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我們打過架 不會有感情的
余飛走後，辛夷的心中並沒有起太大波瀾。
這幾年，辛夷過得太忙，沒有時間去回憶曾經的點點滴滴。辦公室里「爸爸」不分青紅皂白的一巴掌還有餘飛霸道欺負自己的場景早就無聲地封鎖在了腦海中的某個角落。
若是余飛再多呆會兒，辛夷或許還能和他隨意地聊幾句。
余飛成了考場中漫長等待的一個小插曲。插曲過後，辛夷迎來了漫長的等待。
五分鐘一個考生，辛夷慢慢地轉著筆頭。
一圈兩圈三圈…
分針轉過了兩圈，辛夷等得快要睡著了。
「22號考生。」伴隨一聲尖利的點名，辛夷一個激靈站起來。
深呼吸，終於輪到了自己。
進門5位考官坐在對面。可能自己是最後一個考生，考官打分也打累了。看著辛夷，表情說不上十分嚴肅。有些臉上甚至浮現出了倦意，沒忍住，大方地打了一個哈欠。
「我是第二十二號考生。」
「請開始朗讀。」主考官是位帶著黑框眼鏡、穿著黑色西裝的中年女人。女人梳著大背頭，額頭前十分清晰的一處川字紋，周身都在散發著嚴謹古板的氣息。
面試分為三個環節，朗誦，歌舞以及才藝。
辛夷的朗讀科目是朱自清的《春》。
教朗誦的老師是位頭髮花白的老太太。她說在辛夷身上很容易看到春天的氣息。溫暖和煦，帶著陽光，辛夷讀這首《春》，和自己的氣質最搭。
「可是這是小學課文，會不會太幼稚？」起初辛夷還有些反對。
「你覺得你有成年人的智慧？」白髮奶奶說話直白，一點情面都沒給辛夷留下。
不過白髮奶奶畢竟是國家一級播音員，她在一些細節處的語氣詞給辛夷做了調整，給辛夷的神態也做了設定。
再加上有條不紊的語速和恰到好處的停頓，這個《春》被小姑娘讀起來好像還真的多了幾分春日的光暉。
辛夷對自己的表現很滿意，正想要和主考官來個眼神交流。
因為白髮奶奶說「朗誦的精髓在於眼睛。」
然而嚴肅的主考官全程沒有抬頭，一個眼神都沒給辛夷。
「同學，請繼續歌舞。」等辛夷結束了，主考官才抬起頭皺了皺眉毛，宣布進入下一環節。
歌舞倒簡單，因為前期已經有MyGirls的拼殺，辛夷就來了一首女團的歌舞。
辛夷本來以為表演很好。
正想要和主考官再來個互動，她..她居然搖頭了？
這是幾個意思。
辛夷繼續開始第三個才藝展示：太極。
這總沒問題吧。
畢竟是自己從小耍的手藝。
然而主考官在看完表演后川字紋更加深陷。
被主考官皺眉的表情弄得，辛夷心裡好像壓了塊大石頭。
算了算了。只有靠今晚多背點單詞，在文化課上拉點分了。
辛夷拖著無力的小腿在校園裡慢慢悠悠地晃蕩著。
臨近中午，學生們熙熙攘攘地朝食堂走去。
大概是為了配合辛夷內心的鬱悶，天空中不知什麼時候開始飄起了幾顆小雨。
A市是個典型的南方城市，冬天幾乎從不下雪，若是濕度實在太大就會從雲堆里飄出幾顆細雨。
細細密密、冰冰涼涼。讓人生出黏膩的惆悵。
如果說和春雨、夏雨、秋雨唯一的不同，冬天的雨可能更涼薄一些。粘在髮絲上，把滲進骨頭的冷氣也全部帶了出來。
一個寒顫，小辛夷不禁哆嗦了下。
這時一把黑色的雨傘在辛夷的頭頂上方出現。
余飛不知道從何處出現在了這裡。
「你還沒吃飯吧？」
辛夷被突然出現的男人打亂了節奏。原想拒絕。可話語還沒說出。
余飛已經自然地帶著辛夷往食堂方向走過去。「一起吧。」
「辛夷，你離開家鄉後過得好嗎？」
雖然打過架，畢竟也是同學一場。不忍心讓同學冷場，辛夷也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還好。我就一直在打工，養活自己總沒有問題的。」
「之前的事情…」余飛還是對高中時期的事情耿耿於懷，他想對女孩說出這句遲來的道歉。
可是女孩已經不接受了。
辛夷打斷了他的話：「你們學校好大。都走累了。」
一句話淡淡揭過，把余飛醞釀了許久的話語全部悶了回去。
校園的林蔭道上，兩人並排走著。
就和身邊無數對並肩走過的情侶一樣。
雨慢慢大起來，不自覺地，余飛靠著辛夷又走近了一些。
余飛比兩年前又高了很多。已經比辛夷長了一個頭。
男孩的肩膀更加寬闊，比當年青蔥的少年更多一份擔當。
沉默的腳步被路旁一輛忽然停下的汽車打破。
熟悉的黑色車身。
車窗搖下：「辛夷。」
聲音聽上去比往常更冷，坐在駕駛位的顧經年此刻正不善地看著兩個並肩一起的少年。
「阿年老闆！」幾乎是本能，辛夷沒有思考就迅速地從黑色的傘下鑽了出來，沖向車門。
開門上車關門，辛夷的動作一氣呵成。
沒和余飛打招呼。黑色的賓士已經揚塵而去。
一上車，不知是空調溫度低，還是顧先生的體感太低，辛夷感受到了比車外吹冷風更加冰爽的觸感。
「那個人是誰？」
等紅綠燈的時候，顧經年就像是隨口一問，打破了兩人間僵持了10分鐘的寂靜。
「我高中同學。」辛夷回答得大大方方。
奈何只要顧經年想挑刺，他總能想出很多理由。
「才半天時間，老同學都找來了？」
語氣不咸不淡，甚至聽不出生氣，但卻讓人有種生吞了一顆麥麗素的感覺，卡在喉嚨里特別難受。
辛夷著急忙慌地開始解釋：「我也沒想到會碰到他，他在那裡上學，在考場幫忙，所以就遇到了。」
「然後送你去吃飯？」
「純屬偶遇。」
可是顧經年好像不相信，辛夷繼續解釋：「真的是偶遇啊。而且我沒帶傘，所以就撐了一把傘。」
「是真的！」
「你放心！」
「我放心什麼？」顧經年看著辛夷著急解釋的樣子，心中的煩悶好像減少了大半。
「就是我絕對不會和他有什麼的！我們以前高中打過架。不會有感情的。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