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一死一傷
「下坡!」伴隨辛夷的一聲驚呼,車子正以越來越快的速度往下飛馳。
「啊!」在極速下,辛夷死死地拉著安全帶,大聲驚呼,眼看著前方黃色的高速卡口越來越近。可車子的速度絲毫不減,奈何自己一點辦法都沒有,辛夷此刻好像被別人扭住了脖子,連呼吸都無法暢通。
「啊!」突然車子猛烈地一震,辛夷好像要被甩出了車外,隨後又是一震,當震感接二連三地傳來,辛夷這才意識到車子是在過限速坎了。
經過限速坎,車速明顯降了下來,但仍然有5、60碼的速度,現在想要停下是萬萬不可能的。
眼看著就要撞向卡口,而車子仍像匹脫韁的野馬繼續向前,半點沒有慢下來的意思,於是車頭劇烈地撞擊到欄杆,「砰」的一聲,欄杆被撞斷掉在了地上。
衝過卡口后,顧經年握著方向迅速向右打死,車子轉了一個彎,把路邊一個個紅色的塑料墩撞飛,最後車頭撞在護欄上又往回反彈出數米,車子才終於停下來。
剛剛還極速飛馳的車子此刻就像一隻泄了氣的皮球,安安靜靜地停在了寬闊的高速大道上。排氣口還在吐著黑煙,彷彿在訴說剛才那場戰鬥是多麼的驚心動魄、生死時速。高速收費口此刻已經拉起了報警鈴音。
寂靜的黑夜,尖銳的警鈴,還有那輛偃旗息鼓的黑色賓士,一時間形成了一種古怪的氛圍。
而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此刻已經被彈出的安全氣囊緊緊地固定在了座位。看著對方狼狽不堪的樣子,兩人同時笑出了聲。
「真好!我們還活著!」辛夷的聲音裡帶著顫抖,激動和喜悅。眼前的顧經年雖然沒有了往日的從容和精緻,但看在辛夷眼裡卻是從未有過的最帥的模樣。「謝謝你救了我!」
感動的情緒還沒有好好釋放。辛夷忽然感覺遠處有一束強光猛烈地朝自己射來。
接著,又是猛烈地一下撞擊。辛夷感覺自己的身體好輕好輕,腦子裡好像逐漸失去了意識。最後沉沉地睡了過去。
隔天,A市爆了一個重大的時事新聞。一輛賓士制動設備失靈撞擊高速卡口停車后又遭到一輛貨車二次撞擊,車禍造成一死一傷。賓士車主就是HG總裁顧經年。
顧經年在潔白的病床上醒來時已經是三天後,腿上打著厚厚的石膏。想說話卻什麼都說不出來,喉嚨里、鼻子里都插著軟管。每一次呼吸都感覺肺里一陣刺痛。
因為他的醒來,很快一群醫生來到了這間病房。顧經年像一句屍體一樣按照醫生的醫院翻轉、檢查、插管。他能聽到他們說的話,好像是要去做什麼手術。很快,顧經年又失去了意識。
一場肺部的大手術,一條腿骨折,幾根肋骨斷裂,顧經年因為車禍受的傷很重。
他能開口說話已經是10天後了,「辛夷呢?」從乾裂的嘴唇里說出的第一句話卻是在問當時坐在身邊的那個女孩。
顧經年的父親聽到兒子口中念出的這個名字時,強按住心裡的不適,對兒子說道:「她也在住院,沒事的,你先好好休息。」
聽到那句沒事,顧經年的心終於放了下來。於是,他開始認真地吃藥,配合醫生的檢查,努力地想要讓自己的身體好起來,能夠去看看那個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孩。
「辛夷在哪兒?帶我去看看。」第二次提到辛夷的時候,顧經年剛被摘了尿袋,他嘗試著可以坐輪椅了,於是趕緊讓李年帶他去見辛夷。
「辛夷小姐現在正在另一個院區做復健。和我們不在一個醫院,看不了。」
顧經年隱隱覺得李年的眼神似乎有些閃躲。
正想要質疑些什麼,醫生進來看了顧經年的傷口囑咐他還不能下床。
等醫生走後,顧經年對李年說道:「既然她都可以復健了,讓她回來后就來找我。」
李年含糊地應了聲就走了。
可那天,顧經年依然沒有見到辛夷。
後來的幾天,顧經年都沒有提過辛夷,心裡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可自己又不願意去證實。或者說他心裡也很害怕真正的答案。
但是有些事自己不知道並不代表沒有發生。
那天,顧經年的父親早早地來到了醫院。他給兒子帶了一份老宅外巷子里的一碗小餛飩,裡面也加了蛋絲,是顧經年小時候最愛吃的早餐。
「你來了?」最近顧秉承每天都會來醫院,常常的,父子之間並沒有什麼對話,顧秉承就在病床旁邊的沙發上坐著,看著窗外或者看著病床上的兒子,有的時候幾分鐘就走了,有的時候一坐就是幾個小時。父子倆前三十年的相處時間好像都沒有在醫院裡這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多。
「阿年。」父親難得地坐在了兒子的床邊,把病床上的小桌板搖了起來,擺上餛飩,對顧經年說道:「趁熱吃。」
顧經年似乎還不太適應父親反常的態度,有些生硬地回答道:「我知道了,我會吃的。」
「吃飽了好,爸爸有事情和你說。」
「你先說吧。」
「吃飯要緊,沒什麼比吃飯重要的了。」
執拗不過父親,顧經年只好拿起小碗來慢慢地吃起來。好久沒有嘗過這樣溫暖的食物,吃下去胃裡很舒服,病床上的男人想起了辛夷做的那碗小餛飩,裡面也放了細細的蛋絲,金燦燦的蛋絲讓人一看就心情很好。
看到兒子吃好,父親慢慢地將餐具收拾妥當,終於老父親再次坐到了兒子的床邊。緩緩地吸了一口氣,就像馬上要做一件十分鄭重的事情一樣,然後他看著顧經年,一字一句地開口。
「辛夷死了。」
話語很短。
顧經年心底那抹不安終於落了地。
直到顧秉承離開,顧經年也沒有說任何話,做出任何舉動,甚至眉眼間悲傷的情緒都沒有顯露出來。
當他聽到父親的話時,他感覺自己的心好像死了,他又變成了那尊不愛笑、不愛說話的雕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