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趙封作為趙家長子,打小就是被當成第一繼承人培養的,說是錦衣玉食也不為過,所以蘇漾這碗麵條,絕對是他有生以來吃過的最難吃的食物,如果這盆黑紅相間的東西可以稱之為食物的話。

  蘇漾也很尷尬,他煮這鍋麵條純粹是為了刷好感度,有句話怎麼說的來著,要想抓住男人的心,你首先得抓住他的胃!

  系統:「你差點毀了他的胃。」

  蘇漾:「……」

  餐桌上的空氣凝滯了片刻,趙封緩緩放下筷子,道:「短期內不許進廚房。」頓了頓,他又補充:「長期內也是。」

  蘇漾委屈道:「你剛剛還說不錯的。」

  「我那是不忍心為難你,誰知道你是想毒死我!」趙封氣結,把那碗麵條推到蘇漾面前,道:「要不你自己嘗嘗。」

  蘇漾連忙擺手,尷尬道:「不用不用,我以後再也不進廚房了。」

  他這副躲避不及的模樣讓趙封更來氣了,他擰著眉問:「你別是故意整我的吧。」

  蘇漾鼓著腮垂著眼睫,小聲嘟囔道:「我哪敢……」

  趙封心想也是,把人拉到腿上坐著,親了親他沾著湯汁的唇角,問:「那你是什麼意思,怎麼突然想起來給哥做晚飯了。」

  蘇漾直直望入他的眼,漆黑明亮的圓眸里盈滿了令人心醉的專註。

  「因為聽管家說你喜歡吃這個,我只是想,如果我更優秀一些,封哥會不會也……」他的聲音低若蚊吶,帶著似有若無的撩撥,聽得人心癢。

  心跳驟然失了規律,趙封收緊手臂,道:「再說一遍,我沒聽清楚。」

  蘇漾將腦袋靠在他肩膀上,卻只是輕輕搖了搖頭,不肯再開口。

  趙封喉結上下滑動,帶著灼熱溫度的手掌從蘇漾下擺伸進去,在他的柔韌的腰肢上輕輕摩挲,引得蘇漾情不自禁地戰慄,白皙的雙頰很快便升起一抹緋紅。

  趙封低聲道:「說還是不說,不說就在這裡辦了你。」

  趙小柒正懵懵懂懂地望著他們,亮晶晶的眼睛里閃爍著好奇的光芒。

  蘇漾暗罵一聲禽獸,卻還是乖乖湊他耳邊,顫聲道:「我說,如果我能做出封哥喜歡的食物,變得更加優秀,封哥會不會也能喜歡我一點,不是因為別人,而單單是因為我。」

  趙封一愣,蘇漾緩緩環上他的脖頸,在他的耳畔低聲呢喃:「我知道自己的身份,也不敢妄想取代你心裡的那個人……封哥,我要的不多,真的,只要你給我一點點就好,這樣也不行嗎?」

  趙封沒有應答,只覺得心裡五味陳雜。

  他從沒有想過有一天,會有人能夠取代他心中的那個幻影,那個從年少起便在心中揮之不去的最美好的存在,讓他夜不成寐,想到連心臟都忍不住疼痛的男孩。

  但如果是懷裡這隻蠢兔子的話,如果是他的話,似乎並非不可以接受……

  他狠狠閉上眼睛,趙封,你在胡思亂想些什麼!怎麼可能有人取代他,絕不可能!!

