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不想說話 但想吃冰淇淋
第二天一早，顧經年就收到了李年傳來的酒吧視屏監控。在11點15分的時候，有個男人走進了308包廂，戴著口罩和鴨舌帽，穿著黑色的運動套裝，個子很高，頭深深地低著，包裹得嚴嚴實實完全看不到臉。
「白色頭髮？」男子的鴨舌帽下露出了一截頭髮。雖然當時燈光昏暗，但發色和衣服的顏色差異明顯，顧經年還是發現了一絲異樣。
「還有其他正面錄像嗎？」
「沒有，那個人好像知道酒吧的攝像頭位置，除了包廂門口的攝像頭拍到外，其他幾乎全部避開。」
「知道了。」
聽到這個消息顧經年皺起了眉頭，昨天之所以生氣也是認為小姑娘半夜不回家和姐妹去酒吧玩樂這才碰到壞人。沒想到別人是早有預謀。
腦中不知怎地想到了昨天在演播大廳和自己打了個照面的宇浩，也是滿頭銀髮。
而病床上的小姑娘此刻已經醒來。睜開眼睛看見潔白的房間，還有房間里的顧經年，辛夷眼裡露出了害怕。
「辛夷。」顧經年叫了一聲。可女孩沒有回應。
看見顧經年，辛夷緊緊地抓著被單。
「這位小姐昨天應該不止是吃了藥物，可能還受到了極大的刺激，所以現在精神上會有些不適。」給辛夷看病的大夫是這家私立醫院的院長，也是內科疾病的專家。按道理，昨天經過藥物稀釋，女孩的病症應該早已解除，可現在這副樣子卻像極了應激時間后留下的創傷反應。
「所以應該怎麼做？」顧經年淡淡地開了口。
有些年長的醫生摸了摸胸前的聽診器，看著身邊的病人對他們的對話渾然不覺，無奈地搖了搖頭，「等小姐其他基礎性疾病排除后我們可以安排心理醫生進行下一步的心理治療。」
「可以。」
並沒有在醫院停留多時，顧經年已經回公司處理事情。現在他剛剛回總公司，原來他定下的流程被推翻，時隔一年，他的人早被清理個乾淨，現在重新梳理，千頭萬絮。
李年那邊關於那天罪犯的進一步證據也沒有找到。
最近幾天，除了醫院，顧經年把公司當成了家，每每加班到凌晨，想起醫院的辛夷內心更加煩躁。
忽然又想起屏幕里的那幾根白髮，他給李年打了個電話，「你確定下事發當晚宇浩的。」
「自己在家，沒有安排，助手阿吉說和他一起。」
「還有其他證明嗎？」
「沒有。」
「去查那天晚上他們小區的監控。」
「知道了。」
下午的時候，藝人部總監王帥來到了顧經年的辦公室。
「顧總，有個事情想和你彙報下。」
「你說。」顧經年正在整理HT總公司在他離去后一年時間的財務報告，忙碌的顧經年甚至看到王帥進來頭都沒有抬一下。
「就是宇浩的合約快到期了。」
「哦？」顧經年也不搭腔，聽著王帥繼續往下說。
「本來這種小事也不用來麻煩顧總。可是宇浩提出想要成為公司的合伙人。藝人享受公司年底分紅的也不是沒有。像之前的功夫影星項志前，還有老闆的同學季川導演都佔有一定股份。而現在宇浩的發展勢頭又這麼好…」
顧經年並不答話，仍然在專註地翻閱著手頭的報表，沙沙的紙聲在安靜的辦公室里格外地扎耳，良久，顧經年抬起了頭，他看著王帥問道：「那你怎麼看？」
王帥對宇浩的印象一直很好。宇浩平日里很謙恭，王帥的意見幾乎從不忤逆。即使近些日子人氣高漲，面對王帥也會記住下屬的身份。再加上王帥喜歡女色。最近幾次飯局，宇浩都叫上了漂亮的粉絲給王帥陪酒，所以很得王帥喜歡。這次，王帥來找顧經年就是為了給宇浩爭取股份的權利。
聽到顧經年已經搭上了自己的話茬，王帥趕緊接住：「我是覺得宇浩現在人氣不斷攀升，公司如果在下一次合約中能給他點利益分配，那對公司來說未來也一定會產生很好的效益。」
「好，那就按你說的辦。」
王帥也沒想到精明難搞的顧經年這次會如此爽氣。開心的表情一時間溢於言表。
然而顧經年的話還沒有說完，他轉了轉手中的派克筆，眯了眯眼睛，繼續說道:「不過既然他被你說得那麼好，那未來的商業價值一定不可估量，不如我們簽一份對賭合同吧。」
「對賭合同？」
「是啊。你剛才提到了季川。他也是和公司簽了對賭才拿到公司的股份。那既然宇浩有這個志向，我馬上讓法務部起草合同。」
聽著顧經年這般說，王帥心中打起了鼓，原本以為會很輕鬆地促成此事，沒想到老闆竟然要加合同。心中一時犯難，不知老闆是不是故意刁難。
而顧經年自始至終雲淡風輕的態度，好像這不過是再小一般的事情。
「怎麼樣？你難道覺得宇浩不肯簽？王帥，你到底代表的是公司的利益還是宇浩的利益。」顧經年的話雖然不重，看著王帥也是和顏悅色，但王帥的心裡卻好像被敲打了一般。
「而且我連合約內容都沒說，看來宇浩的商業價值也不怎麼樣。」
「不會不會。我馬上讓他簽。」輕而易舉，對賭合約的事就被顧經年定了下來。
公司的事情顧經年雖然信手拈來，但醫院裡的辛夷卻著實讓他犯了難。
每一個工作結束后，顧經年都會到醫院看看這位可愛甚至可憐的姑娘，但每次姑娘都是不哭不鬧，從一開始對顧經年的害怕到現在安安靜靜地看著天花板。
「冰淇淋？」
辛夷沉默。
「香草冰淇淋？」
女孩沒有回應。
「白色巧克力？」、
連續五天，辛夷都沒有對顧經年說過一個字。
那天，顧經年照舊拿著歌帝梵的白巧克力和香草冰淇淋來看辛夷。
那是一個午後，女孩坐在輪椅上，安靜地透過透明的玻璃船看著窗外的風景。
「你在看什麼？」
即使知道回應是一片安靜，顧經年還是淡淡地開了口。
「窗外的葉子黃了。」
辛夷長長的睫毛好像動了一動。
「冰淇淋要吃嗎？」
不出所料，辛夷對顧經年的回應仍然是一片寧靜。
但顧經年沒有生氣的意思，他拿出甜筒，拿到辛夷面前，像一個爸爸在哄女兒：「秋天要到了，冰淇淋再不吃就要等明年夏天了。」
看到辛夷毫無反應后，顧經年伸手想要把冰淇淋扔進垃圾桶。
正在這時，女孩握住了顧經年的手，一把抓過冰淇淋，終於，喉底發出了幾個字：「給我。」
辛夷安安靜靜地吃掉冰淇淋，直到最後一口蛋筒咽進喉嚨。辛夷又恢復了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