幾番,權衡利弊,館主笑容可掬地道:「即是如此,公子可有中意的先生?」
「陳離。」離歌嘴唇兩翻而已,館主就抖了幾抖。
他詫異地看著眼前難纏的貴客,陳離是昨日才入的萬情館,花名冊都來不及掛上,他是如何得知陳離的存在的?更何況,上頭吩咐過,這個陳離身份特殊,他這個館主可做不了他的主啊。
離歌見館主臉色為難,扭捏作態,並沒有引見陳離給她見的意思。扇子猛地一合,剛想開口,卻被其他人搶先發言去。
「小生就是陳離,公子可是要是找我?」
這個聲音很好聽,低低沉沉地,像是繞樑的琴音,再人耳邊,縈繞不散。
館主往旁一側開,男子走近了過來,對著離歌盈盈福下身子。
來人才不過二十齣頭,一身素白長袍,與披肩的烏黑秀髮相得映彰,顯得少年更加唇紅齒白,眸明如玉,特別是那雙黑白分明的鹿眼,微笑起來,裡頭像是住著春風,融化了千年不暮的冰。
離歌總覺得這人不論是神態,亦或是氣息,都給她一種熟悉感,像是相識了許久的人。
「對,爺找的就是你。」離歌側過頭,手伸向小琴。小琴立馬會意,接下腰間的銀袋子,放到離歌手上。
「嗯。」離歌把錢袋遞給館主,館主稍微觀察了下陳離的臉色,他對這個粗魯的客人好像很是喜歡的樣子,也便不再多說什麼。
拿過銀子,館主道了聲謝,剛想又來,陳離拉住了他,在他耳朵說了幾句。對此,離歌很是不爽,她討厭別人在她眼前咬耳根地說話,像是他們要給她挖坑一樣。
接過話,館主朝著離歌的鞋子看了兩眼,點點頭就去了。
館主抬腳一走,陳離走近離歌,對著她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公子,請隨小生來。」
離歌又是一把甩開扇子,心虛地摸了下鼻尖,與陳離肩並肩上了樓。
第一次逛窯子,真是緊張。
陳離領著離歌上了二樓的雅間,正中一張圓桌,邊上擺了兩把几子,桌上擺了兩盤細緻的糕點,一盤瓜子,一茶壺及兩盞茶杯。陳離引著離歌落了坐,他卻不急坐下。
雨天屋內潮濕,難免會有一股難聞的味道,而陳離點上的熏香,香氣淡雅,正好可以去味。
此間雅間臨著街,陳離一打開窗子,外頭沾著雨水味道的空氣撲了過來,不過外頭的雨好像停了,空氣里是雨水洗盡鉛華的清甜味。
陳離固好窗子,一回頭,就看到離歌閉著眼睛仰鼻深呼吸的模樣,呼吸過於用力,唇上的假鬍子都快被吹掉了,她都毫無知覺。
「呵。」陳離不由自主地低笑起來,走到桌旁,落了坐,掀起茶杯,給離歌倒了杯茶水。
離歌睜開眼,便看到了眉眼帶笑的陳離,那人只微微一笑,就有傾倒眾生之勢。若是以前,離歌此刻肯定得被迷的神魂顛倒,不知自己姓甚名誰,現在,她但是很鎮定自若,開口問了問:「先生為何發笑?」
「卿本佳人,奈何如此。」陳離把杯子推向離歌,深深地看著她。
聞言,離歌心虛地摸摸鬍子,果然,唇上邊的鬍子早已掉了半邊,她尷尬地朝著陳離笑了下,又把鬍子粘穩了。
站在離歌身後的小琴握緊了手中的劍,出門前小秋曾交代過她,若是小姐身份暴露,她們可以先下手為強,只要不出人命,把萬情館的屋頂掀了都可以,相爺兜得住,只要小姐不被傷著。
然而,陳離並沒要揭穿離歌身份的意思,繼續一臉春意地對著離歌說:「說吧,姑娘想如何談理想,如何談心,阿離是個稱職的聽眾。」
離歌揚眉,心有不解,他既不揭穿她,不把她掃地出門,還對著她自稱「阿離」,這是把她當朋友了啊。
神思一動,離歌把心中所想說了出來:「不知為何?我總覺得先生給我的感覺是似曾相識的,我們以前見過嗎?」
一問完,離歌懊惱地砸舌,這個套路都老掉牙了,她還在用,雖然她心中確實是這樣想的。
她以為陳離會笑話她,誰知,他並沒有。他低頭看著茶杯,修長白皙的手指正左右轉動著杯子,認真地回著離歌的話:「或許我們曾經見過吧,只是,你忘了而已。」
