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仙劍懸空巫蠻驚
猝不及防下從二十米高的城牆跌落,即便柴劍有著浩然之氣護體,依舊摔得頭暈眼花、五臟巨顫。
強忍著渾身的劇痛,柴劍哆嗦地從腰間掏出枚信號彈,借著重力猛地一拉。
嗖——
砰!
淡紫的煙花在天空中炸響。驀然間,柴劍注意到北城牆上,有一道身影緩緩飄落。
來人鬚髮皆白,渾身的衣袍破破爛爛,手中頭骨法杖燃燒著漆黑的魂焰。那骷髏空的的眼眶,彷彿有著攝人心魄的能力。
「立如松柏,不動巍然。」
就在白髮老巫踏入城中的那一刻,一道浩然之氣自遠處疾來,將老者阻攔在原地。
浩然氣正是出自王蒼羽之手。在看到求援信號的那一刻,他便帶著數位高端修行者趕了過來。
銀槍破空,七殺煞氣瀰漫在槍尖,直逼白髮老巫眉心。
可面對這組合一擊,白髮老巫的眼皮都沒抬,只是輕輕揮動法杖。
大量的亡魂化為一道鬼爪自骷髏中飛出,瞬息便擊碎了浩然之氣的禁錮。
銀槍與鬼爪相撞,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下一刻,蔣晨就以比來時更快的速度倒飛了回去。
王蒼羽施術接下蔣晨,看到白髮老巫的模樣后,臉色卻顯得異常難看,
倫界吉,號見靈,南疆內成名多年的天巫,一手占卜術可知前塵,觀未來。平日里卻時常保持中立,很少與人交手。
按下心中的震驚,王蒼羽朝老巫微微拱手,正色道:
「見靈天巫閣下,您在南疆潛修數百載,為何今日要闖我鎮南關?」
倫界吉白髮隨風飄散,目光悠悠,
「老夫欠巫王一個人情,為此特來破關。
王州牧,你非我對手,念爾等修行不易還是退去吧。」
見倫界吉一副悲天憫人的姿態,王蒼羽嘴角不禁露出一抹冷笑。
若非北城牆上屍體未冷,不知道的,還會真會以為這老頭是個大善人呢。
「退去就算了。既然見靈閣下執意插手,本州牧為官多年,正好見識見識天巫的手段!」
王蒼羽說著,甩袖將州牧大印拋出。煌煌官氣壓下,冤魂鬼手發出陣陣慘嚎,蔣晨等大衍修士趁此機會一同發難。
……
帝都內城
奢華庭院內,正在閉關參悟雷法的柴江翠忽然從入定中驚醒,心中隱隱有些不安。
「心血來潮?!這是為何?」
柴江翠放下手中的雷擊石,掐指沉思推算。
玄黃浮現,天人交感。
柴江翠的視線逐漸拉遠,隱約間窺探到鎮南關外的巫蠻之戰。
「看樣子是便宜老爹出事了啊!」
回想著方才看到的畫面,柴江翠不禁有些苦惱。
情況緊急,可帝都距離南疆何止萬里之遙,就算自己此刻立即騰雲飛行,趕去也得半日。
這麼長時間,柴劍恐怕早就涼透了。
「遠水救不了近火呀!」
就在柴江翠苦思如何破局之際,身旁的水月劍忽然輕輕碰了她一下。
看著水月劍微微搖晃的劍尖,柴江翠忽然眼前一亮。
自己雖然趕不到,但這不代表水月劍不行呀。以水月劍的本體遁速,完全有能力在短時間內橫跨萬里,直抵鎮南關。
只是現在的問題是,單憑水月劍本體,如何在橫跨萬里后,還能震懾住強敵。
「姑且試一試吧。水月,這次得靠你了。」
柴江翠沉吟了數秒,單手攬住水月劍,「敕」字音含在口中引而不發,識海內大量玄黃之氣湧出,順著金橋隨柴江翠的法力一起引導至玉筆之中。