  他深吸一口氣,捏住蘇漾的下頜,狠狠堵住他如蜜糖般甜蜜的唇舌,這隻小妖精道行太深,竟讓他忍不住動搖起來,這是不對的,不對的。

  蘇漾把他的掙扎和惱怒都看在眼裡,也並不覺得失望,這只是一個開始。

  只要他想討好一個人,就斷沒有失手的道理,即便此刻在瘋狂掠奪他口中津液的男人,令他打從心底里覺得恐懼。

  趙封就像一頭兇猛的野獸,在沒有向蘇漾展開攻擊之前,他雖然覺得害怕,但這種害怕僅僅是停留在認知上,並沒有切膚的體會,除了想逃離並沒有別的感受。

  可現在這頭猛獸向他露出猙獰的獠牙,鋒利的利爪就抵在他脆弱的命門上,真正威脅到了他的生命,在這種情況下,除了馴服這頭猛獸,或者被對方撕成碎片,沒有第三條路可以走。

  他必須在最快的時間裡攻略趙封。

  想到這裡,他笨拙地伸出舌頭,迎合趙封的兇猛吞噬。

  這是第一次,他在接吻的時候予以主動的回應,動作生疏而青澀,毫無技巧可言,卻讓趙封激動得眼都紅了。

  他不知道這種連神魂都為之震顫的興奮源於哪裡,但這一刻,他瘋狂地想要佔有這個男孩,像是一種極端的執念。

  他托起蘇漾的臀,讓他雙腿環在自己的腰上,抱著這要人命的妖精直接去了樓上。

  趙小柒早被管家領走了,他在路上不停追問:「趙封是在咬許哥哥嗎,許哥哥臉好紅,為什麼他不咬回去呢,要是換成我,肯定要咬回去的……」

  老管家聽得冷汗直流,一句都不敢回答。

  這一夜蘇漾前所未有的主動,這具身體柔韌性極佳,加上蘇漾精通各類舞蹈,解鎖多種姿勢毫無壓力,讓趙封幾乎失去所有的理智,差點沒把他生吞活剝吃進肚子里。

  =========

  那晚之後,蘇漾在床上躺了整整三天,趙小柒就是在這時候,被毫無人性的趙封送回趙家老爺子身邊。

  這孩子哭得撕心裂肺抓著蘇漾的手不肯放,嘴裡哭嚎:「許哥哥,我不走我不走,我喜歡跟你玩……」

  然而蘇漾連動動手指的力氣都沒有,腦子裡更是一片漿糊,眼睜睜看著他被趙封拎了出去。

  把這隻小電燈泡處理了,趙封又指使傭人整理衣物,蘇漾暈暈乎乎地被他打包帶上車,離開了這座山間別墅。

  外面的世界自然不如山裡空氣好,卻多了一抹自由的味道。

  蘇漾揉了揉眼睛,不自覺地往趙封懷裡鑽,啞聲問:「我們去哪裡啊。」

  「開慢點,」這是對司機說的,趙封把懷裡迷迷糊糊的男孩摟緊,眼眸里溢滿了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到的柔情,「先回家,然後去公司。」

  蘇漾懵了,回哪個「家」?

  趙封平靜道:「當然是回我們兩個的家。」

  雖然還是不懂,蘇漾也不再追問,反正他沒有選擇的權利,他打了個哈欠,又耷下眼皮陷入沉睡。

  趙封所說的家位於S市中心的國際商業大廈頂層,這是全市最高的建築物,站在頂樓可以俯瞰到小半個城市的景緻。

  被趙封一路抱著走進專門的通道,這裡來來往往的人很多,雖然四周都是保鏢,但他素來羞恥心過盛,趕忙把臉埋進趙封胸膛里。

  趙封在他耳邊輕聲道:「寶貝兒,大家都在看你,你不抬頭看看嗎。」

  蘇漾氣得在他胸口咬了一口,雖然隔著衣服咬不深,但是被口水濡濕的襯衫和微微的刺痛感還是讓趙封皺了皺眉,他懲罰性地捏了捏手下肉呼呼的臀。

  某兔嘰脊背一僵,不敢再造作了。

  到了頂樓便像到了另一個世界,周遭一片深沉的寂靜,只能聽得到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噠噠聲,周遭金色的牆壁可以看見人的影像,他能清晰地看到趙封修長有力的長腿,還有倚靠在他懷裡的自己。

  趙封的姿態是強勢而充滿保護意味的,好像自己是他的王子,被他全心全意地、虔誠地效忠著。

  蘇漾想,眼見也未必為實。比如他對趙封,比如趙封對他。

  保鏢用鑰匙在前面開門,然後把行李搬了進去,等他們整理好衣物,趙封才把蘇漾抱進去。

  這間房間的裝修符合趙封一貫的風格,乾脆利落大氣凜然,沒有一絲贅余之處,卻比趙家老宅多了一些溫馨的味道,少了一絲深沉和威嚴。

  蘇漾有些疲倦,直接在沙發上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躺下,忽然他想起什麼,猛地睜開眼睛,問:「你把小柒送走了?先前答應得好好的,怎麼說反悔就反悔。」

  趙封低笑著半蹲在蘇漾面前,漫不經心地解開他胸前的紐扣,只見那玉白瑩潤的肌膚上遍布淡粉的咬痕。

  他眸色微深,道:「老七那麼小,總跟我們住在一起,要是撞到什麼不該看見的,你說該怎麼辦?」

  蘇漾低頭看看自己,再看看眼前的禽獸,完全無法反駁!!

