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事關九爺不可描述的謠言
條件?
離羽眯起眼,警惕地看著眼前這個面如冠玉,笑意淺淺的男子。
不怕他獅子口大開,索要錢財,就怕他痴人說夢,試探他的底線。
「條件?不知先生所求何物?本相會傾盡所有,去滿足於你。」
陳離抿唇一笑,嘴角含著一抹淺淡的譏諷,卻是一閃而過。
他所求的,可從來都不是那些冰冷的物品,而且活生生的人。不過欲速則不達,十年他都熬過來了,還有什麼不能熬的。
斂起思緒,陳離直接越過離羽,對上蕭莫塵,如沐春風的眸子里儘是志在必得,薄唇微啟:「小生要宸王殿下的一個承諾。」
一個男子向另一個男子索要承諾?這是什麼邪風?
離羽一時間不知做何反應,只能像個局外人一樣漠然看著事態發展,畢竟,陳離索要承諾之人不是他。
我靠!這小白臉口味竟如此之重!竟然敢覬覦我家主子!問過小爺手中幾米長的大刀了嗎!
小北怒火中燒,本來不舒坦的心堵的更壞了,想要上前去阻攔一番,耳邊突然飄來一個字,忙不迭又收住了腳。
「說。」蕭莫塵面無表情,直直對上陳離啊視線。
連他身份都提前打聽好了,果然是有備而來。他倒想看看,這個笑裡帶刀,滿面虛偽的披皮之人,想興個什麼風,做個什麼浪。
「以財交者,財盡而交絕,以色交者,體衰而愛渝,萬情館自然不是小生長久的容身之所。小生得知,宸王殿下新開府邸,府中幕僚正是虛位以待,便想跟殿下討個活干。小生雖不是希世之才,更無超世之才,卻也是博覽群書,頗有見解,自認為還是可以幫殿下排憂解難的,殿下意下如何呢?」
陳離姿態恭敬,語言誠懇,此番話像是發自肺腑,扣人心弦。
可他的話,蕭莫塵一個字都不信,如此費盡心思接近他,其心可知。
但是也不急於反駁他,蕭莫塵淡然一笑,就著他的話說道:「本王就是一個無權無勢無作為的閑散皇子,連朝堂都進不去,先生若是覺得自己有經世之才,何不就找高知,更有出路。」
離羽轉動著拇指上的玉扳指,觸感微涼,嘴角一抽,回視著蕭莫塵。
這人,當真是記仇。
「呵呵,於殿下,小生覺得是管中窺豹,只見一斑。小生願意賭,只要殿下肯接納小生。」
陳離依舊一副笑意盈盈,似是對他十分信任,又似是看透了一些。總之,此刻蕭莫塵十分反感,又礙於他手中的白參,不好發作。只是笑得很勉強,說道:「本王自覺自己平平無奇,難有作為,承蒙先生看得起。宸王府剛遷府,待先生的住處安排妥當,一會遣人來接先生。」
「多謝殿下!」陳離拱手高舉,自上而下,腰一彎,對著蕭莫塵深深一輯。
「先生太過熱情,容易讓人想岔。」未等陳離起身,蕭莫塵睨著他,冷聲打趣道。
陳離站直身子,又是一慣如沐春風的笑容,笑問道:「殿下何出此言?」
眼角笑意收起,狹長的丹鳳眼審視著陳離,沉聲道:「容易讓人覺得,這一切都是先生策劃好了的,目的是為了進入宸王府,亦或是為了接近本王?」
聞言,沉默一旁的離羽神色鬆動,放於腹上攏起的收稍稍握緊。
並不是沒有這種可能,不管對方沖誰而來,小宛對我倆來說都是致命的弱點,一擊必中,毫無偏差。
情這東西果然是雙刃劍,小宛又做錯了什麼。
「哈哈哈!」陳離難得豪放的笑聲,打斷了離羽的思緒。
離羽眼神不善地盯此刻嬉皮笑臉的男子,心生戒備。
「殿下為何會有如此好笑的想法?小生雖然委身在萬情館,那全是生活所迫,小生已有愛慕之人,世間少有的妙女子,殿下大可放心。」
陳離笑聲不止,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停都停不下來。相由心生,不管他做什麼,蕭莫塵都覺得此人甚是虛偽,他的笑聲讓他覺得心煩。
聽到他說心儀的女子,不由得想起了那晚他與離歌的親密接觸,胸口更是堵塞地厲害,借口時間緊迫,讓之拿出白參,東西一到手,便半刻不停留,匆忙離開。
與上次一樣,陳離站在窗口,看著他們消失在拐角處。
眼中如沐春風的笑意早已卸去,取而代替的是陰冷與仇恨,眼中的恨意越來越濃,若恨意能帶有刀子,只怕此刻蕭莫塵早已是千穿萬孔,被萬刀穿心而死了。
陳離眼中恨意不減,抬手摸了摸臉,摩擦兩下,眼裡恨意褪去,眼眶泛紅。
世人都欠他太多了,一時計較起來,每一樁都讓他肝腸寸斷,心如刀割,連呼吸都痛啊。
此刻已是辰時,朱雀大街人群消退了許多,沒有來時那般堵。
蕭莫塵與離羽都各懷心思,冷著臉疾步走在前頭,逐影相當好奇剛剛在廂房裡發生了何事,奈何小北對他主子有不滿,連帶著他都記恨上了。
「要想知道,問你主子去!」小北沒好氣地回著逐影。
八卦的貼身侍衛可不是好侍衛!
