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相親
夜裡的時候，顧經年的手機響了，屏幕上存著一個字的備註名：家。
電話一接通，還沒有開口就聽到了對面老人枯槁的咳嗽聲，近幾年，顧秉承的身體大不如前，特別是把HG全面託管后，他的身體更加差了，早年的苦心經營早就透支了身體，現在沒了要奮鬥的事業，身體就像一顆老樹離了陽光，更加枯萎。電話那頭，老人慢慢地開了口：「阿年，聽說你又開始調查辛夷的事了？」
自從辛夷死後，父子間的關係倒不像從前那樣糟糕了。父親大概同情兒子和自己一樣的遭遇，而兒子也終於體會到父親痛失所愛的痛苦，兩個男人竟也相互體諒起來。
聽到父親的問話，顧經年不知道該說什麼。
老人繼續說道：「阿年，我活了這麼久最後才知道，有些東西沒了就是沒了。就像你媽早走了，可我就是放不下，最後還忽略了你。哎……」
老人家說的話絮絮叨叨的，就像一個最普通不過的老父親。
第一次聽父親主動開頭提母親，顧經年淡淡應了句「知道了。」
「爸爸最近醫院去的多，認識一個醫院的小護士，感覺人很不錯，爸爸也老了，想讓你安定下來，你看能不能去見一面。」
顧秉承說這話的時候有些小心翼翼。他的前半生為了妻子，為了事業，從來不把兒子放在眼裡。可那次知道兒子可能會離開的時候，顧秉承才發現兒子對自己有多重要。所以他不再對孩子有要求，不再讓兒子按照自己的設定娶妻生子，他只想讓孩子能夠過得開心點。這還是五年來他第一次和顧經年提起結婚的事。作為一個父親，他只是希望兒子以後能有個家，能有人陪。
顧經年聽到父親的話，微微停頓了下，這時電話那頭又持續不斷地響起老人的咳嗽聲。
「我知道了，你看著辦吧。」說完這句話，顧經年掛了電話。
男人點了一支煙，夜色里他走上天台，江邊的風潮濕黏膩，吹得煙頭忽明忽暗。深深吸了一口煙，慢悠悠地吐了了出來。還沒打出一個圈就被風給吹散了。
為什麼每個人都要和自己說辛夷死了。顧經年看著江對面火樹櫻花般的霓虹，思緒好像又飄到了五年前的夏夜，那個燈光璀璨的晚上。
「辛夷，你真的走了嗎？」對著連天的黑色幕布，顧經年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
父子一脈，老頭的做事效率同樣非常高。怕兒子反悔，第二天晚上顧秉承就在江邊的黑騎士西餐廳定好了位。
「早點去，不要遲到。我讓李年給你準備了一隻紅玫瑰，姑娘也有一隻，這是見面的憑證。」
「幼稚。」顧經年輕哼了一聲。
不巧老頭雖然年紀大了，但耳朵一點都不聾，「你這個臭小子，這叫浪漫懂不懂，我幼稚好歹還生了你，你不幼稚，你去給我搞個孫子出來。」
「知道了。」
既然答應了老頭，顧經年就按照父親的「精心安排」準時赴約。
到的時候靠窗的一排位子上已經有個女孩低頭捧著手機，桌上放著一株紅玫瑰。
女孩穿著蓬蓬的白色蕾絲裙，扎著個高高的丸子。低著頭，整個人很嬌小的模樣。
顧經年不禁失笑，老頭怎麼會覺得自己喜歡這個樣子的女人。
男人走到桌前，女孩還沒反應過來。女孩似乎正在看什麼有趣的東西，對著屏幕痴痴地傻笑。
「哚哚哚。」男人的關節扣了扣桌面。女孩聽到後有些錯愕，抬起頭疑惑地看著顧經年。剛想開口看到了顧經年手中的玫瑰，女孩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您是顧先生的兒子吧？」女孩似乎有些緊張，低著頭紅著臉，聲音大概就比蚊子叫稍微響一點：「我叫周末。周是周瑜的周，末是末位的末」說完還朝顧經年鞠了鞠躬，儼然一副見長輩的樣子。
周末看上去很年輕，下巴帶著嬰兒肥讓圓圓的臉蛋有些肉鼓鼓的。光潔的額頭上稀碎的劉海，眼睛看人的時候很明亮很純粹。瘦削的肩膀，細細的手腕，整個人談不上很漂亮卻讓人覺得舒服。
不知道為什麼，顧經年看到她時，心裡竟然浮現出了辛夷的影子。男人不禁赧然，難怪老父親給自己找了個周末，倒是煞費苦心了。
周末很安靜，除了剛開始和顧經年打了招呼外，之後就沒有再主動開口提什麼。前菜、中菜，一個個餐盤交替著放到桌上，但兩人始終默默地吃飯，不發出什麼話。
「你吃這麼少？」顧經年見對面的女孩牛排吃了幾口就割下了叉子。
「我不太愛吃肉。」女孩怯怯的，不好意思地看了眼顧經年，好像不吃肉是什麼大錯一樣。
「服務員，再上份蔬菜沙拉。」顧經年倒是沒什麼在意，給對面的女孩加了份蔬菜。
原來並不是每個瘦子都能吃肉，看著那盤綠色的沙拉，不怎的，顧經年好像一下子失去了胃口。
飯吃到一半，女孩終於鼓起勇氣開口了：「顧先生，請問你叫什麼名字？」
「顧經年。」男人頭也沒抬一下，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顧經年。」女孩重複了一遍，顧經年以為她要問什麼問題，可女孩又沉默了。
「周末。」顧經年開了口。
「怎麼了？」女孩撲閃著眼睛問道。
「我爸爸似乎很喜歡你，但我不想浪費你的時間。」顧經年說話的時候聲音很冷，不帶絲毫溫度，他不想要給女孩留下任何念想。「我最近不想要談戀愛。來這裡純粹是不想讓我父親失望。你明白了嗎？」
周末沒有意料到男人說話會這麼不給情面。對於一個女人來說，顧經年的外在和氣質無疑有著讓人致命的吸引力。周末也不能免俗，所以當聽到男人這麼直接的拒絕後，手上的叉子沒拿穩，哐當一聲掉在了地上。
「哐當」一聲，這時邊上的一桌也傳來了叉子掉落地上的聲音。然後一個女人尖銳的聲音響起：「你別碰我。我不想和你談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