離歌瞧著他音色低沉柔軟,臉色認真,沒有像是敷衍她的樣子,剛想問清,他這話是何意時,外頭響起了小棋的喝止聲:「站住!幹什麼的?」
「小的是聽從館主吩咐,給陳先生的雅間送東西來了。」那小廝聲音洪亮,房間里的人都聽了個清楚。
他話音一落,陳離便起身,開了房門,道了聲「有勞了」,接過東西又往回走。
離歌見他端著一盤熱水走向她,盆里水的水汽還騰騰上升。陳離走向離歌的位置,把盤放在她腳下,接著順著半跪在離歌跟前,抬頭,對著離歌說:「鞋子沾了水,穿久了對身子不好,姑娘既然給了銀子,就讓小生為你服務可好?」
又是小生了?這人真怪,把事分地這樣細。
雖說女子的腳不能輕易給其他男子看,但此刻她的坐男子打扮,而陳離眼裡全是真誠與坦然,若是過分扭扭捏捏,倒顯地她很小家子氣。
所以,她朝著陳離點了點頭:「那就麻煩先生啦。」
陳離勾起嘴角,把剛剛手臂里夾著的新鞋子放在他剛剛坐的椅子上,纏起碩大的衣袖,把頭髮盡數放到身後,半跪著,小心翼翼地脫了離歌沾了水的鞋子,認真仔細地給她洗起腳來。
離歌瞧著陳離這副模樣,終於知道那些男人為什麼總喜歡往煙柳之地逛,這人長的好看,有溫柔體貼,這誰能抵得住啊。
若是蕭莫塵,啊呸,說好了不準想他的!
「阿離也覺得,給姑娘洗腳的感覺也是似曾相識呢,好似很久很久以前就做過。」陳離低著頭,離歌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覺得這人溫柔爆了啊,比起蕭莫塵。
啊呸!這男人是個小騙子,騙她感情騙她糖,不準再想他了。
「阿修!」剛出曦和門的蕭莫塵打了一個重重的噴嚏。
「這幾天天氣反常,五哥,你該不會是著涼了吧?兩年不見,你怎麼弱了這麼多。」
「蕭莫寒。」這一聲,威懾力十足。
「是是是,我錯了,你一點都不弱。」蕭莫寒狗腿地變著話,他身後的饅頭很是鄙視他,也就是在宸王殿下跟前,九爺才回如此乖巧,平日里還不知怎麼行事乖張,腹黑霸道。
「阿修!」接著,蕭莫寒也打起了一個重噴嚏,見蕭莫塵冷睨著他,他拉緊了外袍,眼神閃爍:「確實,最近的天太反常了啊。」
蕭莫塵低笑一聲,不再理會他,邁著大長腿往前走著,狗腿的九爺跟在後頭,拚命找話聊:「今日的宴席真是太無聊了啊,裡頭悶死了,還是弟弟我貼心,見五哥臉色不好,立馬裝病帶著你出來透氣了。」
蕭莫寒夸夸其談,殊不知他身後的饅頭依然打著腹稿編排他。呵,還不是怕耳朵沒了,入場之前看了北夷公主兩眼,道了句好看,就差點被沈小姐扭下耳朵。不巧的是,九爺晚上的桌位正好對著北夷公主,若是席間不小心多看了幾眼,咦。
饅頭在後頭齜著牙,捂著耳朵。想想就疼。
「五哥!五哥!你理理人家嘛,本來就冷,現在還要被你凍著。」蕭莫寒撒嬌地拉起蕭莫塵的袖子。
見著走到了萬情館樓下,蕭莫寒連忙拉住蕭莫塵:「五哥,你還沒去過萬情館吧,弟弟跟你說,這個地方絕了,趕緊跟弟弟去見見世面!」說完,拉起蕭莫塵就想往裡走。
誰知,蕭莫塵一向不愛給他面子,甩開了他的手:「難兩年不見,你身子弱了許多,縱慾傷身,悠著點。」
「噗呲!」身後的饅頭忍不住笑了出來。
蕭莫寒瞪了他一眼,懊惱地抓了幾把頭髮,追上了蕭莫塵。他賊心不死地瞄了幾眼萬情館,突然拍起了大腿,又是抓著蕭莫塵,急切地說道:「上回弟弟去找五哥,路上見著一個女扮男裝的色女,對著弟弟是一通調戲,我就說嘛,這人耍流氓耍地這麼順心應手,沒想到是個貫犯!」
他猛地眨眼,示意蕭莫塵往二樓看,誰知,蕭莫塵只看一眼,就火急火燎地進了萬情館。
原先是愣住的蕭莫寒,突然賊笑起來,沒想到表面正經的五哥,內心如此悶騷,只一眼,便忍不住了!摸摸鼻尖,他也跟著進了萬情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