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宸王戲好
「離小姐只是受了驚,氣血衰弱,傷勢不大,只需好好調養幾日便可痊癒,殿下大可以把你那副神情收起來了。」
陸風面無表情地收起針包,看都不看蕭莫塵一眼兀自說著,言外之意是:宇宙仍在,歲月安好,可把你那副如宇宙即將毀滅的表情收起來吧。
看著眉心舒展,臉色漸漸恢復的蕭莫塵,陸風心裡一陣冷哼,話都不想與他多說一句,道了聲告辭,起身便想出去。
「別走遠,本王會隨時傳喚你。」原本溫柔地盯著離歌的蕭莫塵,才突然抬眸看忙碌了一個晚上連水都沒得喝上一口的陸風。
「是!屬下領命!」陸風沒好氣地回了一聲,重重撩開車簾,單腳跳了下去,臉色比夜色還深濃。
「你可消消氣吧,主子平安無事,比什麼都好。」懷裡抱著刀,慵懶地靠在樹榦上的小北,對著因憤怒而氣息不順暢的陸風,悠悠說道。
陸風回頭看了下身後的大馬車,走遠了幾步才開口:「當然,殿下身體無恙是好事,可是,殿下這次確實有些過分。明明身體無礙,還要元堂主傳信回金陵,接到信的那一刻,害我差點也驚得吐血,可就算沒吐血,一天一夜的快馬奔波,也差點要了我半條命,我現在覺得這條腿都快費掉了。」陸風拖著那條受傷的腿,一屁股坐在草地上,將腿伸直開來,給小北使勁使眼色:我累了,來幫我捶捶腿。
小北低罵了一聲,拖著步子走近他,坐下,眼皮翻向天,心裡安慰著自己:算了,看在你為了救主子快沒了半條命的份上,幫你捏一下腿也無妨。
陸風舒服地眯起眼,神色放鬆,手撐著草地,接著說:「我還以為是自己醫術不精,殿下只是傷了脾,其他的脈象正常,按理說施了針過後就該醒來的,可他偏偏沒有醒過來的跡象。原以為是因為心病所致他昏迷不醒,原來只是因為殿下在演戲。話說,殿下演技不錯,把我們所有人都騙了過去。」
「你怎麼不誇誇我?在雲來客棧的時候我就知道殿下無礙,為了讓這場戲看起來逼真,你看我流了多少眼淚。」小北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樣,沖著陸風抬抬下巴。
陸風劍眉倒豎,怒目瞪著小北,不悅地說:「那你怎麼不跟我?」
小北聳聳肩,無奈地道:「這事越少人知道,戲演得就越逼真,就越不容易露餡。」
冷瞳暗斂,陸風盯著地下發獃,若有所思地沉默了許久,才啟唇,將心裡的猜想問了出來:「殿下之所以連我與元堂主都瞞著,是因為懷疑青龍堂有內鬼?」
小北停下手中的動作,臉色嚴峻,朝陸風頻頻點頭,回著他:「上次唐先生從南嶺回來的路上遭遇埋伏,主子就懷疑我們的人藏著別人的內鬼,到了嘉陵之後,才肯定了這個猜測。要知道,主子每次出遠門都會將身後的尾巴斷乾淨,可是魏如蘭還是能準確無誤地找到我們的落腳之處,還與青龍堂的內鬼演了一出調虎離山戲。魏如蘭向來形影無蹤,巧的是,她一進嘉陵就暴露了行蹤,更巧的是,主子一出門,她就將離小姐擄走了。」
「主子是懷疑元天吉嗎?畢竟他們都是西涼人,而且還有淵源。」陸風接著小北的話問道。
小北搖搖頭,表示不知道,「主子將重病的消息散發出去,本來想渾水摸魚,揪出背後的鬼,沒想到最後發生了這麼多事,連信王跟陳年都來了。」
「惡人谷耳目遍天下,他們得到離小姐被擄的消息后,以相府與惡人谷的的關係,陳年一時間趕來援救,這說的通。可是殿下一直昏迷在床,他是怎麼勸動信王的?」陸風一邊疑惑,一邊惱著,宸王從來都不與他說這些,還事事瞞著他,美名其曰說是為了保護他的安全,誰知道是不是不信任他呢。
小北咧著嘴笑著,夜色朦朧,他面色黝黑,此刻一笑,就只看到一口大白牙,有些憨實,他笑著說道:「信王哪需要用嘴去勸他,只要將利益擺在他眼前,他還不是得聞味而來。天下第一庄富可敵國,有用不盡的金銀財寶,信王早就垂涎這塊肥肉了。」
陸風深以為然地點頭附和他,不可置否:「還以為殿下一醒來就會去尋找離小姐的下落,沒想到他還能靜下心來部署一番。」
活動著有些發酸的手指,小北一屁股坐在陸風身邊,抬眼望著沉厚如黑絲絨般的夜空,月色淡薄,天上有許多碎銀般的星子,風很大很冷,他不自覺地縮了下身子,「還不是因為魏如蘭那個自作聰明的女人。她將血潑在被褥上,想製造離小姐已經遇害了的假象,可是,若是她真得當場將人殺死,何苦還多此一舉將屍體搬走,離小姐身邊的暗衛眾多,她能靠近她已是不易,更何況是帶著她的屍體逃跑。不過,最重要的一點是,被褥上的血跡不對勁,不知怎麼得就被主子看出來了,所以才有了後面那些事。」
「相傳西涼女巫本領高超,才貌雙全,如此看來,也不過如此嘛。」陸風嘲諷道。
「呵,那個女人本就是華而不實,不過有一點與傳聞中很符,那就是冷酷無情,殘暴無仁,連自己人都可以輕易犧牲掉。」
頭一偏,陸風挑起劍眉,狐疑地盯著小北看:「你說的是那個瘦小的啞巴嗎?你好像對他很是在意?他一個階下囚,你不僅善待於他,還很關係他的傷勢,不惜耗費自己的功力為他療傷,這是為何?」
除了宸王的事,陸風很少對別人的事上心與好奇,此刻他眯著眼睛審視著小北,讓小北覺得很不自在,挪開視線,支支吾吾地找了一個理由:「魏如蘭逃掉了,如今小啞巴在我們手裡,說不定能當個誘餌,引她上勾呢。」
除了這個理由,小北實在是找不出其他原因了,因為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對那個小啞巴有特殊的感情,哪怕他們是敵對關係,他也見鬼了似的不想讓他受傷,更不想讓他死。
難道只是因為小啞巴曾經送了他一個小風車嗎?
小北眉頭緊鎖,卻發現陸風依舊眯著眼盯著他看,薄唇微啟:「你自己都說魏如蘭無情地將小啞巴給放棄掉了,難道還會冒著生命危險來救他嗎?」盯了他好久,陸風才低頭輕笑一聲,用手拍拍他的肩膀,讓他起來。
小北一臉的莫名其妙,沒好氣地回了一聲:「幹嘛?」
不說話,陸風只是似笑非笑地盯著小北看,看得他頭皮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