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原來,這都是一場笑話
「一百兩,還是銀子?」
這是瞧不起宸王府還是瞧不起相府?
追風探頭過去,看到信上的留言,不由得擰眉驚嘆。
這人費盡心機,不怕得罪相府也要將相爺未過門的妻子給擄走,可才勒索著區區一百兩銀子,還是指名道姓讓宸王去救人。
難道說,對方的目標就是宸王?
「小姐,接下來我們要怎麼辦?」追風問。
「事不宜遲,我們去宸王府!」
離歌胡亂抹下臉,將盒子緊緊地抱在懷裡,拔腿向宸王府的方向跑去。
她知道對方可能是沖著蕭莫塵來的,但是她沒有選擇,她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小秋陷入險境而什麼都不做。
蕭莫塵是她的命根子,而小秋對她而言,也是比她性命更重要之人。
離歌不愛賭,但她要賭這一次,賭蕭莫塵身邊那麼多高手,定能護他無虞,而小秋,也定能平安歸來。
小秋,等我,一定要等著我。
不知道臉上何時沾滿了淚水,離歌只覺得呼在她臉上風像刀子一樣,割得她臉生疼,追風的輕功,向來一絕。
最後,離歌連表情都僵硬了。
今晚的月光很濃郁,可還是看到了前面隱隱泛著紅光的府邸。
那是今夜掛滿了紅燈籠的宸王府。
腳一沾到地,離歌未等站穩,便向府里衝去。
巧得是,蕭莫塵也正從府里急忙趕出來,他身邊還跟著許多人,可是除了小北,她一個都認不得。
「蕭莫塵!」
離歌扯著嗓子大喊一聲,一個健步衝到蕭莫塵跟前,緊緊地抓著他的雙肩,急切說道:「蕭莫塵,小秋被人擄走了,快陪我去北城樓救她好不好?」
她都急哭了,不斷搖著蕭莫塵的手。
可是蕭莫塵卻一點反應都沒給她。
他就淡淡地俯視著她,看她急,看她哭,他眼睛紅紅的,裡面全是她陌生的情愫。
「蕭莫塵……」
離歌見他如此反應,心裡愈加慌亂了。
今夜的蕭莫塵對她而言,竟如此陌生。
這兩日到底發生了什麼?蕭莫塵怎麼會變成這樣?
剛想開口詢問,就被一旁的小北給搶了話:「怎麼?小秋也被人擄走了?還是北城樓?也是指名讓主子去救人?」
也?為何要用「也」這個字眼?
離歌將視線移到小北身上,小臉惶恐又迷茫。
「琳琅小姐也被人擄走了,對方留下信,說讓主子兩個時辰後去南城樓救人,不然就撕票。」
南城樓?
宸王府到南城樓就一個時辰時間?從南城到北城要三個時辰,所以說,若蕭莫塵去救了唐琳琅,他就救不了小秋了。
「蕭莫塵……」
眼前的一切通通變得支離破碎,離歌已看不清蕭莫塵臉上的表情,她只緊緊抓著他的手,小聲喊著他的名字。
像溺水的小貓,一遍又一遍地哭著哀求著他救她上岸。
「蕭莫塵,求、求求你,救救小秋,我不能沒有她……」
「殿下!」
離歌的話剛落下,蕭莫塵身後的唐裕噗通一聲,重重地跪在地下,悲慟地喊起來:「殿下,求求你救救琳兒!我們唐家對殿下的忠心日月可鑒,琳兒更是能拿命去護著殿下,求殿下看在我唐家這麼些年苦勞的份上,救救琳兒吧。」
「蕭莫塵……」
離歌的請求聲又輕了半分,幾滴清淚划落,她可以清楚地到蕭莫塵眼裡的悲痛。
除了悲痛,似乎還藏有其他她看不懂的情愫。
他的眼神有著錯綜複雜的痛楚,彷彿隱忍,亦彷彿怨恨。
「求殿下憐臣孤苦,救救臣的琳兒,若是琳兒今夜有何差錯,臣無顏去見她娘親,無顏去見貴妃娘娘,臣只好以死謝罪了啊!殿下!」