「敕令·斬」
玉筆落於劍身,一個由巨量靈力與玄黃氣構建而成的『斬』字漸漸隱沒藏匿於劍尖。
水月劍發出一聲嘹亮的劍鳴,劍鋒上的銳氣不斷匯聚,彷彿要化作實體。
但就這樣柴江翠尤嫌不夠,只見她一掌拍於胸前,兩滴好似寶石般剔透心頭血從口中飛出。
靈石化作灰燼,大量靈氣被以一種粗暴的方式灌注進血滴中。
蘊雷術,曾經的殺手鐧,但自從可以匹敵結丹以來,柴江翠就再也未施展過這門術法。
具體原因很簡單。因為柴江翠發現,這蘊雷術若非以自己的心頭血作為承載,單憑她化炁的真實修為,發揮出來的威能,可能還不及幾發陰陽神雷。
而且心頭血隨著修為越高,反而變得越發珍貴,現在消耗一滴心頭血,柴江翠至少得修養半年才能恢復。
心頭血蘊雷威力雖大,但製作這玩意的性價比太低,故而此術就這樣被雪藏了。
不過此刻,倒是可以拿出來救救急。
半分鐘后,水月劍載著灌滿雷霆的心頭血,化作流光破空而去。
「只有一擊之力,希望水月劍能成功將老爹保下吧。」
柴江翠面色有些蒼白,絲絲玄黃氣滋養神魂,眼前的視線再次拉遠。
……
咔嚓——
銀槍斷裂,蔣晨的一條半個手掌被鬼頭粗暴地咬了下來。
不遠處劉振金身後七刀齊出,全力將鬼頭劈散救下蔣晨,但自己也被倫界吉的法杖掃中,胸口發出了陣陣骨裂之聲。
柴劍斜倚在城牆角落,默默看著眼前的戰鬥。這般境界的鬥法,即便是他全盛時期上去也只有被瞬殺的份,根本提供不了任何幫助。
但現在場上的局勢可謂是一邊倒,大衍國一方手段盡出,換來的卻是滿地傷殘。
而反觀倫界吉,卻始終表現得十分悠閑。他甚至連一步都未曾移動過。
王州牧等人的攻擊,他都彷彿提前預知了一般,每一次揮杖,都能精準地擊打在眾人術法的薄弱處。
以最優雅的姿態,給敵人帶來恐怖的傷害。
短短半刻鐘,場上除了王蒼羽還能勉強站著,其他人不是昏迷就是傷勢過重,倒在地上氣息奄奄。
倫界吉一掌拍飛頭頂的官印,神情悲苦地嘆了口氣:
「王州牧,你這又是何苦呢。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這就是你們儒道所謂的『大義』嗎?」
「咳咳——老蠻子,你少在這惺惺作態,我大衍國朝中能人異士無數,別以為你南疆出了個巫王就可以囂張了。
殺害朝廷命官,你的就等著被滅族吧!」
王蒼羽強撐著直起身,嘴上放著狠話,胸口處最後一點浩然之氣忽然引動。
濃郁的軍剛煞氣自倫界吉腳下升騰。遠處礫石堆中的官印破裂,碎片攜帶著高度匯聚的民心愿力,朝著其的丹田疾射而去。
「弱小的反抗。」
倫界吉身上衣袍無風而動,化作布浪席捲向碎片。這寄託了王蒼羽最後希望的一擊,就這麼被破布輕描淡寫地攔下了。
然而,倫界吉的瞳孔卻忽然一縮,一個巨大的巫鬼自其身後浮現,將倫界吉整個人吞了進去。
錚——
黑夜陡然一白,風壓掀起漫天沙塵。場上所有人都忍不住眯了眯雙眼。
再睜眼,卻見地面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條指寬卻又深不見底的裂縫,而吞下倫界吉的巫鬼,恰好處在裂縫之間。
砰——
巫鬼炸裂,一道虛幻的人形從巫鬼體內倉惶飛出,迅速朝著南疆方向遠遁。