逐影本不是八卦之人,只是前些時九皇子的謠言傳得沸沸揚揚,讓他不得不對萬情館產生了好奇。
「即是好奇,你剛剛為何不隨我們一同進去?」小北依然不給他好臉色看,同去求葯,那人就挑他主子為難,而離相就像無事人一樣在旁冷觀,救得可是他妹妹。
功勞全是別人的,擔子全給主子扛,那個笑面虎先生一看就不是善類,憑什麼!
小北不敢給相爺甩臉色,只敢對一同跟在兩人身後的逐影冷言相待。
「謠言猛於虎,城中百姓皆傳,上次九皇子入了一次萬情館,第二日走路都不太正常,步子都邁不穩,肯定是幹些什麼不可描述之事,多喪心病狂啊。我這不是怕有人亂傳謠,在外頭清場去了。」逐影好聲好氣地說道。
「放屁!九皇子那是從樹上摔下來閃到腰了,不知頭不知尾就知道亂傳,果然日子一旦過的滋潤起來,那些無知的人就開始聚眾嚼舌根了。」小北狠狠地啐了一口。
「那是,柴米油鹽無需愁了,就有別的功夫搞事情了,所以我多明智,防患於未然,將謠言扼殺於搖籃,才錯過了許多。」逐影笑容憨實,附和著小北的話。
小北只是冷看了他一眼,回了一句:「哦,與我何干?」就加快步伐,趕上了蕭莫塵,留下逐影在後頭咬牙切齒,罵罵咧咧。
真是個混子玩意兒!吊爺玩!
許是歸心殷切,又或許是道路不堵,一群人早早就回到了相府門口。
一輛精緻豪華的馬車停於相府門口,離羽心裡頭咯噔了一下,原本他以為是落笙公主那個總愛不請自來的刁蠻公主又來了,走近才發現,馬車前頭牌子上買個端正的「宸」字。
很顯然,蕭莫塵也看到了那個黃檀木的牌子,十分不悅地皺起眉頭,繃緊俊臉。
「殿下。」許是聽到外頭有動靜,唐裕從相府裡頭走了出來,在蕭莫塵跟前停下:「皇上有召,今日須得入宮一趟。」
蕭莫塵抿著嘴,不說話,眼裡神色落寞。
宸王與皇帝的關係,離羽自是清楚的。
雖有些同情蕭莫塵,由於自私心作祟,離羽心想,若此刻他離開也好,他還是無法接受其他男子終日湊到離歌跟前。
「既然殿下有急事,那臣就不便多留了,臣,恭送殿下。」
離羽對著蕭莫塵拱手一輯。
蕭莫塵視線越過他,落在相府裡頭,眼裡的落寞與無奈愈加明顯了。
哪怕他再掛心再不舍,再不願去見那個高高在上的所謂的父皇,他還是得坐上那輛精緻豪華卻不舒服的馬車,踏上那道刻滿心酸與恥辱的宮門,跪拜心底最怨恨之人。
天家之子,連常人最基本的「不」字都說不得,除非南楚的規則由他來書寫。
思及此處,蕭莫塵立馬振作起來,眼底清明與堅定,轉過身,撩起袍子,蹬上了馬車。
唐裕與小北也緊跟著上了馬車,前者掀簾入內,後者熟練地駕起了車。
待馬車駛離相府幾丈遠的距離后,蕭莫塵問上唐裕:「知道他突然召我入宮是為了何事嗎?」
私底下,蕭莫塵從未喊過宣帝父皇。
唐裕瞭然於心,緩緩地點了下頭:「八九就是與北夷的親事有關。」
真如他所想!
蕭莫塵臉上蕭冷之意更加恐怖,藏於袖口的手,拽得青筋爆起。
再看相府這頭,離羽忙的暈頭轉向。
先是去了臨時為陸風準備的廂房,將白參交與他,由於事態緊急,離羽幫他打了下手,碾葯起火看爐子,大約一個時辰過後,葯熬成了,離羽又是詢問了些有關離歌身體的事情,走離開。
自離歌醒后,離羽就一直在勞走奔波,都沒有時間好好與她說說話,一想到前幾日她受的苦,他就心疼地厲害。
雖端著托盤,托盤上面放著一碗滿滿的湯藥,離羽還是健步如飛,湯藥絲毫未撒。
離羽一入了為離歌新置的院子,心中雀躍,勾起嘴角,輕輕地敲了她的房門,未等他開口,裡面的人搶先發話了。
「蕭莫塵,是你嗎!」
離羽嘴角一沉,敲門的動作遲疑了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