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莫睿笙你別死!
褚紅塵朝雲織鄭重地點了點頭,兩人算是暗中達成了同盟。
日後若是北崇憬要加害雲織等人,褚紅塵也會看在今日的情分上避重就輕的。
雲織今日之舉,無疑賺了個大便宜!
褚紅塵漸漸鬆開了雲織的手,轉而看向仍舊躲躲藏藏的銀粟。他不覺得心裏有些難受。
這丫頭,做事茫茫撞撞,他可是她師傅啊,親手把她帶回來的人,無論做什麽,絕對都不會有要害她的意思,如今竟是為了這點小事,她就不要自己了嗎?
褚紅塵有些受傷,他歎了口氣,慢慢蹲了下來朝銀粟說道:“銀粟,師傅隻是怕你吃撐了而已,你白天已經吃了太多糕點了。竟是為了這點小事,你就輕易不要師傅了嗎?分明現在是你騙了師傅啊,你說過,要一直陪在師傅左右的,你忘了?”
說罷,褚紅塵眼神中閃過一絲傷神,他慢慢垂下眼眸,似乎是對銀粟偷跑出來這件事感到無措和擔憂。
瞧著褚紅塵這樣難過,銀粟的心也漸漸不安起來,她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要說什麽。
是啊,師傅將她帶到這裏,不但給她吃的穿的住的,還一直默默關心自己,更是給了自己姓名,自己為何要這樣做?師傅現在一定很傷心吧……
銀粟扁了扁嘴,眼眶似乎是有淚水湧出。
“師傅……”銀粟糯糯地喊了出來,模樣看上去十分委屈,她挪著腳步一點一點走了出來,走近褚紅塵,瞧著褚紅塵的樣子不敢開口。
褚紅塵緩緩抬頭,隻見銀粟抽搭抽搭鼻子,這才帶著哭腔喊道:“師傅,銀粟知道錯了……銀粟,銀粟以後不會了,師傅別不要銀粟……”
糕點再好吃,也不及師傅萬分之一……在這世界上,師傅是第一個待她好的人,日後縱使有千萬塊糕點擺在自己麵前,銀粟發誓,也決不再像今日一般,獨自棄師傅而去!
她急匆匆,見褚紅塵遲遲不表態,深怕因為此事惹得褚紅塵不要她,也不管褚紅塵接下來想說什麽。
就那樣咬著唇含著淚,硬是撲進褚紅塵的懷抱中。
她將頭埋在褚紅塵的胸口處,兩隻蓮藕般的小短臂緊緊擁住褚紅塵的腰身。
師傅的懷抱真是溫暖啊……
銀粟想著,好像迷途的小羊羔,又往深處拱了拱頭。
褚紅塵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弄得有些吃驚,他抬起頭,張大嘴巴卻吐露不出一個字來。
片刻後,他才如夢初醒,吞了吞口水,手僵硬卻又緩慢摸著銀粟的頭,另一隻手輕輕拍著她的背哄著。
“銀粟乖,別怕,師傅不會不要你的。”
“真的嗎?”銀粟立刻抬起頭,眼睛亮晶晶地盯著褚紅塵,她眼淚鼻涕橫飛,顯得有些窘迫和滑稽。
褚紅塵楞過神來去看自己的衣服,發現上邊竟都是這丫頭的眼淚鼻涕。
不由得眉頭一皺,但看著她這樣望著自己,他也隻好咳嗽幾聲忍了下來。
他重重點了點頭,“嗯!師傅保證。”
奇怪,分明是她先偷跑出來,她先打算不要他的,怎麽她眼淚啪嗒啪嗒這樣一掉,最後反倒變成自己來哄她了?搞得好像自己才是那個做了錯事的人似得……
莫睿笙站在他們身後,見兩人這樣,也知道沒什麽好擔心的人。於是他一聲不吭朝竹月那裏走去。
見竹月靠著牆坐在地上喘息,不禁有些難過。
他在心裏暗暗發誓,這樣的事,絕對不會再有了,下次!下次再見到北崇憬,一定要將竹月今日所受之屈辱從北崇憬那裏討還千倍萬倍!
這樣想,莫睿笙才不至於急火攻心。他防止竹月看出什麽,很快又恢複了淡然的神情。
“我扶你,咱們該走了。”說罷,莫睿笙正打算去扶他。
忽然!心髒在此刻狠狠震動了一下!那種劇烈而熟悉的跳動,頓時疼得莫睿笙腳一軟踉蹌一步。
他快速扶住牆壁,才勉強站穩。
竹月見他如此,嚇得急忙問道:“主子怎麽了?可是身子不適?”
莫睿笙忽而又覺得那股疼痛感沒有了,還以為是自己多想了,他抿了抿唇,擺擺手說道:“我沒事……啊!”
可是不容他多想,那股心髒的跳動又開始了!這次是更加劇烈的疼痛的卷席而來!
莫睿笙立馬捂著胸口開始大口大口喘著粗氣,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發出一聲低吼,驚得雲織等人立刻察覺,瞧著莫睿笙居然已經開始出冷汗,嚇得連忙扶住他。
雲織更是不知所措,她抬頭詢問竹月,“怎麽了竹月?他這是怎麽了?!”