順著出逃的虛幻魂體,王蒼羽這才注意到,漆黑的夜空中,竟有一把仙劍高懸。劍鋒之利劍意之盛,就連天邊的烏雲都要避退百里。
「一劍斬滅天巫肉身,這究竟是何方高人?」
柴劍獃獃地望著天空,可不知為何,他隱隱覺得那把仙劍的模樣,似乎有些熟悉。只是劍芒太甚,讓他難以看清全貌。
只此一劍,倫界吉就被嚇得肝膽俱裂,不惜自燃魂魄來加快逃離速度。
此刻的他已沒了肉身,只剩下一個孤零零的巫魂,若是再被斬了,千載道行可就化為灰灰了。
只是水月劍又豈會放他離去?心頭血破碎,雷霆宛若天河倒懸,盡數朝倫界吉澆灌而去。
正面戰場,維持血色屏障的那名翠發女天巫見狀,立馬將血色屏障全力撐起,企圖攔下那倒懸的雷霆天河。
可當血色屏障與雷霆接觸的剎那,翠發女天巫的臉色猛然大變。
雷霆是攔下了,但是身處陣中又被符文大炮消耗了這麼久,她壓根沒有充足的巫力抵消這麼多狂暴的能量。
只一瞬,翠發女天巫身旁的數百位巫師便被雷霆炸為灰燼。
倫界吉的巫魂也難逃波及,原本完整的魂體,現在只剩下了不到一半,模樣看上去凄慘無比。
就在水月劍蠢蠢欲動,準備激發第二枚心頭血時,天邊忽然出現了一張模糊的巨大人臉。
「唉~」
「道友且收手吧!我等實不知慶州乃道友的道場所在,多有冒犯,南疆願立刻退兵。
還望道友能念在修行不易,放倫界吉一條生路。老夫改日必將親自登門賠禮道歉。」
巫王心中清楚,來人絕非大衍朝廷的高手。否則在三十萬大軍被滅之日,南疆早就不得安寧了。
「王!」
倫界吉聽到那熟悉的聲音,平靜多年的內心,不禁湧起了難以言喻的激動。
看到來人,水月劍沒有任何錶示。但其劍鋒上的雷霆雖凝聚,卻也不再落下。
「多謝道友!」
倫界吉逃離,天邊巫王的人面答謝一聲后,便緩緩散去。
翠發女天巫朝水月劍遙遙行禮,然後收攏殘餘的巫蠻,朝著慶州地界外迅速撤離。
因為有護城陣法隔絕鬥法餘波,鎮南關內大部分人都未能看到巫王與仙劍的出現。許多守城士兵此刻都有些不明所以。
他們不知道,為何只因天邊突然響起了一聲炸雷,巫蠻就如喪考批地退兵了。
戰爭似乎結束得莫名其妙,但只有真正踏入超凡的修行者才清楚,方才發生的一切,究竟有多麼誇張。
一劍北來,正主甚至連面都未露,就險些強斬天巫。
傳說中的神仙手段,也不過如此了吧。
待到巫蠻退盡,懸於高天的水月劍這才緩緩落下。
注視著飄落到自己眼前的水月劍,柴劍心中的熟悉感也愈發濃郁。他小心翼翼用指尖輕輕碰了碰柄,試探地問道:
「你是…水月劍?」
嗡——
水月劍並未拒絕柴劍的觸碰,而是發出淺淺的劍鳴作為回應。
說起來,面前的這位似乎還是它的老主人呢,雖然那時它還未開啟靈智。
「你真是水月劍?!」
即使感受到水月劍的善意,柴劍仍舊有些難以置信。
自柴江翠離去才多久?短短一年時光,道妙仙修……
柴劍回想起記憶中柴江翠那略顯柔弱的身影,眼神不禁有些恍惚,這簡直就像在做夢一樣。
望著遠處穩穩握住仙劍劍柄的柴劍,王蒼羽的表情也由錯愕逐漸變為了複雜。
感情此仙劍的高人,並非為保慶州,而是專門來救這位柴郡守的。
今日這戰過後,有此仙修相助,柴家興盛不遠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