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儒道
一路上相安無事，很快四人就看到了狄公的馬車。
張淼快步上前來到馬車旁，躬身道：
「狄公，那姑娘已經帶到了，她自稱酒九。」
「酒九？」
聽聞這個名字，狄公明顯怔了怔，旋即繼續道：
「知道了，你讓她過來吧。」
「是……狄公，這名女子她之前遭遇鄉痞搶劫，表現得相當淡定，屬下懷疑，她可能不是一般人。」
遲疑了片刻，張淼還是將自己看到的一五一十說了出來，言語間，還不忘提醒狄公注意安全。
「無妨，你儘管去，在并州境內還沒人敢對我出手。」
狄老無所謂地擺了擺手，這股睥睨的自信，既來自於自己實力，也來自大衍皇朝多年來的威嚴。
趙淼領命而去，反身回到柴江翠身旁，客客氣氣地將她請到馬車上。
狄老的馬車很寬大，一排三人都不覺擁擠，中間位置還放著一張矮桌，上面放著幾本書籍與一個熏香爐。
柴江翠坐在對面，朝狄老拱手一禮，
「酒九，慶州穎涯郡人，見過州牧大人。」
「酒九，沒想到這麼不常見名字，能在穎涯郡這個地方同時出現兩個，不簡單啊。」
老人揶揄地用食指敲了敲桌子，繼續道：
「小姑娘，冒用別人名字可不好。老夫狄百里，身份你也應該知曉了，自然不會對你不利的。」
『不是吧，酒九這傢伙這麼出名的嗎？并州與慶州之間可隔了個寧州呢。』
假名被拆穿，柴江翠的臉上露出一絲尷尬，不好意思地笑道：
「州牧大人勿怪，出門在外行走，一時間假名用習慣了。重新認識一下，我叫柴江翠，穎涯郡柴家的人。」
「穎涯郡柴家？你莫不是柴劍的女兒？」
「狄老認識我父親？」
對於狄百里能一語道破自己身份，柴江翠明顯有些驚訝，這位老人對穎涯郡了解似乎不少啊，不僅認識酒九，就連自己父親也都知道。
「呵呵，我與你父親曾有過一面之緣，官場上的八卦就這麼多，對於你的事也算是略有耳聞。」
狄百里沒有過多解釋，他的神情有些古怪，似乎想到了什麼好笑的事。
「柴姑娘這是要去京城吧，恰好老夫的兒子過幾日也要去帝都修學。到時候老夫一同派人護送你去如何呀？」
對於狄百里的好意，柴江翠下意識地就想要拒絕，她現在去帝都反而是次要的了，一路遊山玩水才是「正經事」的。
可就在她準備開口之際，目光忽然一動，在狄百裡衣袖處感知到了一絲異樣。
狄百里寬袖下擺，似乎附上了一股特殊的氣息，很淡，有點像妖氣，卻又無妖氣的偏鋒感，比較柔和，似是而非。
『是妖物？還是什麼奇怪的東西。』
柴江翠遲疑了片刻，沒有回答狄百里的問題，反而試探性地問道：
「狄公，那個您是不是遇到過什麼特殊的事？嗯，也可以說是觸碰過特殊氣息的物體。」
聞言，狄百里眼神一亮，似乎是看到了什麼稀世的瑰寶，撫了撫須笑道：
「特殊氣息？哈哈哈，柴姑娘靈覺很明銳啊。沒想到老夫養氣功夫如此深，還是被你察覺出來了。不錯，老夫身上確實有與常人不一樣的氣息。」
狄百里說著，單手按在矮桌上的一本名為《論陣冊》的兵書上，輕輕一喝，
「布陣行軍！」
一道暖白色的氣流自書冊中飄逸而出，在矮桌上幻化為了數百的小人。
小人高度雖然只有一厘米，但無論是四肢還是衣著都清晰可見，面容更是沒有一個重複的。
他們手持軍械，整齊排列成兩個相對的方陣。刀盾兵在前，槍兵居中，弓箭手與弩兵在後。兩側還有輕騎兵遊走。
「進攻。」
隨著狄百里的一聲令下，兩個方陣的小人同時朝對方發動了進攻。
箭矢如雨，喊殺震天。不斷有小人倒下，隨著人數的減少，兩邊的小人也徹底糾纏在了一起。
一場規模不小的古代平原戰，就這麼完美呈現矮桌上。即使以上帝視角觀看，依然能從中體會到戰爭的殘酷。
此術與仙道的幻化術不同，柴江翠能感受到，這些小人是真實存在的。只要狄百里一聲令下，這兩支軍隊都能悍不畏死地朝她發動進攻。
但這組成小人的暖白氣流，有天地規則的影子，卻又不屬於靈氣。
「呵呵，是不是覺得很神奇？此些還都是小把戲，老夫若是真的全力施展開來，召喚個上千堪比人間精銳的士兵都不在話下。」
揮揮手，一人即是一軍，這等就是他的底氣所在。狄百里臉上閃過一抹自得，同時偷偷觀察柴江翠的表情，繼續道：
「這就是老夫所修行的儒道，讀書萬卷悟聖賢之理，胸懷正氣救天下蒼生。柴姑娘，有沒有興趣隨老夫修行啊？」
輕輕敲擊了一下桌面，小人們瞬間消散。展示了這麼多，狄百里以一種雲淡風輕的模樣，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一般人在見到如此玄奇的畫面，絕對會興奮地難以自抑，他敢篤定，這位逃婚出來的大小姐，絕對會立刻答應拜自己為師。
狄百里這是起了愛才之心。天生對文氣如此敏銳之晚輩，可是修行儒道的好苗子啊！雖然說現在開始養氣晚了點，但只要足夠努力，定能有所成就。
正如狄百里所想，在看到那派兵布陣的小人後，柴江翠的臉上確實寫滿了驚訝。
她雖然在書上看到過儒道一詞，可遊歷了這麼久，也才是第一次見。
儒道是文的代表，是人道勢力的開創出來的一條特殊修行之路。他們的宗旨是教化萬民眾生，開天下之太平。比起飄忽不定的仙道，儒道要顯得更為入世。
雖然儒道修行不加壽命，但大儒的實力卻是完全不容小覷，比起仙道要苦修法門，儒道要顯得更加掛比。
他們動動嘴皮子，就能發揮出玄奇的力量。
就比如一個修仙者苦練了半年，好不容易才學會了一手騰雲之術，大儒們只要開口來一句，「吾可御空而行」就搞定了，而且飛得比騰雲還要快。
在大衍造反為什麼艱難，很大一部分是這些當所謂的文官的太能打了。你剛扯旗，結果人家來一文官，揮揮手就把你們百來號人給干趴下了，直接就出師未捷身先死。
只是這文氣雖然神奇，但似乎與感受到的奇怪氣息完全不一樣，而且自己之前似乎也沒說察覺到他身上有文氣的存在吧？
想到這，柴江翠立刻反應了過來，這狄老頭突然這麼熱情，不會說誤會了些什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