  「又不是見不著面了,等他下次放假再接過來住幾天,」他捏了捏蘇漾的臉頰,哄道:「你先看會電視,遙控器就在茶几上,我去煮粥。」

  蘇漾拉住他的手,生無可戀道:「我真的不想喝粥了……」

  趙封道:「那你想喝什麼,中藥?」

  「……」蘇漾道:「那還是喝粥吧,記得放糖哦。」

  趙封勾了勾唇,應道:「好,你喝幾天粥,我就陪你喝幾天。」

  你可不是得陪我喝么,罪魁禍首就是你啊!蘇漾看著他的背影恨得牙痒痒,卻在他轉身的瞬間切換成小甜餅模式,嘟著嘴給了他一個飛吻。

  眼看著趙封進了廚房,他拿起遙控器打開電視,發現歷史講壇節目這期正在解說大煜王朝秘史。

  蘇漾對這個沒什麼興趣,比起考古節目,他更喜歡看電影。但他記得趙封喜歡這個,也就耐著性子聽了一會。

  著名史學家張老搖著一把摺扇,坐在太師椅上侃侃而談,蘇漾本來就有些睏倦,聽著這些無趣的論調就更困了,迷迷糊糊失去了意識,朦朧間他聽到「伍興德」三個字,瞬間從夢裡驚醒。

  只見屏幕上出現一張古樸的畫卷,泛黃的宣紙上是一個威武的老將軍,身著盔甲騎在戰馬之上,手持一把黑色的寶劍。

  蘇漾看到旁邊提的字是:大銘一品將軍伍公。整個腦子都懵住了。

  畫面迴轉,張老搖著摺扇,緩緩道:「這伍興德啊,是追隨太宗皇帝打天下的功臣,要說這大銘的江山,至少有一半都是他拿下的,銘太宗年輕時多有仰仗他,為了安撫他,還特賜了一張免死金牌,要知道,這免死金牌的分量可不一般吶……」

  蘇漾從沙發上爬起來,狠狠掐了自己一下,疼得他直齜牙。

  ——他喵的不是在做夢啊!!

  顧不得其他,他直接跑去卧室翻趙封的外套,趙封的手機從來不設密碼,他直接打開瀏覽器輸入關鍵詞——大銘。

  很快彈出上百條搜索結果,他直接點開最上面的一條。

  大銘,大煜王朝前身,承天帝即位后改國號【銘】為【煜】。

  蘇漾心跳如擂,只覺得自己正在揭開一個極其詭異的真相,他指尖忍不住發顫,緩緩點擊「承天皇帝」四個字,眼前頁面陡轉,赫然出現那兩個熟悉的字眼。

  ——景丞。

  景丞:(1454年—1493年)銘朝第三位皇帝,開創大煜王朝盛世,年號承天,後世稱呼為承天帝。32歲即位,在位七年,三年之內驅逐北蠻蕩平南倭,即位后御駕親征三次,未嘗敗績。

  承天皇帝被古今中外學者尊為「千古一帝」,廟號聖祖,謚號弘運文武睿哲皇帝,與其妻陶皇后合葬於皇陵。

  陶……皇后?

  平地驚雷,蘇漾感覺到有什麼在自己腦子中炸開,他瘋狂地在手機里檢索,試圖用巧合來欺騙自己,可是查到的資料越多,越證實這個讓人難以置信的真相。

  他還在同一個位面,只是時間往後推了六百多年。

  他失神地跌坐在地上,手機落在木質地板上,顯示屏仍然亮著,上面是某些學者用各方可信資料證明,承天帝為了愛妻抑鬱至死的事實。

  景丞,已經死去幾百年了……

  那個對他很好,又對他很壞的男人,死了,因為他死了。

  趙封聽到聲響走了進來,發現蘇漾抱膝縮在牆角,眼眶通紅,臉上滿是淚痕。

  他驟然擰起眉頭,大步走過去,問:「怎麼了,傷口疼了么?」

  見他想要靠近自己,蘇漾急急避開,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可是他不想讓別人碰自己。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