這一通磕頭,唐裕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雖然沒有低頭看他,離歌也知道,因為她聞到了空氣瀰漫著的絲絲血腥味。
她也想,想哭著求他,想跟他說,若是沒了小秋,她也活不成了。
可是離歌卻發現自己只能哽咽不止,胸口像是堵著一塊大石頭,她哭不出來,也叫不出來,只能用眼神祈求著眼前的男子,希望他也能看在兩人的情分上,可憐可憐她,幫她去救小秋,救她在這個世上為數不多的親人。
可是,蕭莫塵一個眼神,便熄滅了她所有的期盼。
那是決裂的眼神。
夜很靜,雖然蕭莫塵聲音不大,可還是一字一句重重地砸在了離歌心裡,那幾個字像刀子,一刀一刀地將她挖心剖骨,一刀一刀將她凌遲,讓她連痛的感覺都忘了。
「對不起,本王要去南城樓救琳兒。」
離歌瞳孔放大,失色的唇瓣顫抖不止,眼裡一片濕熱,她心裡千萬悲痛只化為一句:「為什麼?」
「因為,不值得。」
蕭莫塵目光深沉地看著她,咬著牙,將她手指一根根地掰開。
離歌木然地看著他手裡的動作,忘了哭泣,忘了挽留,只是木訥地愣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心愛的男子。
是如何一下又一下地將她放棄,又如何一寸又一寸地將她打入萬劫不復之地。
曾經她以為,這個男子愛她會勝過所有人所有事,可是到最後才發現。
原來,她以為的情深義重一直都是一場笑話,這一切不過是她自欺欺人罷了。
難得當一次賭徒,原來,我連下賭的資格都沒有。
離歌哭著哭著就笑了出來,她抬眼望著宸王府門口掛著的紅燈籠,上面的「囍」字狠狠地刺痛著她的眼睛。
她深吸了一口氣,往後踉蹌了兩步,拚命抑制住心裡升起來的戰慄與苦楚,埋頭盯著鞋尖,她小聲問道:「蕭莫塵,如果小秋今晚不在了,你就不怕我也會跟著她離去嗎?」
許是淚水婆娑出現了幻覺,垂著腦袋的離歌似乎看到了眼前的身影猛然一怔。
呵,事到如今,我還要自欺欺人么?
或許,眼前這個人,從來都沒愛過我。
「追風!我們走!」
離歌咬緊下嘴唇,看了蕭莫塵一眼,抹下眼淚,毅然決然地往北跑去。
八月的夜晚,風很大,容易迷了人眼。
離歌跑著跑著,眼前只剩一片空白。
她不想停下,只有狠狠地奔跑,只有讓寒風灌入她的五臟六腑四肢百骸,她才能忘掉剛剛蕭莫塵決裂的眼神。
才能接受她心愛的男子,原來隨隨便便就可以將她丟在他的選擇之外。
只有跑快點,才能安撫自己恐慌又凌亂的心,她才能早點將小秋救下。
可是,今夜註定不讓她好過。
剛出了朱雀街,道路便坎坷起來,一塊凸起來的石塊將她絆倒,身子控制不住,便甩飛了好遠的距離。
這重重的一下,將跟在她身後的追風嚇得半死。
「小姐,小姐,你沒事吧?」
追風快步上去將她扶起,發現她的手掌和膝蓋都擦破了,手掌血跡斑斕,裡面還參著石子和泥沙。
小姐最怕疼了,可是她竟然沒有喊疼,也不哭,就像個提線木偶,任憑他動作慌亂地給她處理傷口。
「小姐,還是讓屬下帶你過去吧,去宸王府之前,屬下讓暗衛傳信回相府了,估計這會相爺也到了。」
追風一臉擔憂地哄著離歌,見到她臉色有些緩和之後,他二話不說地將她抱起,運著氣,帶她往北城樓的方向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