卻發覺莫睿笙的手臂正在顫抖。
莫睿笙隻覺得心髒跳動的聲音仿佛就在耳邊,“撲通!!”“撲通!!”……
忽然,心髒仿佛被什麽啃食了一樣,就像被猛獸狠狠咬了一口一樣。如千萬根細長的銀針紮在心頭,痛不欲生。
幾乎是短短一瞬間的事情,他已經疼得隻剩下喘息的力氣了。
“啊!!”莫睿笙眯著眼睛,豆大的汗珠滴到了眼眸處,浸濕了他的睫毛。
眼前變得有些模糊,腦海中隻剩下這股熟悉到無法再熟悉的,死一般的疼痛。
竹月忽而想到什麽,同樣瞪大眼睛反問雲織他們,“今天是什麽日子?”
“什麽?”褚紅塵一時緩不過來,脫口而出,誰知卻遭到竹月一陣怒吼。
“回答我!今天是什麽日子!”
“是……是初十,今日是初十!對,初十!”雲織轉了轉眼珠子,眼裏含著淚睜大眼睛回答竹月。
看著莫睿笙忽然這樣痛苦,雲織嚇得有淚也掉不下來。含在眼裏,眼眶立刻變得通紅。
“初十……初十……”竹月嘟囔著,忽然咬緊牙關往地上狠狠錘了下去,“可惡!偏偏是現在!”
“竹月,他怎麽了,莫睿笙到底怎麽了?”雲織握緊莫睿笙的手臂,緊張地問著。
竹月垂下眼眸,片刻後才緩緩說道,“陽時,是陽時來了。”
“何為陽時?竟能讓他痛苦成這樣?難道比尋常洪水猛獸還要厲害嗎?”
“雲二少有所不知,陽時乃是主子很早前便得的隱疾,得了陽時的人,遭遇的痛苦,比洪水猛獸還要痛苦,就好像是心髒被啃食一般,疼痛難忍,全身酸麻酥軟。”
說罷,他又狠狠朝地上錘了一下,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雲織說不出話,她險些咬到舌頭,咋舌了好久,才說道:“難道,沒有什麽藥嗎?沒有藥可以控製陽時或者消滅陽時嗎?難道以前的日子……他都是……這樣疼過來的嗎?”
說到這裏,雲織已經不敢想象,莫睿笙是個自尊心極高的人,受了多大的苦難都絕不吭聲的,宛如鐵一般的家夥。他如今不斷呻吟著,單膝跪在地上也緩解不了,那該是多大的疼痛啊。至少一定不是常人所能承受的!
想到這裏,她看著莫睿笙,淚水唰的落下,劃過臉頰,雲織卻未曾察覺。
“也不是沒有。”竹月歎了口氣,“隻是這幾日主子大概是忙著來救雲二少,自己也忘了初十將至了吧。所以今日……身上並未帶藥。”
雲織一聽,隻覺得頓時天旋地轉,天啊,那難道要眼睜睜看著莫睿笙就這樣硬生生熬過去嗎?!
這時候,卻聽莫睿笙全身已經蜷曲在地上,他拚命抓著胸口處的衣裳,似要將衣裳抓爛的感覺,似乎這樣才能減輕精神上帶來的煎熬。
“額啊!!”他又開始低吼,這次,汗珠順著他棱角分明的臉龐滾落,直接落在了地上,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響。
“莫睿笙!”雲織被他這樣嚇得不知所措,隻能推搡著他的身體,不斷喊著他的名字。
可是好像並沒有用,宛如凶猛的潮水,萬箭穿心般的痛楚已經讓莫睿笙開始神誌不清,除了耳邊依稀聽到的點滴聲音,腦子裏已經像漿糊一眼混亂了。
他隻覺得自己好像在狂風中的風箏,是被那一根細線甩著弱如稻草的性命,如今卻連這根細線都快斷裂了。
說不定昏迷過去,這痛楚便再不能折磨自己了。
這樣想著,莫睿笙的神誌愈發迷糊,他隻覺得眼前一黑。便不省人事了。
見他昏了過去。雲織的淚落得更凶了。
“嗚嗚嗚!莫睿笙!”淚水一串接一串滾落,淚濕了睫毛,濕了視線。她整個人都被嚇蒙了。
“莫睿笙……求求你別死啊……嗚嗚嗚莫睿笙,你不要死啊……不要,不要死啊。”雲織拚命搖晃他的身子,卻得不到一點回應。
雲織第一次感受到失去的滋味,這是一件多麽恐懼而可怕的事情!
隻覺得天崩地裂,有什麽東西在自己生命中快速流逝一樣!她不要,不要莫睿笙死!
她還有好多話沒跟他說,還想告訴他,其實她沒有那麽討厭他……
她哭得很凶,竹月也驚得說不出話,往常不過多疼,主子總還是能熬一段時間了,今日竟是不到往常的二分之一便暈了過去。
難道是疼痛已經逐漸增大了嗎?!
“雲二少……主子隻是暫時昏迷而已,還沒死呢。”